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這個笑眯眯,渾身都透露著神秘的白發青年,葉廉的眼神逐漸變得淩厲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盤旋在他心中。
穿梭時空?平行世界?
這種隻有他這個外來人靠著係統才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會有第二個人做到。
還有,這個人的目的一定是來找他的,這其中又是什麼緣由?
所有的疑問都如果迷霧般將葉廉籠罩在裡麵,這些天的疑惑加起來幾乎能將葉廉埋沒,不過葉廉此刻要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
“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冷靜的從沙發上站起身,扶了下頭頂的帽簷,一雙漂亮的碧眸比寶石還要冰冷,泛著淺淺的光澤。
“阿啦啦,騙人呢。”然而白蘭卻露出一副篤定他說謊的樣子,並自然的朝他靠近了幾步:“我說的什麼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小葉廉……”
沒等他接近葉廉,擋在葉廉身前的安室透便伸出了右臂,阻攔著他前進的腳步。
“不要再靠近了。”他微微挑起的淩厲的眉眼帶著心驚的冷意:“這是最後的警告。”
似乎被他那堅決維護葉廉的模樣驚到,白蘭睜開紫色的眼眸安靜的與安室透凝視了一會兒,半晌,唇角倏地彎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原來如此,你也是我們其中的一員呢。”
那語氣中夾雜著的幸災樂禍令安室透狐疑的皺了下眉,他覺得眼前這個青年令人完全捉摸不透,好似與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隔了一層白紗,無論是那詭異的語調,神秘兮兮的台詞,又或者是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眸,都讓他不得不對這人多加警惕。
忽然間,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安室透的眼眸倏地放大,因為那張熟悉的臉隻在眨眼間便貼近他的耳側,以至於他能清晰的看見青年左眼下那倒皇冠狀的刺青,與青年眼眸的顏色出奇的一致。
!他是怎麼走過來的!完全沒有看清!
安室透的心中陡然一緊,事情的太過突然讓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神,而耳邊傳來的一道若有若無的聲線,又讓他再次神情恍惚了一瞬。
“你要小心,小葉廉是不會為任何人留住腳步的,他呀,可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呢。”
那帶著點輕浮的語氣忽然下沉,冷漠中又帶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恨意。
“你會被拋棄的,沒錯,就如同我們一樣。”
不需要安室透做出什麼反應,白蘭就已經主動與他拉開了距離,他的臉上又恢複到了笑眯眯的情緒,甜膩的語氣如同品嘗著豐盛的甜品,每一句尾音都會染上勾人的繾綣。
“那麼小葉廉~”他朝葉廉揮了揮手,“雖然我很想跟你多呆一會時間,但是很遺憾,時空還不是那麼的穩定啊。”
他遺憾地聳了聳肩膀:“不過沒關係,我很快就會再來找你了,嗯……不過下次能夠來到這裡的人就不會是我一個人了呢。嘛,不過他們都不是小葉廉最喜歡的孩子的年紀,應該不用過於擔憂吧。”
看著自顧自說著話,又自顧自往店門口走的白蘭,葉廉一直安耐著的充滿殺意的情緒再次逐漸湧現在胸口。
他抬手推開在他麵前發呆著的安室透,唇瓣勾起涼薄的弧度,倏地冷笑了一聲:“想跑?”
他碧色的眼眸死死凝視著白蘭的身影,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化成實質:“既然你敢出現在我麵前,那就永遠留下吧。”
——“以你的性命作為代價!”
說罷,他的腳步猛然朝前方踏去,同時將五指並拳,整個人如同一顆子彈般迅速朝白蘭的位置彈去。
他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仿佛使用了全部的力量,在旁人眼裡便已經猶如一道一閃而過的影子,所以根本看不清他握緊的拳頭中覆蓋著的凶猛的藍色鋒芒。
不過白蘭卻注意到了,不僅注意到了,還能夠輕易的判斷出這鋒芒極為危險,如果不想被劃開一層皮的話,就要小心的與葉廉拉開距離。
他微微睜開的紫眸透出幾分嚴肅,幾乎在刹那間推開店門向外麵撤去,而葉廉也隨即緊跟其後,與白蘭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店內眾人的視野內。
此刻已經顧不上如何給客人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安室透眼中閃過銳利的光,扭頭朝榎本梓點了下頭後,便也急急忙忙的跟隨著兩人的身影朝外麵追去,轉眼間便消失了。
徒留一臉茫然的榎本梓緊張的抱緊了頭:“……”
等等,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已經打起來的節奏嗎!
啊啊為什麼他們店內最近總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啊,是不是被什麼詭異的東西纏上了?找個陰陽師來驅散下黴氣會不會比較好呢。
榎本梓默默歎了口氣,打算認真思考起這個建議。
而一直追到外麵的安室透站在店門口左右張望了下,沒有看見葉廉的身影後,便憑直覺往右側的方向追趕。
他多年養成的警察的嗅覺此刻終於派上了用場,在拐角處無人的角落裡,他的視野裡便映出了那身灰色格子衣服的金發青年。
心中緊繃著的心臟驀地落了下來,一時間連安室透也沒有意識到這種莫名的情緒是什麼,他隻是遵從著本心的朝葉廉走去,並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
“你沒事吧,那個叫白蘭的呢?”
葉廉像是沉浸在思考之中一樣,目光依舊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空地上,聞言,淡淡的搖了搖頭。
那俊美的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完美的仿佛一片光潔的白玉。
“他消失了。”
好看的唇形一張一合,磁性的聲線在空氣中流轉。
安室透的眼眸瞬間渙散了下,又很快蹙緊眉甩了甩頭,將那詭異的想法壓了下去。
嘁,似乎跟剛才那個可疑的男人接觸後,連他自己也不正常了起來。
“你沒有看見他去哪?”他捏了捏眉心,順著葉廉的回複反問道。
“不,他消失了。”葉廉卻堅定的回答道,“他就在這裡,憑空消失了。”
“……哈?”
安室透懵了。
不止是安室透,就連親眼看見白蘭的身影消失的葉廉也還處於迷茫的狀態。
白蘭確實是憑空消失了,身體逐漸變得半透明,細碎的陽光還能透過他的身體灑在地麵,連陰影都不曾留下。
而最後白蘭對他所做的口型,大概是在說‘下次再見’。
……
誰特麼想跟你下次再見!
葉廉煩躁的砸了下舌,他鮮少有這麼憋屈的時候,然而白蘭這個男人又是占他便宜又是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開掛到沒等他走上一拳就跑了?!
搞得他現在心思沉重,滿是不爽,總感覺以後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且這種預感就算在對方消失之後,也一直沒有消失,簡直就如同魔女的預言般,將他未來的情況提前劇透給了他。
“他剛才說的什麼時空,平行世界,又是什麼意思?”這時,安室透的聲音也從一旁傳了過來:“你真的不認識他?”
葉廉隨便一搖頭:“不認識,時空的話我倒是有猜測……”
話說到一半,他猛然將後半句話噎了回去,莫名其妙的扭頭看向身側的安室透,眉眼帶上幾分狐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在他的心中,安室透隻是一位泡紅茶很好喝的服務員,他跟對方沒有半點交情,為什麼要將這麼私密的事情告訴對方??
而安室透也被他直白的拒絕一怔,那原本擔憂的神情立刻變成了憤怒和壓抑,令他直接冷漠的一扭頭,彆開了視線:“啊,對啊,畢竟我們才剛剛認識,就算我剛才幫了你你也不需要告訴我任何事情、哈。”
唇角諷刺的勾起弧度,安室透最後睨了眼葉廉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不知為何海中再次冒出了白蘭對他說的悄悄話。
徹頭徹尾的騙子嗎。
雖說是失去了記憶,但是這一點確實不能否認呢。
他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冷硬的朝波洛咖啡店走去,因此沒有注意到葉廉默默注視著他離去的身影,視線平靜的模樣。
好半天,葉廉才有些複雜的收回了視線,他沒有再往咖啡店的方向走,反而朝相反的地方漫步。
他需要整理下自己的心情,最近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很明顯,白蘭是穿越時空來到的這裡,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但他卻擁有可以隨意切換世界的能力。
而白蘭認識他,還知道他是黑手黨的這個情報,那麼大概,這個人是葉廉以前被刪去記憶中的存在。
那個世界裡,葉廉同樣是黑手黨,但是任務目標卻不是太宰治,而他完成任務後就脫離了世界,所以白蘭才會一直在搜索著他。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性,白蘭所在的世界正是未來的葉廉所要參與的世界之一,現在他們還沒有相遇,而白蘭經過時空穿梭來到了現在這個節點,隻是因為了解他會出現在這裡,這也很好的解釋白蘭為何會知道他的坐標。
但不管是哪一個,這些來尋找他的人大概都抱有著想要將他帶走的想法。
葉廉頭疼的擰緊眉心,實在不能理解這些人來找他的想法,對於那些人而言,他隻是個生命中的過客,就算是突然消失了,那也是他自己做的選擇,為何還會有人想要將他帶回來呢。
無法理解,無法明白,這被名為‘愛’的囚牢所束縛的感覺。
葉廉凝視著一望無際的天空,忽然覺得,這天,就要變了。
而另一個世界中,被他的愛所囚禁的其中一位青年,也仰視著這純淨的天空,平靜的棕眸裡什麼情緒都不能渲染。
“十代目。”
穿著西服的銀發男人朝青年恭敬的垂下了頭,成熟的聲線透著嚴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已經檢測到白蘭成功跳躍了時空,時間間隔一個小時後又再次返回。”
“是麼,這還真是個好消息啊,隼人。”
聞言,青年回過頭,柔軟的棕發發梢上揚,下方則是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眸。
他的左手不自覺摩挲著右手無名指上圓形的指環,唇瓣浮現的也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雖然讓白蘭搶先了一步,但我們同樣可以乘此機會定位時間軸和坐標,距離能到達過去的日子,也很快就要實現了。”
“一切都是十代目的功勞。”銀發男人也由衷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種笑著的神情自從彭格列與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對抗後就鮮少出現,獄寺隼人一直表現出的都是沉穩冷峻的模樣,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輕笑了下,就連他也久違的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過去的葉先生啊……不知道在做什麼呢?
他溫柔的瞳孔中浮現眷戀,忽然將藏在領口內部的一條銀色的項鏈勾了出來。
將底端橢圓形的吊墜打開後,一張十八歲少年時期的自己與身側二十歲左右金發碧眼男人的合照驀地映入他的眼簾。
他像是愛憐般的用指腹摩挲著吊墜的邊緣,因為靠近胸口而染上了熱度的吊墜仿佛在他的掌心裡點燃了一捧炙熱的火焰。
男人微笑著的表情那麼耀眼、那麼明亮,僅僅注視著就能感受到那碧色眼眸中浮現著的暖意。
漸漸的,沢田綱吉棕色的眼眸中轉變出一層深邃的暗色。
迷戀、不舍、愉悅、痛苦等諸多情緒一起湧上了他的心口,那些想要遺忘的、破碎的記憶不斷的竄到他的腦海裡,令他陡然手掌陡然收縮。
就像是要將上麵的合照印在心間似的,他用力攥緊了吊墜的一端,並俯下身,薄唇在上麵落下一吻。
好想見到你啊,葉先生。
他半眯著的眼眸睜開了一條小縫,透出瞳孔中閃過的滲人的冷意。
這次,可不會讓你跑掉了喲。
……
安室透一臉憤憤的回到了波羅咖啡店中,身上散發著的生人勿進的氣場讓匆忙迎上去的榎本梓頓時猶豫在了原地。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安室透動作粗暴的將搭在椅子上的圍裙係好,又拿起桌布眉眼凶狠的擦拭起吧台的桌麵,即使桌麵被他擦的閃閃發光,他也不曾停止動作,就像是要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出來一樣。
這樣下去恐怕桌麵都會被他給擦漏了,榎本梓擔憂不已,還是試探性的朝他喚了一聲:“那個……安室先生?”
“啊?”安室透不耐煩的回過頭,眼神淩厲的射向了她,那無比凶狠的模樣令榎本梓嚇得渾身一抖,下意識往後退了步。
“啊……”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安室透才猛地回過神,意識到是自己的態度嚇到了她,他連忙放鬆了渾身的神經,朝榎本梓露出了補救似的苦笑:“抱歉,梓小姐,嚇到你了吧。”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聲音也逐漸放緩了下來:“剛才心情受到了些影響,請你原諒我。”
見他終於恢複到了正常的模樣,榎本梓這才鬆了口氣,也不計前嫌的朝他露出笑容:“沒關係,不過這麼煩躁的安室先生還是第一次見,果然外麵那兩位客人發生了什麼了嗎?”
“不太清楚啊。”安室透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活躍著店內有些緊繃著的氣氛:“我出去的時候什麼都沒看到,不過應該沒什麼事情了,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