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雇人動手……桑洛那天的行為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再者,對付兩個乞丐還要花錢請專業人士,實在是抬舉他們。
他隻讓人先跟蹤二人,了解他們平時都做些什麼,輕而易舉就能找到對付他們的辦法。
比如在被餐廳扔掉的食物裡下毒,再簡單不過。
沒人會懷疑扔進垃圾桶的東西還會被下毒。
他還特意讓人準備最乾淨的新品,確保他們一定會吃。
這不就成了嗎。
暗中盯著的人親眼見到流浪漢把東西拿走,二世祖睡了一晚上的好覺,醒過來就迫不及待帶著人來檢驗成果。
——他早就知道兩人住在這裡。
看到流浪漢屍體的驚喜,在看到桑洛還活著時,瞬間變成驚嚇。
她難道沒吃?
內心深處的陰影迫使二世祖一邊死死盯著桑洛,一邊迅疾往後退。
“少爺,你看她嘴巴,她中了!”跟班眼尖。
二世祖定睛一看,那臭丫頭臉臟兮兮看不出本來麵目,可嘴巴的顏色騙不了人。
分明是中毒的烏青色!
再一想從他來到這裡,她都一直蜷縮著趴在那裡不動……
二世祖提起來的那顆心立刻落了回去。
想著自己剛才又露了怯,二世祖心頭火起,他大步過去,衝那臭丫頭就是狠狠一腳。
她瘦小的身體仿佛被踢中的皮球,擦著地麵翻滾了很遠,然後吐出一口墨黑的汙血。
這一腳讓二世祖得到了久違的發泄,他朝地上呸了一口,示意跟班拿了根鐵棍給他。
沒死也好,上次她是怎麼打他的,他要千百倍地還回來。
二世祖拖著鐵棍朝那道小小身影走過去,鐵棍與地麵相觸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跟班興奮地當起氣氛組。
他們看到二世祖高高揚起鐵棍,結果半晌沒有落下去,也沒多想,起哄著喊:
“少爺彆心軟啊。”
“少爺快打下去!讓她知道少爺您可不是好惹的。”
……
視線裡“少爺”確實動了,他雙腿一彎,啪地跪了下去。
跟班:“???”
他們麵麵相覷,一個個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不詳的預感從心裡生出。
“少爺?”
一個讓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類似“呲拉”的詭異聲音響起,旋即就被鐵棍掉在地上的悶響遮掩住。
他們看到“少爺”高舉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再然後……他的後背忽地裂開,一隻小小的拳頭進入他們視線。
死寂的幾秒後,所有跟班駭叫起來,驚慌失措地轉身就跑。
瘦小的孩子把穿過二世祖胸口的左手拔.出來,眼前的世界變得朦朧腥紅。
她僵硬地眨了眨濕潤的睫毛。
看也不看身體抽動還沒斷氣的二世祖一眼,撿起落在地上的鐵棍。
二世祖最後感受到的,是從身邊掠過的一道帶著凜冽血腥味的涼風。
三分鐘過後,小女孩腳步蹣跚地走回來,走兩步停一會兒,最後慢慢地在流浪漢身邊坐下。
她解開衣服,胸口往下的地方凹陷了進去。
——二世祖那一腳踹斷她兩根肋骨。
沾滿血跡的小手在傷處輕輕按了按,疼得皺了眉,但很快她擰起的眉心又散開了,甚至可以看出一種淺淺的愉悅。
因為,肋骨的疼痛掩蓋了肚子的疼,顯得肚子沒那麼疼了。
她用流浪漢囤積的飲用水洗了臉和手,再將身上已被血浸透的衣服換下。
換的衣服是流浪漢給她撿來的舊衣服。
做完這些,她坐在流浪漢身邊,用手戳了戳他。
似是確認他不會再醒過來,她終於起身,空白的大腦忽然蹦出一段流浪漢說的話。
“我啊,就想活久一點。要是哪天不幸死了,你給我挖個坑讓我躺進去,好歹死得不算埋汰。”
——“挖個坑躺進去。”
她低頭又看了流浪漢一眼,身體本能地動起來——就用那根鐵棍,原地刨坑。
刨到足夠深時,她翻出坑,捂著疼痛的肋骨悶悶地咳嗽。
渾不在意咳出的血沫,她把流浪漢拖進坑中,開始填土。
她填得很認真,每填一層都要跳進去踩一踩。
似乎這樣踩實了,就不用怕風雨再吹進去。
……
等她填完,麵前多了一個挺拔英俊的年輕男人。
那是卡斯。
他目睹了整個過程,正是這個過程,讓他停駐腳步暗中觀賞。
在糟透了的心情下,看到這一幕,讓他的心情微妙地好了一點。
是個好苗子。
他決定賜予她成為血奴。
她將是他製造的年紀最小的血奴。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也麵無表情地打量她。
因為她這種無禮的打量,殺意在卡斯眼中聚集。
——螻蟻怎敢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瞬間改變主意,打算直接殺了她。
這個時候,她忽然伸出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也許是察覺到男人帶來的可怕危險,她本能地做出了現在最有利自己的行為。
冰涼柔軟的觸感,讓卡斯身體驀地一僵。
毫無預兆地,那一瞬間他想起研究員一次次告訴他,子嗣孕育失敗的畫麵。
他並非渴望有子嗣,僅僅是想將自己的基因傳承下去。
記憶的畫麵一掠而過,卡斯再次看向桑洛時,眼中的殺意漸漸消退。
然後他掐暈了她,拎著她離開了。
等桑洛醒過來時,她已經不在那個城市,而是遙遠的羅拉市。
當然,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羅拉市在哪,也不知道卡斯幼年時和母親就住在羅拉市。
卡斯帶著她在一個普通的小院子裡住下。
他用自己的血將她轉化成血奴,在最後一刻又莫名停止了。
而桑洛體質本就特殊,以及她大腦的改造,各方麵因素加持,
最終結果竟讓桑洛繼承了他的能力。
同時也沒有成為血奴為他控製。
冥冥之中仿佛天命似的。
那之後,桑洛似乎被鎖住的大腦徹底解封。
她學什麼都非常快,卡斯最先教她說話,短短幾天便能進行正常對話。
她如同一塊海綿,吸收著卡斯教給她的所有東西。
卡斯帶著她,連他自己都沒注意,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一年。
終於有一天,得力下屬找過來,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沉迷在這段似乎可以稱為“父女”的關係裡。
他覺得諷刺。
得知他要離開,桑洛沒有表現出不舍和依戀。
封住她大腦的鎖雖然解開,但她的情緒和情感,都還需要時間慢慢恢複。
她隻是平靜地問了卡斯一句:“我不能一起去嗎?”
得到卡斯地否定後,她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卡斯走的時候,她再一次安靜地目送。
過了會兒,男人陰沉著臉回來,俯視著她,說:“等你大一點,我會讓你替我辦事。”
……所以,並不是扔下你。
肉眼可見的,小姑娘眼睛亮了亮:“殺人嗎?”
“嗯。”
“你不是對我說,殺人不好嗎?”她問。
他說過這麼愚蠢的話?
男人頓了頓:“根據情況來定。”
她想了想,鄭重地說:“那不能殺太多人,我有底線的啊。”
他想笑,忍住了:“好。”
桑洛這次不再目送,轉過身自己先走了。
她和卡斯相處了一年,他教會她很多,八歲那年他離開。
七年後他突然出現,實現他當初說要她替他做事的約定,不到一個月,他即將步入死亡。
……
說實話,如果卡斯不出現的話,總有一天,桑洛會將他的記憶徹底清除。
大腦的改造,迫使她天生就是一個感情稀薄的人。
哪怕解封,依舊如此。
可現在,隨著床上老人呼吸越來越微弱,隨著有關他的記憶慢慢浮現時,
為什麼她會覺得胸口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撕扯感?
似乎是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老人快要閉上的眼睛忽地又睜了下。
被桑洛握著的手指也動了動,仿佛在安撫她。
乾裂的唇微張,最終什麼聲音也沒發出,淺淺看了她一眼,眼皮闔上,再也沒有睜開。
“……”
桑洛茫然地看著這一幕,下意識扯著他的手拉了拉。
她能清楚感覺到生機已經徹底消失。
很快有人進來處理卡斯的屍體。
他應該提前就安排好了,這些人有條不紊地處理著。
桑洛在旁邊如同局外人看著。
事實上她確實也是局外人。
桑洛和卡斯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才一年。
起初她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後,後來就知道了。
網絡有太多關於卡斯的事跡,各種類型的影像。
她曾經看過無數有關他的這些消息,知道反叛軍是怎樣的存在。
很難將反叛軍的瘋子首領和她認知裡的卡斯對上號。
但她也明白,那樣的卡斯同樣是他。
隻不過在自己麵前不太一樣而已。
……
見自己幫不上忙,桑洛慢吞吞地走出房間,找了個椅子坐下。
她放空大腦,什麼都不想。
不知過了多久,麵前出現一個人,對方告訴了她一些事:
當初對她進行大腦改造的基因研究院,是卡斯親自帶人毀掉的。
這些年她在羅拉市的一舉一動,卡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鬱老板找到她,和她合作,也有卡斯在暗中推波助瀾。
……
他一直暗中看著她。
“如果不是時日無多,大人也不會找你去殺封佑林。”
“大人把你當作是他的延續,希望你的手是乾淨的,未來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大人最後放心不下的,是你身邊那位季從無,季從無出現得很突兀,他憑空冒出來,查不到過去的一丁點消息。他對你一定有著某種企圖,隻是沒有暴露出來。”
“大人說,你如今已經習慣季從無在身邊,這是最致命的,你千萬小心季從無。”
……
桑洛安靜地聽完,空白的腦海裡下意識回想和季從無這些年相處的畫麵。
與此同時。
季從無這邊聽到熟悉的機械音。
叮~好感值+4
當前好感值100
係統:“!!!”
季從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