林鳳祥得悉,遣一精壯小隊,潛出南門,繞後襲擊。
勝保識破,飭令副都統孔廣順迎擊。兩軍接戰二日,相持不下。
1853年11月24日,勝保再攻獨流,先以八千斤大炮轟擊,跨越第一道壕溝,再以抬槍開路,突至第二道壕溝,勝保擂鼓助威,兵勇抵近第三道壕溝,但見樁釘愈密,壕麵愈寬,冒險近壘,炮火飛騰,勢難立足。勝保無奈,鳴鑼收兵。
27日,勝保乘霧偷襲,亦無所獲。
鹹豐帝諭:擊賊一月,進展甚少。急著勝保激勵將士奮力攻擊,務於十日之內殄滅賊氛,毋再稽延。該逆勢窮思竄,尤須處處布置,嚴行堵截。現在天寒水凍,到處可通,若將要隘處所鑿冰斷道,使賊匪無從奔脫,剿辦更易得手。
勝保得旨,再攻獨流,炮火未熄;林鳳祥已兵出靜海,突襲勝保後路。清軍腹背受敵,大亂。勝保飭令達洪阿迎擊李開芳,自個親率健銳營抄襲林鳳祥後路,火繩槍、抬槍、神威炮並擊;林鳳祥小腿中彈,不得不退。
勝保亦不追擊,苦笑曰:林、李二賊,勢力尚大,十日期限,難滅賊逆。
是日,西淩阿、善祿軍營忽被大水漫灌,幾成澤國。西淩阿遣人察看,原是林鳳祥決堤放水。西淩阿無奈,隻得移駐靜海城南。勝保得悉,遣兵一千,駐守楊莊,以補虛空。又雇傭民夫,挖鑿水壕,以防林軍突圍。
1853年12月22日,冬至時節,數九嚴寒,李開芳負隅木城,仰天長歎:“天國開路先鋒,滯此木匣兩月,恨不切乎!”
吉文元道:“朔風肆虐,天寒地凍,赤腳薄服,猶覆冰淩,甫行數日,血出沾衣,糧資日匱,戰事仍頻,窘迫痛楚,困苦至極。”
李開芳悲愴道,“即至此狀,亦無言退,天國兄弟,重情重義!吾有一計,當斬妖頭。”
吉文元道:“願聞其詳……”
翌日,獨流木城西北,木門洞開,有衣衫襤褸之兵,四散而去,絡繹不絕。侍郎慶祺偵之,稟告勝保,勝保親臨察看,遂集主力進攻,孰料甫入內營,即陷重圍。
調虎成功,李開芳遂親率主力,出南門,襲擊佟鑒軍營,佟鑒忙令兵勇開炮還擊,天津知府謝子澄、護軍統領達洪阿聞訊,督兵來援。
李開芳詐敗退卻,佟鑒飛馬親赴濠溝邊,掣拽搭接板片,欲斷李歸路。不意板片為冰水凍結,急不能拔,佟鑒下馬督促,足滑而踣。李開芳拍馬趕到,斬殺佟鑒。謝子澄趕來援助,亦遭炮擊,墜馬而死。達洪阿見勢不妙,自行撤退。兵勇見達遁逃,亦自潰散。四尊四百斤神威火炮,亦棄之不顧。
勝保殺出重圍,怒斥達洪阿無視袍澤、臨陣退卻。
達洪阿反譏勝保指揮無方,擅離職守,旋即彈劾。
鹹豐帝諭曰:勝保中夜捫心,亦當知感知懼。乃自逆匪占據獨流、靜海後,屢次奏報,詞氣矜張,漸有自滿之意。前此我兵誤陷冰坑,致多損折,此次接仗竟至大員陣亡,遺失炮位。該大臣身為統帥,離營之時竟毫無布置,及至失事,轉以離營他往,諉過於人,又何以折服將士之心!僧格林沁,駐津兩月,不見親出,可有道理?勝保令汝駐紮獨流要地第六府地方,屢不前行,是何心思?
僧格林沁奏曰:至前敵進仗情形,我兵雖連日出隊,無如該逆詭譎異常,我兵往攻,先必堅守,窺我軍心懈慢,伺隙方出。臣思該逆恃險固守,以逸待勞,我兵如此進攻,似難得力。茲據勝保奏稱,第六府為獨流要地,令臣相度地勢移兵前進。查獨流地勢除勝保於東麵紮營堪以進攻,此外皆係冰水。其第六府地方隻有數尺寬堤,雖間有水落處所,地麵狹窄,實難安營。況臣移營第六府,與勝保合力攻剿,賊如北竄,又成尾追之勢。因仍扼紮王慶坨,遏賊北竄。
疏畢,僧格林沁又密谘勝保:圍而不攻,步步為營,重炮狂轟,斷糧絕水,耗死賊逆。
相持三月,太平軍彈儘糧絕,凍死病傷無數;林鳳祥隻得退走河間,伐木壘城,浚溝蓄水,據守束城,堅持待援。
僧格林沁道:“逃即無影,遁即無蹤,如此遊移躑躅,死路一條。吾隻需畫地為牢,圈圍、炮擊,循環往複,定殲賊逆。”
勝保道:“吾皇屢令傾兵力攻,速戰速決,逆旨行事,恐怕不妥。”
僧格林沁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傾巢一出,百密有疏,賊若僥幸再遁,虎入山林、龍行湖海,吾等又無機矣!林、李皆虎賁之賊,曆百戰千擊,你我無恙,實乃天佑矣!若操之過急,一經四潰,則散漫無製;若竟不乘勢攻打,又恐該逆得以休息。”
勝保歎曰:“賊非毛頭小匪,間或幾擊,難有勝算。日日進擊,使之糧絕心亂,庶可奏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