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罪不是看上去病弱,是真的身子還沒調養好。數聲後,他看也沒看錦帕上是否落了血色,隻蒼白著一張出眾的臉,故意道:“他祖父是當朝首輔,姊夫是邊關大將,文臣武將他家都占在了頭裡,自是不會把小小的孤,放在眼裡。”
“戚家和司徒大將軍府一片忠心,絕無、絕無……”傅裡把心一橫,就準備說出冒死之言。
“父皇自幼長於愚昧婦人之手,昏聵偏聽,篤信鬼神。”聞罪卻突然另起了一個話頭,說話的聲音不溫不火,語速不緊不慢,卻還是讓人覺得腳底生寒,無冰自冷,“孤與戚一斐陰陽倒錯,尊卑不分。傅卿你說,孤該看戚一斐順眼嗎?”
這話在傅大人耳裡聽來,不過六字,戚家怕是要完。
聞罪好似在問人,又好像在喃喃自語:“若讓他沒了吉星的庇佑,沒了家人的護持,沒了權勢的倚仗……”
傅大人“嘭”的一聲,直接五體投地的磕了下去,鮮血四濺,毫不含糊。寬袍大袖可以擋住他惶恐失態的臉,卻擋不住那如風中殘燭的觳觫。他不怕死,但是卻很怕戚一斐死,不講道理。
“你跪下做甚?”轉眼間,攝政王已然笑開,卻如寒冬臘月的太陽,看上去金光融融,實則沒有半點暖意,反透著一股子鑽到骨頭縫裡的冷,“孤不過與你玩笑兩句,怎麼就當真了?”
傅大人素有早慧之名,三歲識文斷字,十三歲精通人心,出禮入刑,長袖善舞。卻始終沒能看透他儘心輔佐的攝政王,那顆喜怒無常的心。
“罷了,傅卿早些休息,打擾了。”
攝政王就這樣擺駕回了宮,來的莫名,走的奇妙。
***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傅大人就穿著朱色的朝服,準備出門了。他在自家大門口,不期而遇上了一張“我有話說”的討好臉。
“不,”傅大人直接擋住了好友的淡色唇瓣,希望對方能省點心,“你不想說。”
“我想,我真的想!”戚一斐突破重圍,瘋狂作死,“昨晚那到底是誰啊?你朋友?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唄!”
“你認識他做什麼?”傅大人心中警鈴大作,“他已經成婚了!”
戚一斐錯愕的怔在原地,茫然開口:“他成婚了,關我什麼事?”
傅大人已經抓住機會,從戚一斐的手上“逃生”,艱難的翻身上馬,一鞭子抽下,就竄出去了好遠。煙塵滾滾,避之不及,在路上還嚴肅的考慮起夜宿客棧的可行性。
朝堂之上,文臣武將。
今天討論的還是前兩日的舊事,沒什麼營養,很多大臣都心不在焉,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待退朝之後,備受看好的傅大人,就再一次被攝政王留了下來。他在重華殿跪等,引來不少人傳閒話——彆看某些青年才俊好像深受隆恩,實則背地裡還不是連門都進不了。
錦衣衛的指揮使此時倒是正在門裡,叩首回稟,為的還是戚老爺子那一樁陳年舊案。這事說來有點複雜,發生在戚望京還沒有出仕的幼年,一村上下幾百口,一夜之間悉數暴斃,儼然是遭了最簡單粗暴的滅口。
“臣自請離京。”去當年的事發點找找線索。
聞罪無可無不可的準了。他難得在政務之餘,想找親信說點其他:“周卿,往日裡可會與人平輩相交?”
“會是會……”周指揮使有點懵。他隻懂辦事斷案,不懂人情世故。這方麵,不應該問跪在外麵的傅大人更合適嗎?
“都是怎麼交流的?”聞罪過去的經曆委實坎坷又特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人都避他如蛇蠍,他隻能自己跟自己說話。長大了,他才學會了如何發號施令,學會了如何舌戰群儒,卻始終沒能學會如何當一個正常人。
等高大的周指揮使,磕磕絆絆和攝政王交流完了交友心得,已是日頭高照,他頂著一後背的冷汗出了殿,叫起了傅大人。
“殿下要見你。”
“可還是因昨晚之事?”傅裡上前借著交情打探。
“我們是殿下的一把利刃,隻管砍,不管問!”周指揮使留下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後,就匆匆離開了。他不是太監,卻一直深受聞罪倚重,不是沒有道理的。
傅裡心懷忐忑的進門,正看到攝政王在似笑非笑的等著他:
“聽說,孤一不小心,就被你強行成了個婚?”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傅大人有話說:怎麼辦,我的主上總想殺了我的好友!
聞罪也有話說:……你的理解能力是真不行!
又PS:以防有親親過快,產生誤會,這裡再次重申一下——攻沒結婚,沒對象,遇到戚一斐之前,他一直堅信自己不會喜歡上任何人。遇到戚一斐之後,emmm,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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