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文光道:魯兄切記,兵者,詭道也!郭鬆林、彭毓橘久經沙場,雕蟲小技,甚難誑騙,戰要力拚,敗必慘敗,方能牽其鼻而行
1867年1月初,郭鬆林、彭毓橘血戰五日,收複應城、雲夢;又敗任柱於阜河、楊澤。
任柱且占且退至京山縣臼口鎮,郭鬆林不知有詐,率軍輕入,中伏大敗,折損總兵張鳳鳴、副將鐘光鬥、遊擊楊爵發以下三百餘人。
彭毓橘大怒,親率兩千精銳夜襲賴文光中軍大營,遇帳則燒,逢人便砍,撚軍大亂,四散而去。撚將陳槐邦來不及逃遁,偕部跪降。
郭鬆林進占臼口,親審陳槐邦,知曉撚軍西進圍殺之策,喜謂彭毓橘道:賴匪囿於江漢之間,已屬窮途末路;彭兄夜襲,頃刻四散,已乃驚弓之鳥。事不宜遲,吾即乘勝追擊,彭兄速至江口設伏,阻賊西進。
郭鬆林言罷,督率六千湘勇,鋪天蓋地之勢,直奔羅家集而去。行至半途,忽聞三聲炮響,撚軍各部,嗚嗚泱泱,正自四麵八方,圍裹而來。
郭鬆林無懼,兵分三路迎戰;然撚軍馬步抄裹,越集越厚。鏖戰半日,湘軍左路先潰,總兵曹仁美、謝連升先後戰死。郭鬆林中軍,亦被圈圍;戰至半夜,副將郭芳診戰死,郭鬆林身受七創,左腳斷,不能行,被生擒;撚兵不識郭乃主將,隨棄道旁。
彭毓橘聞訊,拚死來援,方救郭軍殘部出水火。
羅家集大勝,賴文光長籲一氣,遂自鐘祥與臼口之間,覓船結筏,以渡漢水;又令任柱、唐日榮等圍攻彭毓橘部,徹除後患。
彭毓橘臨危不亂,先以劈山炮、洋槍、抬槍輪番轟擊;任柱、唐日榮悍馬不敵槍炮,紛紛墜地。彭毓橘複以馬隊驟攻,任、唐不敵,落荒而遁。賴文光覓船不得,結筏不成,隻得重返德安境內。
彭毓橘欲追,曾國荃不允,急谘銘、盛、樹各軍火速赴援。
鬆字營敗訊傳至徐州,李鴻章道:賴、任一股,即悍且飆,不可輕視。
潘鼎新道:啟稟李帥,劉銘傳之銘軍,其勢自大,不可有慮。盛、樹二軍,吾等既不能令,又不受命,吾為子慮之。
李鴻章道:兵者,一著不慎,易入死途。速傳吾令,盛、樹二軍,不可輕動,務與銘軍會合而行。
然李鴻章軍令未至,周盛波、張樹珊二軍已追至德安胡家店,鏖戰竟日,轟殺撚軍逾千。
賴文光、任柱等複重舊路,疾馳而退,以走疲敵。
周盛波曰:往日賊逢我軍,走避之不暇。今入鄂境,彼連戰皆捷,乃敢直前決鬥,必有以懲之而後可。
張樹珊道:周兄所言極是,明日合軍再戰,徹除匪患!周兄稍歇,吾即率樹軍打探賊蹤。
周盛波道:張兄治軍精強,作戰凶悍,常為軍鋒,然此股逆匪非同尋常,兄萬事小心,逢敵即退,切勿輕戰。
翌日,張樹珊督率樹軍,再行窮追。
副將王孝褀上言:賊悍且眾,不可輕發;且待盛軍。
張樹珊怒斥:爾畏敵如虎矣!吾前鋒覓敵,爾率主軍,緊隨吾後。
張樹珊惟恐撚軍逃遁,親督二百親兵狂飆疾進,追至倒樹灣,複被撚軍圈圍。張樹珊力戰不退,鏖戰至夜,馬立積屍不走;樹珊下馬再戰,力竭被誅。
郭鬆林、張樹珊連敗,曾國荃歎曰:子美受挫於前,海柯陣亡於後,二人皆戎行健將,悉中賊之詭計。各軍於勇銳之中,仍寓穩慎之意,庶可以策萬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