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路根本重地,皆新複之區,又多通商口岸,設有蠢動,更難兼顧。臣反複推究事理,務求一是,綱領全在得人。
皇上若仍令臣兵餉兼籌,須以駐紮徐州而止。應仍如曾國藩前奏,東路稍鬆,當回金陵,或駐清江,力籌餉運,乃足以固軍心而維大局。
撚逆在東,則督飭各軍就近兜剿。撚若驅豫,則體察諸軍之勞逸,東路之防務更番酌調,跟追前往,與鮑超、曾國荃等軍會合夾擊。
劉銘傳等忠勇奮發,臨敵應變均尚可靠。臣隨事商籌調度,似不致遽有失機。
若皇上專責臣以討賊,在本境可兼管地方,軍需當責之何人,缺乏當如何處置,非一二空談能有實濟,此必須預為籌度者也。
至撚逆久成流寇,臣軍打仗雖尚得力,而馬隊太少,不及賊馬之多且悍;曾國藩固屢言之。
臣到徐後,審察軍情,可以勝賊,而尚不足以滅賊。蓋賊敗後抱隊急走,日百餘裡。我軍步隊至速,日七八十裡。賊隨地擄糧,我軍則須齎糧而行。
現各軍略置車駝,齎糧不過旬日,旬日之後,就地采辦。而賊過處人煙荒涼,城鄉窮苦,往往停留三四日購不出一日之食。
且餉銀遠道解送,亦不應手。軍士忍饑趕路,催逼太緊,恐生潰變。我停一日,賊已數百裡,此剿撚追賊之苦。
前親王僧格林沁所統馬隊尚多,而仍屢蹶不振者,職是之由。曾國藩接手後,有鑒於此,故始設立四鎮,旋議扼守運河、沙河,使地勢收窄,賊勢較蹙,較易兜剿。目下運防水深堤密,尚可扼住,冬春淺涸,尤須加意。其賈魯河、沙河地段太長,人力難齊,終辦不成。
為今之計,自應用謀設間,徐圖製賊。或蹙之於山深木複之處,棄地以誘其入,然後各省之軍合力三四麵圍困之。或陰招其饑餓裹脅之眾,使其內亂殘殺,否則投降免死,給資遣回;或另有設守致困之法,容臣與湘淮各將帥及各省督撫相勢妥籌,但能同心協力,冀有殲敵之時。
軍事隨時隨地變幻無常,此不敢預為限製者也。至任、賴等逆東竄之股,蓄意撲運河不動,即下竄清淮。經劉銘傳、潘鼎新、張樹珊各軍分路兜擊月餘,幾於無日不戰。劉銘傳追逼尤緊,奔弛尤苦。
據報該逆已於二十三日由巨野西北竄去,似向鄆城一帶。劉銘傳等亦跟蹤而進,趁地勢以圖夾擊。惟前有黃河水套之阻,西南出曹考,地勢散漫,無可控扼,恐仍由此入豫,或回永碭,均未可知準。
曾國藩來谘已派劉秉璋、周盛波兩軍東來,如能早到,當飭會合兜剿,以厚兵力而期聚殲。
微臣以為,人力得手,時機得當,當能滅此殘撚;惟餉銀糧資軍火,確乃時時之需。
兩江之地,乃餉源、洋務重地,分防彈壓,微臣尚以虛名鎮之。一旦撒手,兵勢勢難遠分,餉源勢難專恃,軍火勢難接濟。兩江大小庶政,均由曾國藩手裁,已非一日,其軍務條分縷晰,竟有司道所不與聞、他人不得綜理者。微臣叩請,曾國藩即回兩江本任,以全大局。
所有欽奉諭旨,恭謝天恩,並曆陳大略情形,謹繕折由驛六百裡具奉。伏乞皇太後、皇上聖鑒訓示。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