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補救?
她在腦內搜尋著方案,而在她緊張的尋找解決辦法時,霍克斯也耐心耗儘,被她氣笑了。
“原來如此,我讓你懂了什麼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目光,我教會你什麼是喜歡你就用在彆人身上了?那我可真榮幸。”霍克斯低下頭,眉目中都帶著危險的意味。
逐漸靠近的距離又讓她感到不適,明明以前他們兩個的距離比現在更近的,但卻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偏了偏頭,又是很明顯的拒絕的姿態:“霍克斯,你現在已經偏離最初的話題了,現在的你隻是在發泄怒火,我知道我出爾反爾讓你生氣,所以讓我們好好的談談,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才是……”
“我不想解決。”
轟冰樂無奈的蜷縮了下手指,為什麼生氣中的人不會聽彆人說話,也不想冷靜下來。
她很難得的歎氣,長長的一股鬱氣從胸口中吐出,卻沒有往日呼出口後的那般的輕鬆,她感覺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捏住,力道大的讓她喘不過氣。
她看了霍克斯一眼,帶著鼻音悶悶的說:“不想解決的話,霍克斯有什麼好辦法嗎?”
“沒有辦法。”霍克斯沒有發現她的異常,生硬的接了句後,接著他忽然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還是有辦法的,比如,你喜歡上我怎麼樣。”
聽了他這番發言,她整個人都震驚的不知作何反應。
轟冰樂翕動著唇,每吐出一個字都要耗費全身的力氣。
“……霍克斯,這很奇怪。”她木然的說。
“哪裡奇怪了,不是你說要解決問題嗎?”
她是想解決問題,但不是和他在這種沒意義的方麵糾纏。
鼻子發酸,呼吸困難——她也找不出任何的措辭來接他的話,隻能撇過頭將自己的臉藏在暗處,竭力阻止著愈發崩潰的情緒,而霍克斯卻以為她這是在逃避。
“看吧,沒有辦法解決,因為你喜歡相澤老師,所以你不會將視線再分給我了,就像我喜歡你也不會再看彆人一樣。”他的語氣輕慢,卻帶著絲絲縷縷的悵然,“轟,你這個人總是這樣,想解決這個,想解決那個的,但有些問題是永遠解決不了的。在我看來你現在的姿態是在高高在上的嘲諷著我的無知,看著我像跳梁小醜一樣亂跳,然後呢?看著我跳累了離開,你就和你的相澤老師一起走向完美的結局?”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什麼也說不出,覺得整個人都累的開不了口。
無論她怎麼想把事情拉回正軌,他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再拖回原處。
“你看,你也沒有話說了是不是?我說中了是不是?”
轟冰樂沒有動,也沒有再張口。
她現在算是明白多說多錯是什麼意思了,目前的情況剛好印證了那句話。
再說下去事情隻會越來越糟糕吧,所以她闔上眸不再說話。
她閉眸後,低垂的睫毛沾了水珠,靜靜的落在了眼瞼。
霍克斯看到她這幅黯然的模樣,以為是被他說破後默認了,冷笑了一聲想繼續說什麼,但當他抓住她滑落的手猛地把她拽到自己身前後,下滑的視線落在反射著微弱光芒的眼睫上——然後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嘴裡的話停在嗓子眼吐也吐不出來。
剛剛他隻顧著生氣,完全忽略了她的異常,現在看到她濕潤的眼角後,剛才那點上頭的火氣都因為她墜在睫上的淚珠澆滅,他頓時就慌了。
他竟然讓她哭了。
“我……”
他僵硬的憋出一個字後,突然也說不出任何話。
他想說什麼?想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看到她哭後,其實他也很想哭?他也很委屈?
對啊,他也很委屈。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接近的人,並且還袒露過心意的人,目光中根本沒有他。她早早的就將喜歡紮根心底,隻有看到那個人時才會悄悄的冒出一點微不足道端倪——她大老遠看到相澤老師就會笑出來,在彆人看到相澤老師嚇得噤若寒蟬的時候,她會高興的跑上去和他搭話。
他早該覺察出不對的。
但他嫉妒相澤老師,埋怨她喜歡著相澤老師……都不是對她發泄火氣,惹她哭的理由。
看著她不住抖動的眼睫,他後悔的要命,也嫉妒的要命——此時悔意和嫉妒交織在一起,攪得他腦子一團亂。
無措之際他本能的垂下頭低聲絮著,想要討好她,但一開口,那滿心的討好又變味了,完完全全就變成了對她訴說心意的告白。
“我想對你做的,比你想對相澤老師做的還要多。”
他沙啞著說著,聽到他的話,身前的少女隻是睜開了眸看著彆處,依然不來看他。
“很早之前,就是運動會那會,我就很喜歡你了,我想追求你,但是我那時候我沒有做……所以我現在後悔了——那時候開始我就應該用甜言蜜語哄你,你也知道我最擅長這麼做了。”
她眼角還泛著光澤,他有些心軟的低下頭想去蹭她,但仍然被她避開了。
他愣了愣直起身,也沒再動,僵持之餘苦笑了一下。他已經逾越太多了,而且說了太多咄咄逼人又傷人的話,所以現在她完全提起了所有的防備,豎起了高高的壁壘拒絕著他。
若是換做以前的話,她一定會笑著推著他的臉,然後扯著他的臉頰說‘我才不會被你的話騙到’。
霍克斯歎氣,她不理他很正常,他這是自作自受。
肯定是這樣啊,說一個女孩輕浮,還用勾引這個詞來形容她對喜歡的人做的事,換他也肯定生氣,而且她這麼拚命的想要修複他們的關係,他做了什麼?
——不聽她的話,一味的嘲諷著她的行為可笑,堵住她所有的寬慰,還擅自解讀她的話。
他咬了咬唇,後悔之際他的聲音輕下來。
“其實我才輕浮,我才過分,很早之前我就一直想對你做些什麼,我對你說出我沒有家人,我對你說想要在遇到家人前再用回真正的姓氏,其實都是說給你聽的。”
他說話間氣息有些亂,期待著她看他一眼。但她此時就像剛才的他一樣,完全封閉了自己,不想施舍他一個眼神。
“我喜歡你,傾慕你,想要擁有你得到你,想要和你成為家人,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麼都是徒勞,或者說,我現在對你做的,其實都已經讓你討厭我了。”
他在袒露內心的這個過程越說越後悔,剛才所做的一切都報複到了他身上,現在這個少女已經完全不想看他了。
“轟……”
他叫了她的名字後就閉上嘴,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她也絲毫不做聲。
風卷著落葉從他們身旁飛過,相互沉默的這段時間裡,他的腦子裡沒有彆的,反反複複都重複著一句話。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在卑劣的方式指責她,說她輕浮,說她過分,其實這些都是最表層的。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嫉妒相澤老師,嫉妒相澤老師得到了她的喜歡,而他憤怒之際做出的舉動與其說說發泄怒火,更多的像是……必須要逼著她喜歡他一樣。
可是她到底喜歡誰,哪裡輪得著他來決定。
天邊滾動的雷聲此起彼伏的在他耳邊響起,他有些無力的動了動唇,覺得這雷聲像是在嘲笑他幼稚、可笑、沒腦子。
然後在這段短暫的沉默中,他盯著怏怏的少女時,倏然意識到:他不斷的重複著告白,解釋著自己的行為是出於喜歡,但他完全沒有承認自己的錯誤,自始至終也沒對她說出過一句對不起。
意識到這點,他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做了錯事竟然連道歉都沒有,還一味的給自己開脫不顧及她的心情,這種‘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傷害你’的論調與新聞中看到的那些激進分子有什麼區彆?
他還想著要當英雄,結果他連最基本的保護好身邊的人都沒有做好,就這麼衝動的傷害了她。
想到這,接下來他的聲音也幾乎要變調,急急的想要挽救。
“我嫉妒相澤老師,因為你喜歡他……不,我不是想說這些,對不起,轟。”
話出口後,又是想要解釋,但他及時改口,無措且恐慌的對她道著歉。
道歉了,然後呢?
霍克斯看向橫在她手腳旁的羽毛,接著他將紮進牆壁中,還有禁錮住她手腳的羽毛都收了回來,然後他目光閃爍的看著她,想等她做些什麼。
被他放下來後,少女無精打采的垂著頭,也沒有給他一拳,把他揍得爬不起來。
這種什麼都不做的狀態最可怕了,完全就是已經放棄了解釋放棄了和他修複關係,想到這他整個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張開嘴繼續補救。
“我……”
他開了口,結果又是想要解釋,他覺得自己可笑至極,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要用喜歡來掩飾自己做的事。
風聲和雷聲愈發的大了,密密的雨絲也慢慢的落了下來,砸在他身上,冰涼的雨滴在冷冷的告訴他一個現實——你真是無藥可救。
他的身體被冰涼的雨滴刺的陡然一震,而後他慌張的往後退開一步,看著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的少女,“對不起,對不起轟,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你輕浮,也不該說你在騙我,我真的太過分了。”
這樣的道歉正確嗎?他不知道,隻能竭儘所能把自己的錯誤都攤在她麵前,希望得到她的諒解。
她仍然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一陣風吹來,將她的長發揚起,蓋住了她垂在陰影中的臉。
‘吧嗒——’
雨滴落地了。
他看到雨滴順著她的臉頰上滑下,晶瑩剔透。
一滴豆大的雨滴落下後,天空像是開了一道口,瞬間便傾瀉下了一片雨簾。
密布的雨滴打的樹葉和地麵劈啪作響,沙沙的聲音也在耳邊不斷的回蕩,周圍很快就被這片的白噪音籠罩。
她安靜的可怕,他也恐慌的,幾乎是在祈求般的對她說。
“對不起,可以原諒我嗎?我不會再這麼做了,我也不會再對你說這種……讓我自己都厭惡的話了,所以……可以嗎?”此時他也不祈求追求她,或者和她發展彆的關係,他們朋友都要做不成了,他哪有時間想這些。
話說出口後,少女依然低垂著頭不作聲,他沒有再逼迫她,隻是心急如焚的站在原地等著,任由雨點將他澆了個透。
這段時間他很煎熬,但也在苦澀的想著——
她很容易心軟,也很容易原諒彆人。
所以他大概能得到原諒吧。
……會嗎?
他心裡其實很沒譜。
畢竟他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還把她想要竭力安撫他的話都堵回去,要是身份顛倒,換做他的話,在那種情況下肯定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思緒彎彎繞繞的轉了很多圈後,他心裡已經做好了不被她原諒的心理準備,可是他看到少女慢慢的搖了搖頭,聲音穿過密布的雨簾,微弱的抵達他耳邊後,他仍然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
“抱歉。”
聲音消失後,整個世界又被雨聲淹沒。
大雨將他從頭澆到腳,渾身都涼的發木,他看著站在雨中同樣渾身濕透的少女,愣怔的想著。
——真的無法挽回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