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爾納到底是想要與阿周那一戰,還是想與他並肩作戰?
這兩種也許就連迦爾納自己也說不出,但是真正的將這兩個現實的問題擺在他麵前——
也許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風吹起了它的頭發,它將家長們塞給它的零食拆開,形狀長長細細的,上麵包裹著一層褐色的糖漿,它帶著新奇的目光將食物塞到了嘴中。
它嚼著口中苦澀又甜蜜的物體,品嘗著它們帶給它新奇的體驗。
咀嚼這些食物是一種令人開心的行為,但它本身卻不需要攝取這些食物的養分。
它不需要進食,不需要睡覺,甚至無緣無故的被人喜愛,深究起來它與迦爾納一樣是異常的存在。
但是迦爾納卻從來都沒有問它,反而不知疲倦、耐心的回答著它一切的疑問,在這段時間裡好脾氣的包容它,妥帖的照顧它。
他們兩個之間的日常平靜的如一潭深泉,偶爾在表麵泛起漣漪,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平靜無波。
也許在外人看來,它和迦爾納的交流都是平淡又無趣的。
但是兩個人都不這麼覺得。
迦爾納慶幸自己遇到了理解他的禦主,它高興自己得到了教導它的從者。
它從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位正直的老師,它想成為像迦爾納一樣的人,他也從未想到會遇到這樣令他憐惜的孩子,他想保護這個孩子。
這對於他們而言,與對方相遇都是自己莫大的殊榮。
有些時候,它和迦爾納待在一起時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時間啊——就這樣停下來吧。
*
這天晚上,萬物又被黑暗籠罩,窗外萬籟俱寂,沒有一絲聲響。
它不需要睡眠,但仍縮在溫暖的從者身旁閉上眸,像是人一樣淺淺的呼吸著。
它靠著這位帶給它溫暖,教會它為人的從者,天真的想著。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它以為不參加聖杯戰爭,就這麼平靜的過著一天又一天的日常,慢慢的它會變成人,迦爾納也會一直陪著它。
然而事情並不隨它願。
愈發空寂的城市在彰顯著他的不正常——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死去的植物越來越多。
而矗立在城市中央的摩天大樓裡,散發出了某種不妙的氣息。
就在這一晚,一名橘發的少女,帶著持著聖盾的從者敲響了他們暫居之所的大門。
打破了這片城市虛假的平靜。
*
這個城市已經接近死城了。
八成的人的生命被摩天大樓中的某種東西吸取,參加聖杯戰爭的禦主接連死去,現在在他人看來,活著的禦主隻有它一個人。
而這位少女就是為了解決大樓中的異常而來。
“……所以,請問我們可以結盟嗎?”橘發少女活潑坦誠的將條件擺出,並對它發出了邀約,“我不需要聖杯,隻要解決這裡的問題便離開,但是我一個人的力量太少了,所以需要同為禦主的你的幫助。”
它聽了少女的話開始思考。
結盟後還是要參加聖杯戰爭,參加了後也許迦爾納就會死去。
迦爾納會死去。
它瑟縮著後退一步,抱緊了白發從者的手臂,冰冷的身軀源源不斷的從他身上汲取著溫暖。
它身旁的從者動了。
“你是說,若是聖杯顯現,那就歸禦主所有?”他詢問少女。
“嗯嗯,我們隻是來解決這裡的異常,所以並不會乾涉正常的聖杯戰爭。”
聽完從者做出了決定,“禦主,如果取得聖杯,那麼你的願望就會實現。”
“那麼你會陪在我身邊嗎?”它迅速的問。
白發青年沉默一瞬,搖了搖頭。
“我並不清楚,禦主。您獲得了生命活下來後,也許我就會回歸英靈座,這並不影響您活著。話又說回來,我不過是一屆無能的從者,這樣的我無需您費神擔憂。”
聽了他的話,它的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我是想成為人,但也不想迦爾納死去。”
“禦主,我已經死了。”他糾正。
“可現在的你是活著的,是活著站在我麵前的。”
他閉眸,然後再度睜開眼看著橘發少女和她的從者。
“抱歉,禦主不同意。”
他低頭看著白發的禦主,而橘發的少女也在看著他們。
迦爾納的戰鬥力在從者中是數一數二的,若是召喚出他的人沒能取得最終的勝利,究其緣由隻能說禦主沒有戰鬥的心。
藤丸立香會選擇和他們合作的原因就是迦爾納強大的戰鬥力……但現在,似乎是翻車了……
不過橘發少女立刻打起精神提出借宿。
她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的說:“請問,那可以讓我們借住一晚嗎?外麵太冷了,隻有這裡是溫暖的。”
她在此提出借宿的原因,一來是外頭實在是冷到讓人覺得能凍成冰柱,二來是迦爾納的品行在從者中也能拔得頭籌,他的禦主也不像是對聖杯懷有強大執念,在背後捅她們刀子的人。即便這位禦主想要捅她們,迦爾納極大概率會抗拒他/她的命令。
那換位思考,她們想捅這位禦主的刀子是更不可能的,至少在這裡,不可能有人突破迦爾納的防衛傷到他的禦主。
白發的少年(女)遵從著迦爾納的教導——有難之人在麵前,它必將伸出援手。
“好。”它點頭同意了。
說完,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惡感之中。
在小事上它點頭同意,但在事關迦爾納時,它卻拒絕了她們。
迦爾納注意到了它的情緒,撫摸著它的發頂,彎下腰問。
“禦主,你因何而悲傷?”
“我剛才拒絕了有難之人的請求。”它輕輕的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是不是,不配成為人了。”
他微微一怔,撫摸著它的後背:“不,拒絕他人這並不稀奇,很多時候你都可以拒絕。”
隻不過他是無法拒絕彆人罷了。
“可我想像迦爾納一樣,成為迦爾納這樣的,高風亮節,誠摯熱誠之人。”它囁嚅著,“但是我剛才就沒有做到。”
它的話讓迦爾納陷入了一瞬的迷茫,成為像他一樣的人真的好嗎?他隻是個無能之輩,他也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回到最根本上,他對於自己為何能取得從者的資格,在史上留名都十分的費解。
但這個孩子卻說想成為他這樣的人。
“我並不是值得您學習之人。”
他懷著莫名的心情說出這句話。
“但是迦爾納,是最好的。”它在兩個女孩迷茫的注視下將頭埋進了他毛茸茸的披風中,輕輕的蹭了蹭,“像恩一樣,是最好的。回應我,教導我,包容我,這樣美好的,帶給我一切的人怎麼能不值得我學習呢?所以我想,成為迦爾納一樣的人。”
邊說著,它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喟歎。
從者無言,不知道說什麼,隻是伸出手輕柔的環住它。
“真好啊……”
站在一旁靜靜的注視著他們的淺紫發女孩發出由衷的感歎。
她的一聲小小的歎息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等她意識到前輩和那兩位主從都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她後知後覺的紅了臉,慌張的說:“抱、抱歉,我說出來了嗎?”
“說出來了喲瑪修。”
“實在抱歉!”紫發的女孩紅著臉迅速的道歉,她在白發的少年(女)和白發青年的注視下,囁嚅著說,“感覺,迦爾納先生和這位小姐……就像親人一樣。這位小姐對迦爾納先生的感情是憧憬、敬愛,將對方作為自己成長的導向標,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所以我才由衷的感慨兩位的這份情誼。”
她的話說出後,又讓白發從者一陣費解。
但似乎也懂了一些。
因為身邊沒有參照的人,所以它才會將他視為學習的對象。
而他這種無能之人,竟然在它眼中是如此高大——
迦爾納的心猛然的跳動了一下。
“瑪修真的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有著細膩的情感和見解。”橘發少女也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前、前輩不要再笑話我了!”
氣氛在她們活潑的聲音中一下就輕鬆下來,它也慢慢的放鬆了。
迦爾納的手拍了拍它的後背,似是在安撫它,它回應般也拍了拍他的後背,得到了他的一個溫柔的撫摸。
耳邊是兩位女孩輕鬆的嬉鬨,它貼著迦爾納認真的思考。
而且,親人嗎……?
它抬起頭,對上迦爾納淺藍的眸,在腦內思考著在書上學來親屬關係。
迦爾納亦是認真的注視它。
須臾後,它開口,對著白發從者猶豫的喊道。
“……爸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