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1 / 2)

少年行 我想吃肉 13364 字 8個月前

午飯的時候, 簡淳等人已經快馬跑出二十裡地了,他們一路追蹤過來好像特彆的忙,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做, 自己都覺得挺空虛。眼前這件事是實實在在的, 不由鼓起了渾身的勁兒。

二白卻在帳篷裡安安穩穩吃了頓飯。白芷一向心大,且一個常家堡也沒什麼了不起,她其實並不在乎陳王、林駿的死活, 對王禦史還算關心一點, 如果不管陳王、林駿的話, 帶走一個王禦史,又不是從逍遙府那樣的海島上偷人,勝算還是挺大的。

【大不了把常家堡殺個對穿。】白芷挾了隻蝦球, 慢慢地嚼著。

白微更是隻在乎一個顧清羽, 再一個勁兒的追問:“東西真的送過去了?”吃了好幾記白眼之後, 也安心了。

不安心的是姚勉,他很想問一問白芷這是怎麼了!被蘇晴眼疾手快一把薅了回去:“回去吃飯了。”父女倆拉拉扯扯,樓鶴影在一旁道:“老爺子,在這裡爭執不雅相。不要讓顧府看笑話。”將姚勉勸了回去。

逍遙府的人聚在一處時,樓鶴影又有話說:“顧五爺受困於常家堡, 為人子女的,怎麼能不著急呢?若要她無所作為,豈非強人所難、不近人情?”

“那也不用她去涉險。”

樓鶴影道:“要是因為缺了這一個幫手顧五爺有所閃失,這攔著顧小姐的人,怕不是顧家的仇人?”

姚勉才嘟嘟囔囔地說:“顧家平日裡吹噓得如何厲害, 竟然還要我外孫女去救命!還回那個家做甚?不如跟我回去。”

蘇晴膝蓋一抖, 扶著朱寅的手站直了身體:“這大太陽都沒能攔著您發夢呐?跟您說了,她不是、不是!”

姚勉撇撇嘴, 一臉的“你哄鬼”。蘇晴正要生氣,被樓鶴影遞了個眼色,轉念一想:【行啊,你就拚命往南牆上撞去吧,看她理不理你!自有她替我來氣你!】竟開開心心吃起午飯來。

另一些不安心的人在常家堡,第一個就是袁香君,她有了很不妙的預感,偏偏她與沈雍什麼關係都確定,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思忖半響,她決定再與常豐智談談。哪知常豐智其實心裡也不安,白芷的態度不能說很差也絕說不上好,兩天後再來?再拖兩天?能拖得下嗎?

“來人!”常豐智說,“盯緊了客院,看他們有什麼什麼異動!尤其是今天送進來的東西!”

心腹答應一聲,又問:“今天送來的東西,不是當著咱們的麵擺放的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著些。”

“是。”

這種覺得有事發生又摸不著邊的感覺太熬人了,袁香君過來理論就沒有得到常豐智的好臉。常豐智麵對外甥女的擺事實講道理,隻回了一句:“你想做沈家的少夫人,舅舅也不著,可即便是沈家的少主人,也沒有給我常家下令的道理!”

將袁香君羞得滿麵通紅:“舅舅這是什麼話?難道我是為了我自己嗎?南平侯世子是什麼人?那也是輕易惹得的嗎?”

常豐智不耐煩地擺擺手:“你懂什麼?女孩兒家家的,管的恁多的事!男人們的事情,管得太多了招人煩的!”

袁香君道:“越拖下去對您越不利!”

“對呀,我現在就去把他們都殺了!”

“舅舅!”袁香君失聲,旋即明白常豐智是故意氣她,忍氣道,“舅舅,好,就算是我自私,難道與這兩位貴人結交對您有什麼壞處嗎?現在幫他們,是雪中送炭。”

常豐智想的卻是,林駿早跟顧家有勾結,又跟沈家有親戚關係,給他雪中送炭?也不過是跟在顧、沈兩家後麵吃殘渣剩飯而已!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一開始就選擇林駿投效的原因。誰還沒有個當頭把交椅的夢呢?

舅甥倆從一開始就沒想到一起去,都是從“我”想起,要對方讓步,自然是永遠也談不攏。常豐智道:“大雪天兒我有點炭自己燒了暖和暖和,斷沒有為了讓彆人暖和凍著自己的道理!”

袁香君是真覺得自己的安排才是最好的:“交好世子或許沒有更大的好處,可開罪他一定有天大的壞處呀!”

常豐智道:“你娘在家的時候規規矩矩,怎麼養出個敢個跟舅舅頂嘴的女兒來的?袁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還是沈家少夫人的底氣足?”

說得袁香君的臉又紅了,一跺腳:“我不跟您說了。”

【嘖!這樣還想管著老子?】常豐智有點不屑。被外甥女這麼一鬨,他的煩躁之心減了一些,等心腹來報:“並無異樣,也沒有夾帶什麼兵器,更不曾夾帶什麼人進來。”常豐智下了個狠心:“再等兩天,兩天後,如果顧家不能接走顧清羽,咱們就乾脆下手請王禦史歸天!老子死也要拖個墊背的!也許他死了,這局就破了呢?”

心腹問道:“是否請沈六爺一敘?沈少主偏向林世子已是定局,他們家裡,如今隻有沈六爺好與他爭鋒。隻要沈六爺點頭了……”

常豐智道:“他豈是會白幫忙的?那我就得幫著他啦。沈家的事,我摻和進去做什麼?”

心腹道:“多個朋友多條路。”

常豐智道:“好,有請沈六爺。”他已做好了割肉的準備。

沈清是另一個著急的人。沈雍一個毛孩子被沈老太君拱在家主的位子上,這頗令他不服。沈家對族人的控製不似顧家那樣嚴格,但是家主畢竟是家主,比一般族人的益處還是更多,族人也不是對這個位子不眼饞的。

沈清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以血統論,沈清的父親與沈雍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沈老太君就一個兒子,沈清弟兄七個,沈雍是獨苗,沈清子孫繁衍。論起哪個對沈家的貢獻大,人少的總沒有人多的能乾。

更何況,沈雍幾年來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沈老太君讓他去連天堡祝壽、去京城省親、去論劍大會長見識,他都沒能在這風起雲湧的江湖上掙下更大的名頭。不過是借著沈家的勢力作威作福而已。沈家的勢力哪裡來的?是像他沈清這樣的族人一點一點努力堆起來的。

如果沈老太君再年輕十歲,沈清也不會輕舉妄動,但是沈老太君畢竟老了,她已經年過七旬了,前陣子還病一場。不能等到她把沈雍的勢力徹底養起來!

如果沈雍不來,沈清還能沉得住氣,沈雍一旦趕到常家堡,沈清就與常豐智合流了。沈清對付顧清羽,令他不能插手王禦史的事,常豐智照著原計劃對付王禦史等人。至於沈雍,沈清道:“我派人假傳消息,就說老太君病了,他必得趕回去的。”

常豐智道:“可是顧家的人還在外麵……”

沈清道:“你不會還想等他們準備好了吧?他們顧家,什麼時候與人妥協過?在外麵的那個是誰你知道嗎?我說的不是顧家小姐,是白微!他與陸英當年在連天城裡可是顧五的左膀右臂,連天城的防務在顧清羽手裡幾年,你聽說過有什麼大事發生嗎?彆提顧熙宮,他是誰弄死的還不知道呢!你怎麼敢不把白微算進去?”

常豐智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好像有什麼事呢,原來是他!好!即刻動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才說你,你就要主動惹他?彆理他!先在堡裡動手!生米煮成熟飯,他知道了也隻能認賬。”

但是沈清還是勸常豐智:“賑災的事情上你們下手太狠了,有傷陰德。我勸你在這上頭收一收手,否則泥足深陷,想抽身都來不及。就像現在,你怎麼抽身?”

常豐智道:“我也是後悔得緊!早知如此……”

沈清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常豐智道:“好,此間事了,我便親自去開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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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豐智與沈清議定,兩人便忙碌了起來。沈清一手拍在額頭上,心道:【這個常豐智,有點傻!不倫不類的!】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也隻能與常豐智合作。

沈清偽造了沈家的消息,在掌燈時分遞到了沈雍的手上。燈火昏暗,沈雍心亂如麻,對阮淇道:“這又是……”

阮淇道:“莫慌,必不是老太君,隻怕是常豐智要動手了。嘖,六爺這招可不高明呀。”

林駿聞言,從沈雍手裡抽出了書信,看了一看沒看出破綻,問道:“難道你們之間有暗語?”

阮淇道:“沒有。是事情不對,老太君確實病過一場,但是已經痊愈了,我們來的時候,”他看了顧清羽一眼,“將顧小姐所贈的靈藥留給了老太君,這個就是彆人不知道的了。傍晚時分送信來,更加真假難辨!”

白芷配的藥,林駿手裡也有,確實是效果奇佳,即使重病,也足以支撐些時日,不至於如此著急,心裡也沒有提及用藥的情況,殊為可疑。林駿道:“看來咱們要準備一下了。哎,那位袁小姐呢?”沈雍陰惻惻地盯著他,林駿道:“彆裝了!常豐智必須死!他可是那位袁小姐的舅舅。”

林駿對“江湖匪類”一向觀感不佳,常豐智還惹到了他,還跟他的政敵有勾結,不弄死常豐智他是真情實感地覺得屈辱。

沈雍道:“我跟她沒關係!”

林駿道:“那就好。顧先生……”

顧清羽道:“阿芷說的是兩天後。如果常豐智已經決定動手,除非我親自出去,恐怕商陸都會被他們攔住。”商陸道:“我行的!”顧清羽道:“他們還有個沈清。”這個人商陸是乾不過的。

沈雍道:“我去,反正祖母生病,我也是要走的嘛。如果我們不動,我怕他們有更狠毒的招數。想必諸位也發現了,常家堡有□□手,雖不如攻城弩,也不是一般人能抵禦的。”顧清羽等幾個武功高的能逃脫,王禦史他們就懸了。

顧清羽道:“也好,我寫信。”商陸道:“要不把王大人他們裝成隨從跟著走吧。”打起來的時候王禦史很礙事,包括陳王、林駿,如果沒有他們,他跟著顧清羽一定能殺得很痛快。

阮淇道:“三位是他們防範的重點,恐怕不行。”商陸道:“不試試怎麼行?成了就一本萬利。不然真打起來,他們仨,唔!”他想說陳王等三個人礙手礙腳拖後腿,話沒說完,被顧清羽擰了後背。

陳王看了王禦史一眼,也覺得王禦史是有點礙事的。到了這個時候命更金貴,隻要有命在,一時的利益得失都是浮雲,還有翻盤的機會。萬不得已的時候,拿王禦史做個交換也不是不可以。

顧清羽道:“他們會安全的。”沈雍道:“隻怕人手不夠保護他們,我把護衛留下……”

顧清羽寫好了信,吹乾,裝起來交給他,邊說:“不用,那不是已經準備好鎧甲了嗎?”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幾隻大木桶,白芷送來裝水的,還說煮茶味道好。木桶大而厚重,商陸一用力,扳掉了桶蓋:“嘿!夠厚的。”這東西比軍中的普通盾牌還結實。到時候把人往裡一塞,扔出去一路當滾木使都行。

林駿麵有難色,陳王卻說:“很好!”他竟比林駿還能屈能伸。

沈雍道:“事不宜遲,我這便去!”

阮淇道:“阿雍,要把袁小姐也一起帶走的。”

林駿道:“不錯,給老太君留個麵子,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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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雍出常家堡的時候,白芷正在督促白及和紀子楓的晚課。到了晚上,紀子楓又閒不住的開始做針線,白芷就把她也拉過來跟白及一樣的練功,順手扳了她幾個動作。紀子華一邊看著,眼珠子轉了又轉,說:“大小姐,要不,我把師父給我的那本秘笈拿給您瞅瞅?”

正在練功的兩個人動作一致地看向他,紀子華道:“看我乾嘛?我瞧師父的功夫不如大小姐,請大小姐給指正嘛!”他師父就是個“混不下去了帶著武功抱大腿”的思維,這也影響到了他。沒抱著白芷的大腿要拜師,已經是他非常有節操了。

白芷道:“我可不一定能改得更好。”

紀子華“嘿嘿”地笑:“您麵前我耍不起心眼兒,您給丫頭指點的那幾下,我覺著比我練得強。我們這一派的功夫吧,它……我師父自己都珍惜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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