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子來田莊後,看到這裡從無到有,看到那麼多蟲子被公子消滅,看到了接種牛痘……大家夥兒都說公子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大家夥兒私底下都說公子是仙女下凡,跟著她能有好日子過。
見過太多不可能變成了可能,招娣在絕望隻想到求公子。
楊久頭大如鬥,“我……”
她要是有辦法,絕對不會做事不管的,畢竟是一條……不,是一大一小兩條人命。
外婆說過好人不長命,但壞人肯定得不到好的,咱中不溜當個普通人,壞事不做,看到有人需要了就幫幫忙。
楊久深受外婆影響,她做不到一走了之、置之不理。
“公子。”
王異走出來,臉上堅定的神色一改平素的卑怯,“公子,我父一直研究婦女之病,對生產之事也深知一二,我從小耳濡目染,知道不少。陳劉氏胎位不正,胎兒橫臥,時間長了孩子會在裡麵憋死,一屍兩命。我,想試試。”
“試試,一條人命你試試。”
一直靠在柱子上咪噠著眼睛的男人跟活了似的,囔囔著說:“聽老人都說難生的是兒子,這個一定是兒子。你要是傷了我兒子,我和你拚命。”
“閉嘴,你是豬嗎,兒子兒子兒子,豬都沒你這麼要兒子的,王八蛋。”楊久思緒紛亂,聽到男人這麼囔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男人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窩裡橫,慫蛋一個,被楊久吼,屁都不敢放,他的臉色不知道是因為氣的還是害怕的,頓時成了豬肝色,用腳指頭想想,肯定是後者。
幾個孩子求助無措地看著她,王異祈求堅定地看著她。
她不會醫術,不是這個家的親戚,卻成了這個家的主心骨。
狠狠地剜了一眼慫包男人,楊久深吸一口氣,問王異,“你有幾成把握?”
王異眼神慌亂了一瞬,她學著楊久那樣做了個深呼吸穩了穩心神,“六成,不瞞公子說,我父男扮女裝,接生十數年,都是我給他打下手,我雖然沒有親自上手過,但我見過。我本人有六成的把握,如果……”
她指向隻想開溜的王穩婆,“她經驗老道,有她幫忙,能有八成。”
楊久不知道要先震驚於王異父親男扮女裝行醫,還是震驚於八成的把握,八成很高了。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容人質疑之處,“王穩婆給王異幫忙,你們快去,再耽誤下去,產婦隨時都有危險。”
王異眼睛含淚地點點頭,“謝謝。”
“加油。”
楊久拍拍王異的肩膀,隨即她直直地看向王穩婆,這老婆子根本就沒有做個人清潔衛生,“弄乾淨了。”
小甲小乙領命,壓著王穩婆弄乾淨去,她估計是在家裡麵煮豬食的時候被拉出來的,身上一股子豬食味道。
女人生孩子是走鬼門關,不注重衛生的接生者把產婦往鬼門關裡又推了好幾把,她看過科普,西方國家那時候醫生直接用解剖屍體的臟手給產婦接生,不少產婦死於產後感染。因為血的教訓太多,才慢慢發現接生時的衛生工作有多麼重要。種花家古代有接生婆、有穩婆,但真講到衛生習慣,又能夠注意到哪裡去呢……
王異和如喪考妣的穩婆進產房了,裡麵重新傳出了產婦的叫聲,順胎位肯定很疼,沒什麼力氣的她都叫出了撕心裂肺的聲音。
楊久很想走,但她的雙腳就和定海神針似地紮在了這裡,一動不動。
這裡需要一個主事的,王異更需要一個支持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已經黑了,無聲圍在院子外麵的人走了一波又來了一波,大家都在等待結果。
“哇哇哇。”
一道哭聲傳了出來。
稚嫩的,虛弱的,不夠嘹亮的,但屬於小嬰兒的哭聲傳了出來。
不亞於刺破黑暗的光明,直直地照射進了小院內。
生了。
生了!
終於生了!
房門重新被打開,王異疲憊地走了出來,虛弱地露出一個笑容,“生了。”
神隱的丈夫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跑了出來,衝到王異跟前,急切地問:“男的,女的?”
“女孩兒,雖然弱了點,但我看過了,很健康。”
男人大失所望,重重地歎了口氣,蔫頭耷腦地走了,根本就沒有問及產婦的情況。
王異搖搖頭,她給爹爹打下手的時候見過許多,人情冷暖她看多了。
她走到楊久跟前,眼淚水終於滾落下來,臉上這才流露出了害怕和怯弱,“公子,我做到了。”
楊久抱抱她,“你很好,彆自卑,你真的很好,你以後可是要負責培訓接生婆的,不準哭,哭當不了領導。”
王異茫然地看楊久,不明白楊久是什麼意思。
楊久拍拍王異的肩膀,“今天你累了,這個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回去休息,小甲,你先留在這裡看一會兒。”
她有些腿軟,她也想回去了。
糟心的男人啊,她要是再留在這裡,會忍不住喊近衛把他按進茅坑裡。
小甲,“諾。”
他在這裡,代表的就是公子。
給這家子壓壓鎮,再多他做不了,公子也幫不了,要靠自己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楊久無力地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就回去了。
這兒一切都有現成的,她過去就能睡下。
累是很累,但一下子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去煮麵條,她不是想吃煮麵,想吃炒麵,拉著小乙打下手。
兩個人在廚房邊忙活邊吐糟那奇葩的男人,沉鬱的氣氛慢慢就散了。
這兒彌漫起了煙火氣,王府內,忙碌了一日的趙禛在王府正院的院子裡駐足很久,院子裡是亮著燈,但燈冷冷的,沒那人在家時的溫暖。
趙禛忽然向外走,對跟上來的陳鬆延說:“備馬。”,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