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風評並不大好,隻不過都是小節有失,在皇帝眼裡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動搖不了儲君的地位。
柳家與三皇子那邊是忍不住了。楊家女與太子有婚約,大將軍手握兵權,他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此事成。結親?他們要的是太子與楊家結仇。
原身就是個傻的,丟了東宮之位不說,還氣死了一心為他的皇帝。
東宮。
平川麵色陰冷,在殿外來回走動,時不時拿冷眼招呼平旦。他看出來了,最近殿下對他的態度變了很多,極有可能是平旦這賊小子在殿下跟前說自己的壞話!想至此,平川對平旦就越發的惱恨。
“爺——”平旦沒有心思關注平川的動靜,一看師清徵的身影出現,他立馬喊了一聲。隻不過眼前一陣風掠過,卻是平川的動作更快,趕到了師清徵的跟前。
“爺,您回來了?”平川涎著臉,十足的殷勤。
師清徵冷淡地應了一聲,看也沒看平川一眼,徑直往承恩殿中走去。這座宮殿是當今居東宮的時候起的,原本是由一位大師注經時所起居之處,隻不過,原身在冊了太子之後,將這承恩殿拿來做了寢殿。
“爺,您要的桂花糕買來了。”平川還沒忘了自民間帶回來的東西。
師清徵這才抬眸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拿去喂魚吧。”
平川心中一個咯噔,立馬變得慌張無措。難不成被瞧出什麼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應了一聲:“是。”便自承恩殿中退了出去。
“爺,您這是——”平旦的麵上露出了疑惑,雖然說主子的脾氣壞,但是將自己跟平川都看做心腹,極少有磋磨的時刻。可是近日,主子不吃桂花糕,卻遣了平川過去。他原以為是為了將軍府上的姑娘,然而在街上見到時候,主子都不甚搭理她,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買個桂花糕要多久?他平川倒是個會自作主張的。”師清徵冷笑了一聲,並不介意將自己的心思透露給平旦。平旦也是個機靈的,聞言一琢磨也明白了過來。他斂起了視線,暗暗想著,主子大概真的厭倦了將軍府的那位表小姐,以後自己可不能再收她的好處了。
“你找個可靠的將信送到平陽公主府上去。”師清徵望了平旦一眼,自袖中摸出了一封信,卻是他早就準備妥當的。
前陣子平陽公主還因為楊家表小姐的事情與主子吵架呢。平旦有些納悶,不過沒有多言,有些話就該爛在肚子中。
平陽公主宅在務本坊,與國子監之間隻隔了一堵高牆。
那青年人姓穀名茂,在聽了師清徵之言後,匆匆忙忙便往國子監那側過去。他今日倒沒有上門的心思,而是想去一探究竟——那貴公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等轉了一圈,知曉那貴公子所說的地點是平陽公主宅時,他心中悚然震驚,又有幾分躊躇。
他出身寒譜,八歲便在青雲觀當了個道士,如今到京城來某個前程。隻不過他的出身使得在這“米價貴,居大不易”的長安舉步維艱。他非是入得長安的士子,與州郡來的學子走不到一塊兒,至於那些貴族仕宦之家的,更加瞧不上他。在長安一耽擱,已經數月過去了,他此刻已經萌生了退卻的心思。
這平陽公主宅——
穀茂思忖了片刻,最後歎了一口氣,一臉黯然地轉身離去。
就在他離去後不久,平陽公主接到了自東宮來的信。
信上寥寥數語,隻說讓她注意一名叫作穀茂的青年,若是有機會,可將其舉薦入東宮。大晉諸公主中,也隻有平陽公主有這個權勢。
“太子對您與士人交遊的事情一向不滿,怎麼會如此?”平陽公主的心腹也瞧見了信箋上的內容,臉上充盈著真切的擔憂。
平陽公主抖了抖手腕,將信箋就著燭火燒成了灰燼。望著火舌吞吐著紙張,她輕歎了一口氣道:“便按他說的辦就是。”這還是太子首次對一個人上心呢,不知是哪方麵的人才,能見上一麵最好,若是一些蠅營狗苟之輩——平陽公主眸光倏然一寒。
師清徵在得知信已經送到了平陽公主便放下心了,一母同胞,妹妹是個厲害角色,怎麼原身就那麼窩囊?!
次日朝會。
柳弘眼神示意言官,可尚未等到與他交好的那言官站出來,便有人搶先了一步,中氣十足道:“臣要彈劾柳相縱容惡奴,罔顧禮法!”還沒等柳弘說什麼,那言官便說了一連串的話語,像是要將柳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給挖出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柳弘麵色鐵青,顯然是氣得不輕。他平日裡有諸多的事情處理,哪裡會細細了解那些事情?隻聽說太子縱容家臣傷人,將柳家的仆從打得半死——這夠彈劾一個“目無王法,仗勢傷人”了,哪想到彈劾是彈劾了,這罪名都落在他的身上。
說話的言官他也知道,並非是那忠貞直諫之臣,平日裡拿了好處才會開口。這回,難不成是有人支使?柳弘的眸光掃過了堂上的人,最後定定地落在了師清徵的後背上——除了太子,他想不到其他的人選。可是太子不是最為厭惡這些言官麼?
“愛卿還有什麼話說?”弘安帝的神情溫和,不見怒意。
柳弘打了個激靈,忙斜跨一步,一拱手道:“是臣治家不嚴,管教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