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6(1 / 2)

“不是啊。”迦爾納淡淡的說了聲, 安靜的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你就不再問兩句?”

“不需多此一舉。”他捏起餐巾紙的一角,把傑克嘴邊的奶昔輕輕抹掉, “沒有人能在我麵前說謊, 相對的, 我所言也皆為真實。”

“……”

“所以說, 我並非討厭他, 隻是覺得即使作為同伴他的技能很讓人不爽。”金發的王逐漸擺脫了被迦爾納的真言暴擊的恐懼,他放下手中的可樂杯,“在他麵前掩藏根本毫無作用。”

中也:“……”

“感謝您的理解,亞瑟王,這並非我能控製的。”他將餐巾紙折疊好放到餐盤上,灰藍色的襯衫貼在他挺拔勁瘦的身材上, “看到在座的各位懷著對她些微好感的同時, 還不忘克製住自己,這令我十分欣慰, 畢竟我們隻是一縷執念,如若令她產生多餘的情感,到最後的結果於她於我們殘留下的隻有痛苦——不,是她單方麵的痛苦。”

“……”

“……”

“請謹記,這對我們而言, 這不過是一場夢, 而且是本體永遠也記不起來的夢, 但對她不一樣, 我們在她眼中都是真實的, 所以不要做多餘的事,也不要邁過那一條橫在我們麵前的禁忌之線。”他平淡的吐露殘酷之語。

穿著黑色洋裝的女孩自始至終都在安靜的喝著奶昔,直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接近尾聲,她才抬起頭用那雙毫無陰霾的眸注視著三人,對他們露出了孩子氣的笑。

“如果這是夢的話,那麼與媽媽再度相遇一定是美好的夢,比起之前的夢,這個夢傑克很喜歡。”她捧著空掉的玻璃杯,透明的玻璃杯壁上凝聚起來的晶瑩水滴慢慢滑下,她像是捧著一個填充了美好,透明又易碎的氣泡,單純的笑著,“難道不是很好嗎?我們喜歡著媽媽,媽媽也喜歡著我們。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傑克幸福的了?”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回答。

直到尖銳的鈴聲響起,才打破了他們之間縈繞著的寂靜。

中原中也接起電話:“喂。”

“我見到那個人了。”加拉哈德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芥川的話透過話筒傳過來,“那個人和那家夥長的一樣,感覺上也很像……不,不太一樣。”

芥川總是對某些事件有著超乎尋常的嗅覺,這次各地的爆炸發生時,他沒由來的拉著加拉哈德出門,然後兩人便見到了那名渾身都被狂氣填充的少女。

加拉哈德見過類似的存在,所以要比芥川說的明白一些:“她給我的感覺……很像是英靈的存在,但又不是,總之我們先彙合吧。”

“好,你們在哪?”

加拉哈德報了一個地名,距離這不遠。

中原中也也報出了自己的方位:“我們在——”

轟冰樂跟著相澤消太巡查了兩天,他們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聽其餘地區的人說他們也沒有揪到那人的尾巴。

潮爆牛王忙的顧不上她,她的職場鍛煉等於完全變成了相澤的個人輔導,雖然有點遺憾……但能學到很多新知識她也很高興。在學習著相澤臨時講授的知識時,各個區域開始進行災後重建,這片區域的人也暫時撤離,這麼一來例行的晚間巡邏也空出來了。

晚上吃完飯她和相澤待在休息室裡待命,黑發男人使用休息室裡的電腦寫著教案,她則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她點開手機郵箱,看到了助手姐姐轉發過來的郵件。

是那天她和潮爆牛王的合照。

照片裡的少女笑的格外自然,比起之前那些公式化的笑容看起來順眼的多。

她第一反應就是趴到沙發背上給相澤看,但回過頭看到他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對著電腦打字,她便按捺住雀躍的心情等著他結束這一小節。

相澤早就注意到她的動作,但現在腦子裡組織好的語言已經落在指尖,打斷後再重組很麻煩,於是等他敲下最後一個字才轉過頭。

“怎麼了?”

她眉眼彎彎的舉著手機給他看,相澤定睛凝視,還沒看清,下一秒她便胳膊一軟,手落了下去,手機也從她手上滑落掉在瓷磚上。

“……!”

相澤立刻推開椅子上前接住她,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將她下滑的趨勢停住。

他邊摸著手機邊檢查著她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傷口。

她整個人安靜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呼吸平穩,睡顏恬淡,細細的手腕上的脈搏也在正常的跳動,但無論他怎麼喊她的名字,她都沒有絲毫反應。

手機已經停留在撥號界麵準備叫救護車,但他猛然想起這片街區都被封住,救護車根本沒辦法進來。

救護車不能進來,那就趕快送她出去吧。

他不正常的心跳一次一次的提醒他,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相澤消太,作為教師你該做的是將她送到醫院。

相澤消太將她橫抱起準備借事務所的車出去,邁出兩步後,她落在地上的手機適時的響起,他回頭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備注,又折返回來接起了電話。

“喂,轟昏倒了,以前有發生過這種情況嗎?”他接起電話便迅速將情況講明。

“啊,這個啊。很正常,隻要召喚出新人她都會昏迷,但昏迷的時間不定。”電話那端的男人聽出了他的聲音,也瞬間了解了情況,他熟練的說,“沒事,最晚明天早上就醒了。”

“很常見嗎?”

中原中也發出一聲不怎麼愉快的鼻音:“嗯。”

聽到這,他快速的心跳平複了些。

相澤消太就地坐著慢慢地將她到腿上,手掌壓向地麵時,才感受到筋骨輕微的顫抖著。

真是丟臉啊。

電話那端的男人還在說:“有事的話再打我電話……不對,你怎麼跟這家夥在一起啊?”

“我被潮爆牛王委托,暫時看護她。”

中原中也暫且接受了這個說法,狐疑的‘哦’了一聲,他又道:“讓她睡一覺吧……你不會做些什麼吧?”

“……你想太多了,我是她老師。”

中原中也挺信任他的……不對,應該是他的師德,如果他敢做什麼那可是英雄和教師職業的雙重汙點,然後他放心的掛了電話。

等對方掛電話後,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低頭看向她。

少女一無所知的靠著他的肩膀,絲毫不知道剛才他一瞬的失態。她安靜的呼吸著,但睡的並不安穩,在她又一次皺起眉時,相澤抬起手放在她的眉間,喉嚨裡泄出輕微的歎息。

“敗給你了……”

*

黑暗無邊無際的將它籠罩。

它在這片虛無之海中遊蕩了許久,空寂遼闊的空間裡沒有一絲的聲音。

它記憶中的人聲鼎峰,草木歡鳴,野獸高呼都已經成了一個遙遠又虛幻的夢,在這裡它感受不到自己活著,也感受不到死。

它閉上眼……也許是閉上眼,因為這裡黑黢黢的,隔絕了一切的光線,它睜眼和閉眼都沒有區彆……實際上,它根本不知道現在自己有沒有眼睛這種東西。

進入了假想中的閉目養神後,記憶如潮水般擁抱住了它。

它又一次的回憶起了那段記憶。

它回憶了幾百次了?還是幾千次了?或者已經有成千上萬次了吧?

它記不清了。

但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讓它對那段記憶格外的熟悉,它甚至都能清晰的說出裡麵的每一個細節。

綠發的人在臨終前溫柔的注視著它,阻止著它將生命力過渡到他身上的行為。

[沒有用的。我已經要死了。]

[不,你不會死的。]它聽到自己說,[我把你給我的生命還給你,你就不會死了。]

[不是我給你的生命啊……冰,是你在即將融化時向我乞求著活下來,所以你現在才能站在這。]他的身體已經不再似人那般柔軟又飽滿充實,撫摸上去帶著泥土的顆粒感,他說的每一句話,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將他的生命帶出,消失在魔力充裕的空氣中,[……不要在做這種事了,不要加速你的死亡了。]

[我不想活下去了,隻要恩活著就好,把我的一切都拿走吧,全部都給你——所以請你活下來吧——]它固執的搖著頭,拚命的將體內的魔力源源不斷的渡給他。

它不知道什麼是死亡,也不害怕死亡,在它眼裡的死亡是融化,化為一灘水,然後化為水汽蒸發在空氣中,到頭來它還是活在這個世界上。恩奇都所說的它想活下來,不過是它強烈的想著不想融化而已,它本質上,對於活著的定義很廣泛,按理說麵前的人化作泥土,也是活著的一種形式。

——原本是這樣的。

但此時此刻,它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綠發的泥人逐漸的沒了聲息,竟然像是人一樣痛苦的尖叫著,從眼中流下冰涼的液體,滴滴答答的灑落在他泛黃的手背上。

是眼淚嗎。是像人一樣的淚水嗎。

泥人心想著,卻感受到了與人不同的冰冷,他瞬間就明白了。

那並不是淚,而是它融化的先兆。

泥人強撐著意識,微微睜大了眸。

[你……要融化了。]

他被諸神懲罰,會受到詛咒慢慢死去,但他沒想到的是,麵前的這個冰中誕生、吸取了他的魔力巧合的活下來的生命,也會因他的死亡而消逝。

太殘忍了。

神啊,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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