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時候, 蘇崇文和葉桂枝手裡就分到點銀子, 葉桂枝的娘家也給葉桂枝塞了些,但蘇崇文念書花錢,筆墨紙硯都要錢,刨除那些花掉的銀子,夫妻倆手中的銀子隻剩下六兩不到。
拿六兩銀子想買二十兩的宅子,那無異於是天方夜譚,但若是想買八兩的宅子, 那隻需要稍微湊一湊就能湊到了。
蘇崇文寫好了欠條, 借福臨樓賬房的印泥摁了紅手印, 拿著欠條去同蘇崇梅說借錢的事情。
蘇崇梅聽蘇崇文真要買那宅子, 嚇得掂勺都掂不穩了, 她把手上的油在圍裙上蹭了蹭,訝異道:“哥,那宅子裡鬨鬼的事兒, 我可是同你說過的。你買了那宅子敢住?就算你敢住,三嫂敢住嗎?你家還有一個不足一歲的奶娃子呢!你也不怕那臟東西衝撞了奶娃子, 給奶娃子遭了禍?”
蘇崇文遲疑片刻, 道:“不怕。崇梅, 你借三哥三兩銀子就可以, 三哥想辦法儘快把這錢還你。欠條我給你寫好了, 親兄妹也得明算賬, 你拿著欠條去拿三兩銀子, 三哥湊齊銀子還得去縣衙走一趟, 爭取今天就把紅契拿到手,把封那宅子的封條給撕了,明兒個天大亮之後,我和你三嫂就去打掃打掃。”
蘇崇梅知道蘇崇文那一旦做了決定就算十頭熊瞎子都拉不回來的性格,她沒再多勸,從蘇崇文手裡拿過欠條,嘶拉嘶拉幾下就給撕成了碎紙屑,她翻了個白眼,“三哥,你可真有意思,我還找你要個欠條?是不是讀書把你給讀傻了,和自家人都生分了?”
“妹子借你錢是圖你還我?才不是嘞!我圖的是哥哥你考運亨達,一路平步青雲走上去,當大官賺大錢,往後好給你妹子我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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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迷迷糊糊補覺的蘇鯉突然被一聲‘許願成功’給驚醒,她瞪著眼聽了好一會兒,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困意襲上來,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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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崇文說是要找蘇崇梅借三兩銀子,但蘇崇梅直接拿出六兩來,蘇崇文要將多餘的那三兩給蘇崇梅,蘇崇梅打死都不要,她說,“三哥,分家的時候我就在場,咱爹娘分給你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一共那麼點銀子,你趕考就支出了一筆,現在還要買院子,往後的日子都不過了?我吃住都在福臨樓,衣裳也足夠穿,每個月都有月錢拿,沒有個急用錢的時候。再者,悄悄告訴你……”
蘇崇梅衝蘇崇文擠了擠眼,湊到蘇崇文的耳邊,道:“哥,我一直沒和家裡人說,佟掌櫃給我的月錢挺多,一個月的月錢有五兩銀子,福臨樓這邊要是生意做的好,佟掌櫃還會多給我加錢。這錢放在我這兒就是放著,還得天天擔心遭賊丟了,你拿去用吧。”
“崇梅,我……”
蘇崇梅秀目一瞪,“你啥你?和我還有啥不好意思的?這些錢又不是白送你的,你到時候還得還我呢!三哥,我和你說,你可得好好科舉,考□□名做大官,給我和崇菊做靠山,我可等著呢!”
蘇崇文怎會不知道蘇崇梅是故意這麼說的?他心中一陣熱乎,道:“崇梅,你放心,哥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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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入夢鄉的蘇鯉再次被一聲‘許願成功’給驚醒,她氣得瞪著眼、捏著小拳頭,足足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起床氣給平複下來。
這是誰啊,不停地擾人清夢!
缺不缺德!
蘇鯉打開許願麵板一看,見那願望都是蘇崇梅許的,條條願望都是盼著她爹好,立馬就消氣了。
許願就許願吧,隻求她這親姑之後不要在她睡著的時候許願,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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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崇文又往縣衙跑了一趟,將銀子交齊,蓋了縣官大印的紅契拿到手,還領到一串生了鏽的鑰匙。
回到福臨樓後,蘇崇文立馬將那鑰匙和紅契交給葉桂枝。
葉桂枝捏著鑰匙和紅契想,“今天晚上應該就不會再做那些千奇百怪的夢了吧!”
果然,葉桂枝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醒來,精神抖擻,之前連續做多日噩夢而帶來的不失也統統一掃而空。
葉桂枝手腳麻利地把店小二帶回來的菜與肉都處理完,然後便喊著蘇崇文去了那處院子。
人人都說這院子裡雜草叢生,實際情況卻不然。
這院子裡都是鋪了青石板的,隻是那一塊塊青石板間的縫裡長了一些草,屋頂都是鋪過瓦的,兩邊出水,瓦上有星星點點的青苔痕跡,瓦與瓦之間,偶爾也可以見到幾撮野草。
葉桂枝彎下腰順手就把腳跟前的青草給清理了。
蘇崇文用那串生鏽的鑰匙將緊鎖的門窗都給打開,一股塵灰的味道撲麵而來,因為這邊距離黃河不遠的緣故,還略微夾雜著一些潮氣與黴氣。
待那些味道散了,蘇崇文這才和葉桂枝進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