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先是錯愕, 再是被氣笑了。
他笑著撲上去撓招兒的癢癢,招兒可最受不住這個, 縮著身子躲, 兩人鬨成一團。
“那我得多謝薛夫人的打賞了,薛夫人想要小的如何報答, 以身相許如何?”
招兒笑得喘不過氣來,推他道:“快彆鬨了,待會兒寧寧來看見,像個什麼樣子。”
“不管她……”
他嘴裡含糊著,手下不老實,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招兒起先是推, 推著推著就不推了,反而環上他的頸子。
這時, 從堂間到次間的珠簾一陣響動,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 人已經出去了。
招兒忙把薛庭儴推開,薛庭儴低咒了一聲,坐直起身。
“誰這麼不長眼!”
招兒瞪他一眼,低聲道:“還不是你不正經!”
說話之間, 她已經整理好衣裳,端坐直了,才揚聲叫了進來。
是春蘭。
臉紅紅的, 低著頭有些局促,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可看夫人和老爺佯裝無事的樣子, 她也不敢說什麼,隻能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夫人,薛管事來了,找您有事商量。”
春蘭口中的薛管事是薛湖。
當初招兒和薛庭儴去定海,又在定海組建了泰隆商行,薛青槐、高升及薑武等人都被叫了過去,薛湖就管著京城這一攤子。
如今王記花坊、菜行等,都還是他管著。
“我這就去見他,讓他在花廳等我。”
*
一晃十多年過去,如今薛湖已經成長為一個沉穩的男子。依舊有些微胖的他,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不像二十七八,倒像是個中年人。
也是年紀太小,出去做生意沒人信服,才刻意如此打扮。
不過見著招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招兒姐。”
這臭小子依舊沒改口,明明該叫嬸兒,偏偏就是叫招兒姐。不過碰見薛庭儴時,倒是一口一個叔。
薛庭儴還沒蓄須。穿著常服時,不像個朝廷大員,反倒像個書生。長相老成的他叫薛庭儴叔,那場麵彆提多令人發笑。
“坐吧,什麼事?”招兒在首位坐下道。
她今日穿了身桃紅色的夏衫,下著水藍色真絲緞地花瓶馬麵裙。顏色鮮豔,明麗照人,原該是似水柔情,偏偏讓她穿出幾分爽朗的氣質。
尤其她大馬金刀往首位上一坐,格外生出一種威嚴感,讓人不敢小覷。
“還不是那石誌友的事。”
聞言,招兒眉心微蹙,問:“又怎麼了?”
這石誌友不是彆人,而是陳堅之妹陳秀蘭的丈夫。
這十多年裡發生的事太多,薛湖等人都陸續成了親,陳秀蘭自然也嫁了人。
陳秀蘭性格內向,為人靦腆,招兒等人出京後,她就一直在王記花坊做事。她手巧心靈,做出來的絹花和各式仿真盆栽,曾在京城引得無數人追捧。
人稱巧手娘子,說得便是她。
但無人知曉把仿真盆栽做得引起無數文人墨客追捧的巧手娘子,其實是個才不過十五六歲的丫頭。陳秀蘭也甚少出門,隻是沉浸在研究新式樣中。
彼時王記花坊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作為花坊中金字招牌,平時免不了因材料關係,和下麵的一些夥計有所接觸。
而這石誌友,便是其中的一個夥計,也是當初招兒買下的那群災民之一。
反正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對年輕人就看對眼了,不過陳秀蘭膽子小,有了心上人也不敢和陳堅說,還是薛湖無意間發現,告訴了陳堅。
陳堅本就憂心妹妹的婚事,他倒也曾給妹妹尋思著找個人家。可陳秀蘭不愛出門,膽子又小,再加上早先年受了罪,至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是瘦小乾癟。容貌彆說中等了,頂多隻能稱之為清秀之姿。
而他結交的大多都是官員、翰林,再不濟也是個進士。這些人們,怎麼可能看中陳秀蘭。
陳堅再三詢問妹妹,又見過石誌友,才勉強同意二人的婚事。
也是見妹妹一門心思就想著石誌友,而這石誌友雖是出身低了些,但相貌堂堂,踏實肯乾,也算是個出類拔萃的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