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四(2 / 2)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13646 字 10個月前

“我們主城姑娘這張臉,笑起來跟朵花似的,自然不是她想學就能學來的。”伍斐跟著笑起來去逗她。

雪天,院落裡,炭火邊,少女眼眸漸漸彎起來,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在這樣的天氣,顯出一種毛絨絨的溫暖之意來。

伍斐便將剩下的那些話咽了回去,他抬手,很輕地觸了一下湫十的發頂,後者僵著身體,沒有躲開。

“小十,多笑一笑啊。”他生怕驚動了她一樣,聲音落得很輕:“你不知道,他們兩個見你這樣,都難受成什麼樣了。”

院落的高牆上,紅漆自上而下,顏色有些斑駁,秦冬霖看著這堪稱溫馨的一幕,慢慢皺了下眉,袖袍微動,下一瞬便徑直隱去了身形。

當夜,日日心情不好吐白焰的沛遺終於收了火,魔宮範圍內溫度恢複正常,伍斐拎著糖人起身去西邊小院的時候,還看了眼宋昀訶,好心問了句:“要不要一起?”

“這些天,你辛苦了。”宋昀訶拍了下伍斐的肩,從他手中接過那隻被靈力包裹著並沒有化開的糖人,聲音清徐:“魔典司新進了一批人待審,你歇了這麼多天,該做事了。”

“講故事,我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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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大霧彌天,十步之外看不清人臉。

宋昀訶得到應允進門的時候,湫十正趴在窗台上,小指間湧出的細微靈力連著外麵那片葉脈狹長的芭蕉葉,她的靈力很溫和,是那種足以安撫萬物的生命氣息。原本那片芭蕉葉已經泛黃蔫下去,現在又變回綠意盈盈的樣子,甚至整片葉子都抽長了不少,葉尖一點一點戳著她掌心。

湫十感應到氣息,見來的是他,手一鬆,那片葉子便“嘩”的一聲落了回去。

她從前就很喜歡這些花花草草,院子裡花團錦簇,白的紅的綠的,什麼顏色都有,心情好的時候,她會提著一個小花籃將花瓣摘下,要麼用靈露浸泡後曬乾製花茶,要麼就搗碎成泥做口脂豆蔻。

“魔域天冷,沛遺搗亂,花花草草都長不起來。”宋昀訶望著這一幕,溫聲道:“我等會跟秦冬霖說一聲,讓他管一管沛遺。”

湫十抬眸,飛快地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事。”

“不說。”

她撫了下嗓子,又說:“這樣,挺好的。”

這幾乎是這段時間,她對他連著說出最多的幾句話。不為彆的,隻是不想多麻煩他們,哪怕明知道隻是一句話的小事。

她小心翼翼地縮著,不說話,不出門,不提要求,跟空氣似的沒有存在感。

宋昀訶卻總是忍不住想起她從前,淘氣又鬨騰,整天上躥下跳,饒是他這樣覺得自家妹妹千好萬好的,也會有一瞬間,覺得她不像個女孩子,現在,她終於有了大家閨秀的嫻靜,他閉上眼睛,卻滿腦子都是她沒大沒小的“宋昀訶”。

宋昀訶沉默了一瞬,而後神情如常,道:“行,我不說,讓你自己折騰。”

“伍斐今天有事,讓我接著昨日的事講給你聽。”

湫十沒想到他是來做這個的,微微愣了一下,才想搖頭拒絕,就見他已經從容地坐了下來。宋昀訶聲音好聽,比三千年前又多了些沉穩:“小十,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哥哥始終認為,你早不是從前那個需要哄著,隻聽得進好話的小丫頭了。”

可她做那些荒唐事,連小孩都做不出來,湫十低眸不語,沒有搭話。

“伍斐昨日跟你說的那件事,鬨得挺大,我也知道。”宋昀訶眼神有些複雜,他修長的食指落在膝蓋上,問:“你要接著往下聽嗎?”

湫十點了下頭。

“我們原以為,他脾氣再差,怎麼也能看在阮姨的份上不跟人姑娘計較這樣的小事,以他的修為,真要走,沒誰跟得上,頂多不搭理就是了。”宋昀訶陷入回憶中,“那時候,他墮魔的情況剛穩定下來,永安去捉他袖口的時候,他臉色很差,我和伍斐意識到不對衝上去的時候,他額上的魔紋已經全部燃燒起來了。”

“你是沒見過他失控的樣子。”宋昀訶苦笑:“父母親,阮姨秦叔,我和伍斐一起出手,也不過才堪堪困住他而已。”

“他當時神誌不清,伍斐的左臂險些被他齊肩擰下來,到最後,他自己泄了勁,捏著伍斐的手腕,說了一句話。”

湫十已經不敢再聽下去,她嘴唇翕動兩下,說不出話來。

宋昀訶站起身,在她跟前半蹲下來,從袖袍裡取出一條乾淨的帕子,一點一點壓過她的眼尾,動作輕柔,十分專注。

“秦冬霖問我們。”

“他好在哪。”

程翌他好在哪,能把他那麼喜歡的宋湫十搶走。

湫十眼睛睜大了些,溫熱的淚珠無聲滾到腮邊,被宋昀訶珍而重之地拭去,他道:“最後是伍叡來了,秦冬霖的情緒才和緩下來,自那次之後,就沒人敢在他麵前提你了。”

滿室寂靜。

少頃,湫十規規矩矩搭在膝上的食指朝裡蜷了蜷。

沒了鮫珠,她的聲音不如昔日清脆婉轉,聲線低著,帶著一點點鼻音,卻並不難聽:“秦冬霖他墮魔,是因為什麼?”

“是不是因為我。”她終於肯說一句完整的長句,一字一句,像是跟自己較勁似的,“因為我,給他丟人了。”

“不是。”宋昀訶與她對視,斬釘截鐵道:“小十,父母親,秦冬霖,我和伍斐,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會跟你置氣,都不是因為覺得你給我們丟人了。”

“流言不足以擊垮我們,更不足以擊垮秦冬霖。”

他無奈地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哄小孩似的溫聲細語道:“具體原因,哥哥不好回答你,你若是想知道答案,可以當麵問他。”

外人看得再清楚,看到的也隻是表麵,真正內裡如何,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而能真正撬開秦冬霖那張嘴的,隻有宋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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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濃重的霧才刮到樹梢枝頭,便化成了冰和霜,一層壓一層,遠遠看上去,又跟才下了一場雪似的。

那根寬大的芭蕉葉嘗到了好處,在湫十再一次撒下靈力給它的時候,葉尖極有靈性地纏上她的小指,親昵地摩挲。

突然,一陣風過,那片葉子陡然受驚了似的,嗖的一下老老實實落回原地,貼著牆麵哆嗦著不敢動。

湫十在原地靜了一瞬,而後起身,去開門。

清冷月色下,男人的眉眼妖異非常,寬大的衣裳袖擺隨風漾動,周身氣息收斂乾淨,不知站了有多久了。

湫十看著他,宋昀訶白日裡說的話又一個字一個字自己排著隊往腦袋裡鑽。她不敢細想,低頭望著地麵,他的影子長長一條,兩人的發影幾乎重疊在一起,幾乎帶著一種抵死糾纏的意味。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外麵冷,進來說吧。”湫十將門往外推了推,聲音不重,卻足夠落入他耳裡。

他頷首,一步踏出,跨進小小的屋子裡。

湫十跟在他身後,聞到了一身濃重的酒味。

屋裡燒著火,比前幾日暖和很多,湫十手忙腳亂地給他搬了把椅子,又給他倒了一盞茶,無聲推到他手邊。

秦冬霖膚色冷白,是那種常年不見日光的病弱之態,眼睫垂著不動時,身上的魔氣幾乎停滯,周身迫人的邪氣散得七七八八,現出一種罕見的平和之色。

他的眼神沒落在那碗熱氣騰騰的香茶上。

眼前的人臉是小的,下巴是尖的,看著有點陌生,但笑起來還是從前的樣子,好看得令人挪不開眼。

秦冬霖朝她伸出手掌,掌心裡安安靜靜地躺著一顆散發著的潤澤光亮的鮫珠。

鮫珠下,是一條猙獰的傷口,像是被一支銳利至極的箭擦破了血肉,傷口被強行用魔氣縫合住了,裡麵的箭意卻依舊頑強,沒有消散。

那是程翌身上的味道。

顯而易見,兩人交過手了。

“拿回去。”月明珠的光亮下,男人棱角分明,眼一掃,聲音微低,是說不出的無邊風流。

湫十看著他掌心裡那顆並不顯眼的珠子,臉色在霎時間泛白,她執拗地搖了下頭,道:“我不要。”

秦冬霖皺眉,聲音冷下來時,屬於魔君不怒而威的氣質毫無遺漏散發出來,無端壓得人說不出話來,“伸手。”

湫十死死地憋著眼淚不說話。

她難得地又重複一遍:“我不要。”

“宋湫十。”他冷聲問:“你準備就這麼一輩子啞著喉嚨說話?”

而這話,這樣的舉動,再結合那日他突然問及鮫珠的下落,落在湫十眼裡,隻有一個意思。他不需要這份施舍,不在乎這份關心,更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再跟她有任何牽扯。

他情願墮魔。

鮫珠上的一半修為早已經作為祭品用完,此時她作為宿主,臨時反悔將鮫珠咽回,聲音是能恢複,可秦冬霖的情況將以千百倍的速度急速惡化,直至無可挽回。

湫十哽咽,水洗般的杏眸睜得圓圓的,哪怕是拒絕的話語,聲音也很小,沒有半分底氣:“我情願……”

“我情願這樣。”

室內倏而安靜下來。

湫十漸漸知道怕了,她飛快看了他一眼,從他手掌中將鮫珠攏到了自己掌心裡,囫圇道:“鮫珠是我的東西,跟你沒關係。”

這是她回來之後,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還算硬氣的話。

秦冬霖看著她憋出點嫣紅色澤的眼尾,手指微微收攏,半晌,他意識到什麼,沉聲問:“鮫珠,你自己取出來的?”

“你取它,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不會很長。

半夜還有一章,當然,彆等,明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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