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爾納在第五特異點與她們並肩作戰過, 他是何等忠誠,又是何等的正直她們也見識過, 在回到迦勒底後藤丸立香查過他和阿周那的資料,深入的了解過兩位英雄,同時期待著兩位英雄回應她的召喚來到迦勒底……
雖然到現在都沒來。
不對,跑題了。
立香心裡滴著淚看著主從倆。
就在這個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種性彆的白發禦主對著他喊出‘爸爸’後,迦爾納從善如流的點頭,仿佛他真有這麼大一個孩子一樣。
如果說他們是兄弟(妹)倆還說的過去,但父子(女)……?
彆說是她震驚了, 就連在迦勒底監控室裡喝著咖啡觀察著一切的醫生都一口嗆到,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迦、迦爾納先生, 是認真的嗎?”遠在迦勒底的醫生邊咳邊說。
“就我們所了解的迦爾納先生而言,他是認真的。”藤丸立香皺著臉說。
瑪修也肯定的點了點頭, “迦爾納先生,很認真。”
迦勒底三人組討論完,都紛紛點頭, 按照迦爾納這個認真的性格, 這個父子(女)的戳已經蓋上了,這個時候他們隻要祝福就夠了。
“遠程魔術嗎?”
聽到不存在的第三人的聲音, 迦爾納看向兩名少女的方向, 但隻是一瞬的探究,他便興趣缺缺的收回了目光, 視線重新落在了穿著寬大襯衫, 挽著衣袖仰頭凝視著他的少年(女)身上。
“既然稱我為父, 那麼在我現界的這段日子裡,我會承擔起這個角色,成為不讓你蒙羞的父親。”他蹲下、身捧著孩子的手,視如珍寶般說道。
它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綠眸裡閃動著微光,“那麼,我也會向迦……爸爸學習,努力成為讓您驕傲的人。”
“嗯。”從者的指尖輕撫過它的臉頰,然後揉了揉它的頭發。
它被莫大的喜悅包圍——
成為人類需要什麼呢?
當然是家人。
現在它有家人了,它得到家人的承認了!
這麼一想,它無表情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極淺的笑,似春花初綻,帶著沁人的香氣。
迦爾納看著它,也輕輕的笑起來。
這一副父慈子愛的畫麵十分的感人,藤丸立香和瑪修看著主從倆,站在一旁對著兩人鼓起了掌,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反正就下意識的這樣乾了。
接著迦爾納牽著一臉狀態外的白發少年(女),對著她們鞠躬致謝,引著她們進了屋。
書房裡的壁爐點燃了,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著,燃燒著,時不時的,裡麵會傳來一聲劈啪的聲音。
一直待在瑪修胸口處的芙芙感受到了宜人舒適的溫度,扭著毛乎乎的小身子從她的胸口鑽出來,抖了抖身上被壓塌的毛,做完這一切後,它身上的毛變得蓬鬆柔軟,脖頸間的那一撮毛發更是像剛做好的棉花糖一樣讓人心馳神往。
“芙!”它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縮在迦爾納身邊的白發禦主愣了愣,目光落在鬆鼠大小的獸類身上,看著它柔軟的毛發、嬌小的身軀,聽著它那動聽的聲音,白發禦主鬆開抓著迦爾納的手朝它走過去,整個人都被它吸引了。
它甚至不怕這兩個人是拐走它的迦爾納的大魔王,雙眸閃動著前所未有的光芒走上前看著芙芙。
白色的小獸感受到了一陣捕食者似的目光,身為第四獸的它身上的毛發炸起,它扭過頭看著直勾勾的盯著它的白發少年(女),發出一陣恐嚇似的:“芙、芙!”
白發的少年(女)眼睛更亮了,它渴求的看著芙芙的飼主,也就是持著聖盾的紫發少女。
“是想摸芙芙嗎?抱歉,芙芙它不太親近人,如果貿然靠近可能會被它……”踢。
她的話還沒說完,芙芙忽然一改態度,朝著白發少年(女)小心翼翼的走近了,隔空嗅了嗅,接著跳到它的肩膀上近距離的聞著它身上的味道。
白發的禦主也回過頭埋在芙芙的軟毛裡,臉上浮起了紅暈,蹭著它毛乎乎的身子。
“這是,何等可愛迷人的身姿。”它用男女莫辨的聲線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悅之音,“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令人心悅的生物。”
“芙芙~啾~”芙芙也愉快的回應它。
“芙芙才是最可愛的!”
“芙!”
“嗯嗯,太可愛了!”
“芙、芙芙……芙~”
兩個不同物種開始了無障礙的互吹。
這又是一個被芙芙嬌小可愛的身姿迷住的人。立香心想。
瑪修看著兩人互相蹭著,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被芙芙喜歡的,應該不是壞人。
而且……她體內的靈基告訴她,這是一個……
很溫柔,很重要的人。
瑪修忽然想起了在一旁立著的迦爾納,既然這孩子接近了,那迦爾納呢……她轉過頭,看到白發從者落寞的站在他(她)身後,像是一個被拋棄的老父親,盯著禦主肩頭的生物。
他說:“禦主不是最喜歡我的披風嗎。”
聲音帶著失落。
瑪修心生憐憫,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安慰。
這也是一個瞬間地位降低的老父親。
而且彆想了,隻要被芙芙迷住的人,一時半會是沒辦法從芙芙身上轉移視線的,說不定這位白發禦主會跟著芙芙跑回迦勒底。
嗯?這麼一想,這位白發禦主跟她們回迦勒底的話,那麼迦爾納肯定也要跟著去了!!
前輩!!你要擁有迦爾納先生了!!!你想念了很久的迦爾納先生!!!
不對,似乎不能……
一番激烈的心理活動後,瑪修平靜下來,她把盾立在牆壁旁看著前輩和兩位主從交涉。
她想歸想,但身為人類的白發禦主不可能會跟著她們回迦勒底的,所以前輩也不可能擁有迦爾納先生的。
在內心安撫了一番流淚滿麵的前輩,瑪修來到了立香身邊。
有了芙芙作為中介,打起交道來就方便多了,立香和瑪修詢問了能否在這裡建立據點,白發禦主和從者都同意了。
白發的禦主看起來還是挺怕她們倆的,她們就沒過多和他(她)接觸,有什麼事都彙報給迦爾納,然後通過迦爾納轉達給這位禦主。
說來也怪,雖然這位禦主看起來很怕她們,模樣也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但卻格外的好說話,幾乎是有求必應……
除了讓迦爾納參戰這件事。
不過她們也隻是想著多一個幫手的話很方便,但既然人家不同意,就不強求了,而且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抱著這樣樂觀的態度,她們和兩名主從一起度過了第一夜。
在她們睡去後,靠著迦爾納的白發禦主睜開了眼。
它看著躺在睡袋中緊挨在一起的兩個少女,懷裡抱著芙芙在迦爾納腿上蜷縮起來,右手緩慢的摸到了他的手掌然後緊握住,接著才安心的閉上雙眼。
迦爾納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它,搖曳的火焰在他頭發上跳動著,染上了深淺不一的顏色,然後火焰的光芒跳到了他的臉頰上,勾勒出了他清雋的輪廓。
他轉過頭看著在壁爐旁熟睡的兩名少女,然後緩緩的閉上眸。
第二天一早,她們便出去偵查情況,它和迦爾納呆在一起,隱隱約約產生了一種不安感。
說是不安,不如是對事態發展的某種預測,類似於第六感,野獸的直覺這種無法解釋的直感。
這種感覺在伊什塔爾降下天之公牛時出現過一次,因為這段記憶實在太過深刻,所以這種不詳再度降臨——它便有種渾身上下都被緊緊縛住的危機感,就連呼吸變得比平時要困難的多。
迦爾納,你會離開我嗎?
它縮在從者身旁,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著。
它不願意問出口,因為迦爾納說話太過直白,總是將最殘酷真實的一麵擺在它麵前——它很喜歡他這樣直來直往的性格,但不意味著它喜歡聽。
但迦爾納有注意到它的不安嗎?
肯定是有注意到的,不然不會這樣緘默的陪在它身邊,看它像是走投無路的小白鼠一樣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所以他說了:“禦主,你就像是被藏起食物的貓一樣來回亂轉著,但是房間裡沒有食物。”
它有些生氣的跑到迦爾納身邊,抬起他的手啃了一口,留下了小小的牙印。
“我找到了!”
“禦主我不是食物。”他摁住趴在沙發上抱著他的手腕一陣啃的孩子,看著它不滿的亂抓著他的手,遂歎氣,“養孩子還真是累呢。”
“我不是小孩子!”
“禦主不要嘴硬了,你喜歡毛茸茸還有不敢一個人睡,這不就是小孩子嗎?”
“不是!”它氣鼓鼓的抓著他紫紅色的披風把臉埋進去,又一次重複,“不是!”
迦爾納欣慰的看著它,他的披風沒有失寵,太好了。
然後他說:“就是。”
氣的它一口咬住迦爾納的披風嚼了嚼,迦爾納苦惱的摸了摸它的腦袋,但沒有阻止。
等它氣消後,伸手搓了搓沾了它口水的披風,又陷入了那股不安之中。
然後它貼著迦爾納睡了一小會,一覺睡到下午醒來後,它就坐在沙發上抱緊了膝蓋,等待著她們歸來。
等待總是漫長的,尤其是心中有不安的時候。
出去的兩個女孩遲遲未歸,它就趁著這段時間拿出書來看,看了半天,它發現書裡的字就像亂碼一樣,根本沒辦法進入到腦袋中。於是它索性放下書在心裡數著迦爾納和恩奇都,數了無數個他們以後,她們才披著夜色回到了這裡。
它看著身上有著細小傷口的少女,靜靜的聽她們說著在它意料之中,但又令它渾身無力的消息。
“這個世界一直在重複的運行著,即使你們沒有參加聖杯戰爭,在時間到了後,迦爾納也會消失,這個世界將倒回到沒有進行過聖杯戰爭的初始,再度開始運行。”
“所以……為了讓這無儘的輪回停止,請幫幫我們吧。”
*
所以它還是被迫答應了少女的請求,和迦爾納一起跟著兩名少女進入了大樓中。
然後現在,它正與迦爾納絕讚分離中。
上一秒被少女們稱為醫生的人還在說著‘迦爾納先生和瑪修要跟緊了,這裡的空間很不穩定’,下一秒它和叫做藤丸立香的少女雙雙墜入了其他的空間中。
起先它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失重感降臨後讓它明白了現狀,它立刻在空中調整好了姿勢,在落地前環住少女的身軀,左手攬住她的肩膀,右手繞過腿彎,在空中自腳下釋放出冰維持住了身形,避免了兩人重重的落到地上接受大地的親吻。
“謝、謝謝!”
立香被它抱住時愣了一瞬,但她被從者們搭救過多次,所以此時也很好的接受了這個外表柔弱的少年(女)的公主抱。
“請問我該叫你什麼?”她趁熱打鐵的拉近距離。
它將少女放下,平平的說:“……冰。”
“嗯嗯,冰嗎?是個好名字,我叫藤丸立香,叫我立香就好了~”她笑著指著自己說。
她笑起來金眸燦爛,裡麵仿佛滿盈著盛夏燦爛的光輝。
“……唔。”它看著少女漂亮的眸子點頭,在心裡翻滾了幾遍她的名字,然後說,“立……香?”
“是的!”少女開心的說,頭頂的呆毛也隨著她的心情雀躍的翹起。
少女跟它元氣滿滿的說了兩句後,她突然想起正事,呆毛瞬間萎靡下去,“糟糕……醫生的通訊斷開了,唔……現在這裡聯係不到任何人,你能把迦爾納叫過來嗎?瑪修似乎來不了……”
“嗯。”
它嘗試著呼喚了一下迦爾納,結果發現他並沒有回應。
接著它耗費了一根令咒也沒有把他召喚到這裡來。
這是怎麼回事?它迷茫的看著少女。
“等一下啊……好像醫生說要傳資料過來,不知道剛才有沒有傳輸過來……有了!”
少女看起來已經多次遇到過這種突發狀況了,安撫它之後,打開了通訊手環翻找著裡麵傳來的訊息。
“……啊,我知道了!醫生說這裡看起來雖然像是同一棟大樓,其實折疊了很多的空間……啊啊這些我都不懂,不過照醫生這麼說,我們大概就像是A象限和B象限,不處在同一個象限的話,就沒辦法把自己從者召喚過來。”
她看著進入房間前醫生傳給她的資料,嘟囔了一大串它聽不懂的名詞。
它一臉迷茫。
象限?空間折疊?
也就是迦爾納暫時不會過來了嗎?
想到這它就失落的垂下頭,可憐巴巴的站在原地,腳底下開始出現細碎的冰粒。
“啊啊啊冰冰不要傷心,我們找到出去的路的話,迦爾納馬上就會過來的!”
少女慌亂的從身上摸著手帕,然後她驚恐的發現,作為拯救人類的美少女禦主她竟然連塊手帕都不帶——這還是新時代的JK美少女禦主嗎!?太粗糙了!
不對現在這孩子又沒有哭!她摸手帕做什麼!
慌亂之中,她用手摸了摸白發禦主的頭頂安慰:“彆怕……你看麵前是兩個房間,我們挑一個,出去的概率怎麼著都是五五開,我運氣還不錯啦,如果你放心的話讓我來選——話說回來,冰冰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她終於問出了好奇已久的問題。
如果她是男孩子的藤丸立香的話,說不定直接會來一發摸鳥攻擊……不過若這個白發禦主是女孩子,那麼男孩子的藤丸立香大概就要構成性騷擾了。
當然女孩子的藤丸立香做這種動作也是性騷擾。
單看這個白發少年(女)的臉的話,根本看不出性彆,該不會就是無性彆吧?或者……像阿福一樣的存在?雖然男性女性都很OK啦,但是單看起來,它無性彆的可能性很……
“沒有性彆。”白發禦主說。
……很大。
竟然真的是無性彆啊!?
她震驚,但轉瞬她便接受了現實。
無性彆不也很OK麼。
這位拯救了數個特異點的禦主迅速的冷靜下來。
不就是無性彆嗎?亞瑟王有無數個,還有男性和女性呢,無性彆怎麼了,她大驚小怪個什麼勁。而且無性彆多好啊,既能做閨蜜又能做戀……呸,她想什麼呢。
迅速的說服了自己,這位藤丸立香小姐又突發奇想。
“無性彆的話……是可以自己選擇性彆嗎?”
“嗯,但是不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很好。”它點頭說著自己的想法,說罷,它沉思道,“我想成為迦爾納那樣的人,那是不是變成男性比較好?”
“就像你說的,男性女性都很好啦,看看你自己喜歡哪個形態——不過隨便轉換性彆也很OK的!”
它點點頭,覺得立香說的對,一切要看它喜歡哪一個了。
那先試試看男性的形態吧。
於是它站在原地重組著身體。
正轉過身研究著這兩扇門的藤丸立香心想著,按照以往的尿性來講,這兩個門中的其中一個說不定會出現一個梅菲斯托費勒斯,畢竟這位從者熱衷於搞事,不論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嚇她一跳也都不稀奇,所以她現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會再被他嚇到——
“冰冰,我……噫呀!?你怎麼變成男孩子了?”她一回頭便被麵前的景象驚到了。
她沒有被梅菲斯托費勒斯嚇到但是被這位剛認識不久的小可愛嚇到了!
“很奇怪嗎……”
身高又增高不少的白發少年垂下眼簾拈起自己一節長發揉了揉,落雪般的眼睫遮住了翠眸。
他在無光的環境下周身似乎都在散發著微白熒光,得天厚愛的俊秀麵容此時輪廓硬朗、線條分明,不再像之前那般男女莫辨,而且本應該顯得粗獷的高大身形竟然和他一身清冽的氣質毫無違和感的融合在了一起。
真的是超帥啊好麼!
先前對他來說過於寬鬆的衣服現在十分的合身,筆挺的襯衫貼著他的身體,勾勒出好看的腰線,寬厚的肩膀到腰之間是完美的倒三角……嗚哇,這個身材簡直就是人間絕色!
藤丸立香在內心嚎叫著,看著一臉無辜的少年。
大概是他性格使然的緣故,立香仍覺得他散發著一種無害的,呆呆的可愛的感覺。
“不奇怪不奇怪,反而帥過頭了……”立香搖著頭,打從心底誇讚著這名少年。
“帥嗎?”他重複著她的話,並不理解她的誇讚。
“嗯嗯!”
聽到她誇獎的少年似乎挺開心的閃動著眸看向她,立香回過頭捂住鼻子。
糟、糟糕……好像衝擊力有點大。
見識過不少外形靚麗,撩人跟呼吸一樣輕鬆的大帥哥的立香……她有點承受不住這種小奶狗似反差萌的可愛攻擊。內心一陣小鹿亂撞後,她很好的控製住了情緒,畢竟這種事情經曆太多了,她習慣的很快。
“總、總之,我們先從這裡出去,這裡兩扇門你要選哪扇?”她抹了把鼻子,確定沒有可疑的液體後,回過頭指著擺在麵前的兩扇門對他說。
少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交給立香了。”
……然後毫不猶豫的把選擇權甩給了她。
“唔嗯,交給我也沒問題,不過我不能保證自己選的路好不好,那麼——”
在拯救人理中麵臨著多重選擇的禦主很快便下定注意,“那就選右邊的吧!聽說迷路的人選擇左邊的比較多,這麼一想的話,將兩個房間擺在我們麵前的人一定也考慮到這個了!所以左邊很有可能是陷阱……或者走起來比較困難!”
他不懂這些,跟著立香點頭。
“嗯,那就選右邊吧。”
說著他乖乖跟在立香身後,等著她開門。
兩個人在門前待了一會,立香無論怎麼轉動門把手也沒用。
“哎?奇怪……”她疑惑的看著鏽跡斑斑的門把手,“難道是壞掉了?”
她又到左邊的門擰了擰,發現也同樣是轉不動,這時候,曆經多次特異點的救世主小姐腦子裡有了一個最壞的猜測。
“冰冰……我們大概,要分開了。”
“嗯?”他轉過頭波瀾不驚的看著她,接著接受了她的說法,“嗯,好。”
他想都沒想就走到了左邊的那扇門前立住,過快的行動力和接受力讓立香一陣製止。
“不行不行,我走左邊吧,左邊比較危險。”
“?”他回過頭摁著小跑過來的少女的頭,把她推到了右側的那扇門處,“我來就好。”
說半句留半句的壞習慣他也很好的從迦爾納處繼承,看著少女一陣焦急,他這才緩慢的補充:“我比較強,你太弱了。”
這也毫無惡意可言,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看著少女的臉上露出一瞬的空白,他歪著頭發出疑問:“還不走嗎?”
“走走走——”立香迅速的點著頭。
她剛剛有一瞬間以為眼前站著的是迦爾納,但想想看,能這麼說不愧是迦爾納的孩子!
絕對是親生的!
她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心想,這、這真是可怕的遺傳,就連說話的方式和語氣都原封不動的給了下一代嗎!?
他一無所知的站在左側的門口,看著一臉唏噓的少女在右側的門口站定,這才和她同時摁下了門把。
這一次門順利的打開,隻不過打開的一瞬間,麵前等待著他們的不是一望無際的甬道,而是呈現出漩渦狀模樣的漆黑空間,在立香喊出‘後退’的一瞬間——他們兩個同時被門內的未知力量吸入,然後在等他們進入其中後,兩側的門‘啪嗒’一聲閉起,恢複了他們未進入時的那副不起眼的模樣。
安靜的,等待著下一個誤闖的人進入。
*
這裡是哪裡呢?
他想。
濃重的黑煙籠罩著整個城市,順著城市開拓出的路徑緩緩流淌而下的河流中仿佛有著某種東西在呼喚他,它們呻、吟著哭喊著咆哮著,竭儘全力的對他喊著。
——我想活下去。
是什麼呢?
他忽視了不正常的魔力流動帶來的異常感,順著河流的堤岸緩緩的向上行走。
穿著異於十九世紀的裝扮的少年引起了周邊娼婦的注意,這本來是不正常的存在,但他整潔的外表和俊秀的容貌令她們忽視了這點不正常,一個畫著濃妝的女子妖嬈的笑著走上前,用豐滿的身軀緊挨著他的手臂。
“這位先生要來過一夜嗎?價格好商量的。”
要來過夜是什麼?
過夜還需要價格嗎?
他靜靜的看著畫著濃妝的女人,碧眸清澈,沒有一絲的欲望與黑暗,這種眼神對於身居底層的娼婦來說實在太難見了,就像是漆黑的星空中明亮的閃爍著的繁星,將她黑暗的心房點亮。
“抱歉。你冷不冷?”
他說了兩句毫不相乾的話,不含情、欲的目光落在她被寒風吹得冰涼的肌膚上。
為了接客,她不得不把身上大部分的皮膚都露在外麵,用還算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肉體勾引著遊蕩在紅燈區,尋找著獵物的男人,沒有人關心過她冷不冷,他們隻會用看豬肉一樣的目光盯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然後對著她發出吃吃的笑聲。
她愣了愣,沒能用一貫曖昧的口氣回答出來,肩頭上便落下了一席溫暖。
帶著少年體溫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白發少年帶著與這片燈紅酒綠的底層區域毫不相乾的單純的氣息,並不溫和的對她說。
“太冷了,不要在外麵待著,會生病的。”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被低溫侵蝕的泛紅的指間,接著轉到了她的頭頂,意味不明的說,“離開這裡吧,這裡不適合你,還有……你的發飾很漂亮。”
說完,他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轉身間如雪般的長發細細的拂在了她的臉頰上,她怔怔的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然後回了自己的居所,接連幾天都沒有出去接客。
在她回去的當晚便出現了一起娼婦被開膛破肚的事件。
他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舉動拯救了一個不相乾的陌生人,也不關心。他隻是毫無目的的,如幽靈般的在街頭遊蕩,尋找著走出這片區域的方法。
他覺得很奇怪,這片區域看似隻有這一塊的範圍,但每當他走到邊界時便會順著原有的路折返到了最初的位置。
重複了幾次後他得出結論,如果不找到走出去的方法的話,他會一直在原地打轉,永遠的被困在這裡。
到底該如何出去呢?
大概是在這裡待了三天還是四天的樣子吧,他也分辨不出時間,因為這裡一直被霧籠罩著,白天和夜晚的界限很曖昧,大街上時時刻刻都燃著昏黃的燈光照亮路麵。
將這片區域的河流檢查了數次後,他仍沒有發現異狀。
奇怪……最初那股異常確實是從河裡傳來的,為什麼消失了?
他想不通。
在重複著、不知多少次順著河流再度回到最初的地點,他有點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倒不是身體上感到勞累,隻是精神上有點受不了。
打個比方,就像是一直盯著重複旋轉的時鐘一樣,聽著它用相同的聲音、看著它用相同的頻率旋轉前進,幾次還好,但重複幾百次幾千次,任誰都會覺得無聊,大腦也會覺得僵硬。
再度又回到了原點,他看著一成不變的堤岸和不知疲倦的流動著的河水,竟然像人一樣歎了口氣。
再來一遍吧。他心想。
他似乎抓到了一些規矩,某個固定的時間,這條河就會有所變化——但具體是什麼原因引起的,他並不清楚。
正打算順著河流再走一圈,他見到了第一天時遇到的女人。
女人看樣子是在等誰,他沒有理會,準備像以往一樣在這附近遊蕩尋找著離開的方法。然而女人看到了他後竟然急促的跑到了他麵前,麵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是生病了嗎?
他也如實的問出來:“沒事吧,你看起來臉色不太正常。”
“沒、沒事……那個,請問您有空嗎?”說是女人,其實她不過是少女的年紀,不過是濃厚的妝容掩蓋了她年輕的麵龐,今天的她沒有畫妝,看起來模樣不過是十七八歲,十分的年輕。
她扭著手指下定決心般對他說,“您的外套已經洗好了……要跟我一起去取嗎?”
“沒必要,就放在你那吧。”
少女失落的垂下頭,下一秒她重振旗鼓,抬起頭問他:“那為了感謝您,我能請您吃頓飯嗎?這是我唯一做的到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她感謝,於是困惑的問。
“獲得了他人的幫助後,就要感謝他人嗎?”
少女也迷茫的眨了眨眼,在大腦裡搜尋著這方麵的常識:“是的……”
“那作為禮貌,我不能拒絕是嗎?”
少女這次快速的點頭:“嗯!”
“好。”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他果斷的同意了少女的邀請,跟著她回到了狹小但整潔的蝸居中。
*
屋裡被一盞小燈點亮,溫暖的室內彌撒著醉人的香。
少女真的是在答謝他,她將洗好的外套還給了他,外套上麵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然後她把平時不舍得吃的食物擺在了桌上,散發著奶香的黃油麵包,滾了一層油光的烤香腸,還有切成三角形的糖漿餅——
即便他不需要進食,但礙於她的熱情,仍很給麵子的吃了一些,剩下的都留給了帶著燦爛笑容的少女。
他說不出少女身上有什麼轉變,但憑借他貧瘠的知識儲備和並不敏銳的觀察力,這名少女大概由當日他遇到的,眸子中的死寂變成了對生活充滿了熱情的生機。
“其實……我是想感謝您……”
“嗯?”
少女忸怩的放下手中的叉子,看著他興趣缺缺的嚼著香腸,但仍抬起頭認真的聽她說話。
大概是不合他口味吧,但換做彆的富貴人家坐在吃這種粗茶淡飯,也許早就一走了之了。
她在洗外套時發現,外套的布料十分精細,雖然看起來樣子很怪,但也是有錢人家用得起的。
但這名少年卻對一切都缺乏欲望似的,散發著格格不入的氣息坐在她狹小的屋子中,沒有一絲怨言的吃著她準備的粗糙的晚飯。
她甩了甩頭打起精神:“我、我要離開這裡了,多虧了您讓我下定決心。”
“?”他坦然的看著她,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讓這名少女做了決定,“做出改變需要很大的勇氣,恭喜你。”
“嗯,謝謝您!”少女得到他的誇獎後又紅了臉,她將並不光滑的手放在膝蓋上,蜷縮著手指低垂著頭,“您真的,是一位十分溫柔的人。”
“溫柔?”他搖頭,“抱歉我並不理解。”
“對您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您溫暖的外衣,溫柔的話語,都將我漆黑的內心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