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1 / 2)

還留在大廳中的四人,都和岑家有著深切關聯。

岑筠連——

這具身體的父親,他人生的最大追求就是跨越階級,沒錢的時候他拚命賺錢,有了錢後,他又開始嫌棄銅臭,想要用聯姻的方法把自己洗成名門人士。

岑溪的母親林茵,就是他出於這個想法找的第一任妻子。

侯婉——

這個女人就是打敗原主生母,在林茵病逝後成為岑筠連第二任合法妻子的人,雖然年紀接近半百,但她的穿衣打扮還和三十出頭的女人沒有差彆,她把淺棕色的卷發盤在腦後,唯獨留了幾縷垂在耳邊,微笑時帶起的魚尾紋不僅沒有顯出老態,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風韻猶存的成熟美。

在沉默中,他們似乎都在不約而同地等著一個人開口。獲得全部視線的岑念麵不改色,麵對岑筠連越皺越緊的眉頭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媽是怎麼給你說的?”岑筠連問。

岑念沉默。

原主的母親對她說了什麼,她怎麼知道?

岑筠連眉頭皺得更緊,說:“我知道你不愛說話,以前你在趙家怎麼樣我不管,反正那種小門小戶也不用你見過世麵,但是今後在岑家,你這悶不吭聲的性子要改一改,不然以後出去,彆人不僅要笑你,還要笑我沒教好女兒。”

侯婉站在岑筠連身旁,掩嘴笑道:“可惜這張臉蛋,原本誰見了你都會想和你攀談幾句的,女孩子太木了也不好。”

岑念平靜的目光看向侯婉。

“太蠢了也不好。”

侯婉一愣:“什麼?”

侯予晟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迸發的火星,從三人圈外上前一步,笑道:“什麼事都要慢慢來,念念畢竟是姐夫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個悶不吭聲的性子?”

“我早就知道——趙素芸會帶什麼孩子?她早十幾年就該把孩子送到岑家來!”

岑筠連一臉嘲諷,冷笑道:

“當初說得好像母女分彆就活不下去,現在還不是丟下女兒跟著野男人去國外吃香喝辣了?”

岑念覺得自己呆在這裡純粹是浪費時間。

而她的時間很寶貴。

她沒有帶手機下樓,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牆上掛的木色鳥屋狀時鐘。

岑念:“……”

古希臘風的裝飾加上現代內裝,還有那時不時冒出來刺痛她眼睛的鄉村歐美風小家具糅合而成的驚天地泣鬼神混搭——

在這裡每多停留一秒都是對她視力的嚴重傷害。

“你東張西望什麼?我剛剛說的你都聽進去了嗎?”岑筠連不滿地望著她。

少女的視線從牆上的時鐘不慌不忙地移到他的臉上。

“你隻用告訴我,你會負擔多少我的生活費,其他的,我會看著辦。”

岑筠連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你這是說什麼話?”

侯婉沒說話,嘴角卻止不住翹了起來,那樂見其成的目光,就差沒在臉上寫出“說得好”三個大字了。

“姐夫——”侯予晟開口:“孩子剛換了新環境,敏感是正常的,更何況岑溪就快回國,彆讓他回來覺得家裡氣氛不對。”

岑筠連在聽到“岑溪”二字後,臉上表情稍緩,雖然仍是不滿地看著她,但好歹沒有再說什麼火上澆油的話。

“明天開學,你就不要去原來的那個破學校了,我們給你辦了轉學手續,去讀上京六中,那裡離家也近,方便你上下學。”岑筠連說。

他原本還想費點力氣把岑念塞進京大附中,沒想到她進家門第一天就表現得這麼不識好歹。

還是侯婉說得對,她那個成績去京大附中丟什麼臉?再加上這不知學了誰的臭脾氣,還是找個不上不下的公立高中給她混日子的好。

反正長成這樣子,成績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岑筠連說完,懶得再看她,轉身走向透明電梯。

侯婉也跟著岑筠連走了,臨走前對著岑念回眸一眼,意味深長的笑容裡帶著不屑和輕視。

歸家第一天就獲得父親的反感,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嗎?

“我們也走吧。”侯予晟說。

岑念不想和岑筠連兩人共乘電梯,毫不猶豫地走向氣派的旋轉樓梯。

幾秒後,在她身後響起侯予晟的腳步聲。

他什麼也沒說,陪著她走上旋轉上升,好似一直走不到頭的樓梯。

步行能夠更仔細地觀察這棟彆墅內部。

岑念公正地評價,其實這棟彆墅的硬裝做得還算不錯,隻是設計師大概沒有想過,岑筠連會把所有覺得能提升自己內涵的裝飾品往家中搬,而絲毫不考慮協調和內涵。

又高又壯的大許恰好從樓梯上走下,看見步行的岑念和侯予晟一愣。

“侯先生,二小姐。”她雙手交疊放於小腹,神色嚴肅地向他們低下頭。

大許向他們鞠了一躬後才穩步離去。

這兩姐妹的性情完全是兩個極端。

侯予晟陪著她走上四樓後,笑著站住了。

“我晚上還有點工作,你回去以後好好休息吧。”

岑念不以為意地說:“再見。”

最好明年。

侯予晟笑著走向了不遠處的室內電梯,岑念繼續走向自己臥室方向。

與此同時。

離開彆墅的岑琰珠和盧婭英正在馬路上等著的士,岑琰珠陰沉著臉不發一語,盧婭英偷偷打量著她的臉色,說:“琰珠……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要不要我……”

“算了吧,你安靜呆著就是幫我的忙了。”岑琰珠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盧婭英的腦子究竟裝了什麼?她所謂的方法居然就是拿紅墨水去點彆人的白裙子!

岑琰珠現在萬分後悔把盧婭英帶回家來,她朋友很少,盧婭英天天跟在她身後,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朋友,岑琰珠不嫌棄她窮,反正她有錢,吃飯逛街她來付也沒什麼,但是這回,盧婭英是真的讓她很丟臉。

要不是看在過去的份上,她真想現在就讓她打道回府!

“那岑念她……”

“我都這麼生氣,你覺得我媽看她能心平氣和嗎?”岑琰珠冷笑。

盧婭英一愣。

“……她不會好過的。”她說。

岑念沒有想到,自己安靜坐著也能吸引一波又一波的仇恨。

如果知道,她也隻會不屑一顧。

優秀的人總是不缺嫉妒和敵視,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事情也會找上門來。

擺脫了煩人的一家後,岑念在房間裡繼續調整她的房間擺設,等到她將房間大變樣後,窗外的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夜色籠罩了廣闊的天幕,她看著夜空,肚子裡忽然傳來咕咕兩聲。

餓了。

岑念看了眼床頭櫃上放的小鬨鐘,上麵的時針指向“8”這個數字。

晚上8點,不是上午——這個家的人不吃晚飯吃夜宵嗎?

岑念拿著手機躺上床,百無聊賴地研究著手機裡的東西,她原本是想找找遺漏的線索,手指卻在路過“餓了嗎”app時不由自主點了進去。

餓了嗎?

餓了。

沒有辦法的事,饑餓讓人誠實。

同一位置,往下,再往下,往下再往下。

一樓的傭人房外,小許路過張嫂門前時無意瞥了一眼,腳步不由自主地刹了下來。

張嫂盤腿坐在床上,麵前擺著兩個大瓷盤,一個裝著熟雞爪,一個裝著碎雞骨。

“張嫂,你在吃雞爪?”小許眼巴巴地看著磁盤裡油光光的雞爪。

張嫂對她明知故問的原因清楚得很,她吮出嘴裡的雞爪尖,拿左手朝小許招了招手。

“鹵雞爪,來一起吃。”

小許一臉喜色地走了過去,在張嫂床邊坐下。

“來來,套上手套。”張嫂從一旁的塑料口袋裡抓出一雙手套遞給小許。

“謝謝張嫂!”小許高興地接過。

“謝什麼——把門關上,彆讓你姐看見,我這雞爪沒幾個了。”張嫂說。

小許屁顛顛地去把臥室門關上後,重新坐回床邊。

張嫂是岑筠連從一家大館子裡專門請回來的廚師,江浙菜和湘菜做的尤其好,家裡的三個傭人,她姐姐最受夫人器重,張嫂又最受岑先生喜愛,她呢,不上不下,誰那裡都說不上話。

“張嫂,這是你自己做的?”小許拿起一個雞爪。

“我才不會讓外麵的吃食賺我的錢。”張嫂得意的說。

小許邊吃邊忍不住讚歎道:“真好吃!”

她啃了半根雞爪後,忽然說:“哎呀,給岑先生他們送了嗎?”

“用得著你提醒,第一時間就送啦。”張嫂說。

“二小姐那邊也送了?”

張嫂神色一變,敷衍地說:“總共也沒多少,隻給正經主人送了。”

小許心情有些複雜。

什麼是正經主人?難道還有不正經的主人嗎?

既然二小姐住進岑家,那就是岑先生認同的岑家人之一啊!張嫂這麼針對二小姐,她覺得不對,但是她又不敢明著說什麼,隻能小聲說道:“二小姐都沒有吃晚飯,也不知道餓不餓……”

“哎呀,你管她的!是她自己不來吃飯的。”張嫂翻了個白眼。

“可是你沒有打電話叫她……”

張嫂理直氣壯地說:“沒人叫我給她打。”

小許還想說話,張嫂不耐煩地打斷她:“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你看看你姐,她說過什麼沒有?”

小許懵懂地搖了搖頭。

對了,她姐怎麼都沒問過二小姐呢?

“有些事情你不懂沒關係,你裝著不知道,彆進來瞎攙和——否則彆怪張嫂沒提醒你,到時候你姐姐也留不住你。”張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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