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
再急也沒用,總不能給船插上翅膀。
就在馬管事煩躁不已,打算進船艙時,突然船頭響起一陣喧嚷聲。
他趕忙往前跑去,不用旁人與他說,他就看見距離他們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正踏著滾滾濃霧,往這裡行來。
所有人都被嚇著了,這種場景極為罕見,有人活了一輩子就沒見過這種奇景。
近了,更近了,是一艘黑色的大船。
桅杆上沒有懸掛任何旗子,那是——
“是無名海盜!”
……
這一船人很老實,大抵也都清楚無名海盜的規矩,沒有試圖做任何反抗。
海盜們將所有貨搬上自己的船,便隱沒在茫茫大海之中。
而那些被搶還要被當做勞力的人,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隻能望著空蕩蕩的船,欲哭無淚。
而就在此時,東方終於綻放出一道紅光,刺破了這片濃霧。
*
就在福建和廣東兩地陷入無名海盜恐慌之際,位於浙江以及蘇州沿海等地,也有人苦不堪言。
浙江水師以海防之名,大肆在東海一帶設立短暫據點,做巡防之用。
水師全員出動,三分之一巡防定海、舟山群島附近。另外三分之二的兵力,一部分巡航浙江沿海境內,另一部分則是擴及南沙、黃浦江、長江口一帶。
雖不至於連隻蚊子都飛不出去,但至少是沒有船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若是有定海發放的通關書便放行,若是沒有,一律扣押。從進入二月以來,浙江水師已經扣押了近百艘走私貨船。
不去認真便罷,若真較起真,這近百艘船的貨折合商稅,大抵要換上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兩銀子。
一旦扣押便是全部抄沒,不過浙江水師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若是被扣押的商人願意繳納高額保釋銀兩,也不會為難這些人的。收了銀子便放人,但是貨不用想了。
對某些小商人來說,寧願把自己填進去,也總比貨被填進去,那可都是銀子。
這其中,以宏昌票號最是焦頭爛額。
之前也說過,宏昌票號作為江南一帶最大的票號,少不了拿著票號裡的銀子去進行各種投資,以求利益最大化。早些年各種礦業、鹽、茶、糧等,沒少涉足,這也是宏昌票號能迅速大量累積資源的主要原因。
自打摸到海上貿易的路子,那些就顯得有些食之無味了,也因此近多年來宏昌票號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海上麵。
期間細節不用敘述,哪怕是定海開阜,因為宏昌票號做了多年,背後靠山又夠硬,也從沒缺過生意。
難,肯定是比之前放開手腳要難多了,可也不至於做不下去。
可自打去年年末開始,那浙江水師也不知抽了什麼瘋,早先隻是巡防定海、舟山一帶,如今竟是撈過界來到蘇州附近。
要知道蘇州屬南直隸下轄,可跟浙江掛不上邊。早些年南直隸也是有水師的,叫蘇鬆水師,專門護持蘇杭一帶。後來不知為何原因撤掉了,蘇杭一帶便再無水師。
海上不同陸地劃分明確,該是誰的地方就是誰的,有界碑為準。海上可做不了界碑,再加上蘇杭一帶無水師,浙江水師順帶保護下也不是不可。
按理說這是好事,畢竟安全了,可對於想走私的人來說,卻恨不得這水師的艦船能有多遠就滾多遠。
倒也有蘇杭一帶地方官員上疏,可俱都被上級官員壓了下來。這種上疏明擺著就是沒事找罵的,是時朝廷若是詢問你當地無水師,為何不願浙江水師的儘責,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我們想出海,所以嫌浙江水師礙事了?
且浙江水師隻在沿海巡防,並不進入內陸,誰也抓不到對方的毛病。
問題是裡麵的貨想出去,就隻能出海,一旦進入海中,就撞在浙江水師鼻子下麵了。
現如今就是一種情況,外麵圍了個鳥籠子,籠子裡的鳥隻能亂撲騰。
宏昌票號已經有三趟貨被扣押,累積損失了近三百萬銀子。一個票號看似資金龐大,其實賬麵上能流通的現銀並不多,這都是動用了儲戶們的銀子。不過以項青山的家底,還不至於傾家蕩產,隻是難免傷筋動骨。
吳家那邊項青山已經遞話了無數次,都是含糊其辭。項青山也是一忍再忍,索性票號的生意也不全指著海上,便把海上的生意給停了,這種時候頂著風頭乾,不是聰明人會乾的事。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吳家那邊,正確是吳宛瓊遞了話回來,說是在定海結識了一位大海商。
這位夷商在浙江水師有路子,若是與他交易,不用擔心貨物被扣押。不過相對的,自然出貨的價格要比正常低了不少。
項青山問了價錢,雖是少賺了不少,但還是有賺。且票號裡已經虧空了不少,如今急需入賬填補,便去信說對這筆生意很有興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