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丫頭是楊如意的心腹,自然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太子每每來將軍府,都是為了表小姐,看自家姑娘總是帶著不滿和怨懟,眸光森然。不過這回,太子身上沒有那森然之氣,他本來就生得好看,少去了那陰冷後,朗朗如日月在懷。
“無事。”楊如意淡聲道,望著師清徵離去的背影,並未多說什麼。如果能成功退婚,自然是再好不過。這是皇家的賜婚,若族中隻她一個人,她可以什麼都不管顧,可是她父母兄弟俱在,她不能因個人之事使得他們為難。
“爺,我看楊家大姑娘其實也、也……”平旦訕訕地笑著,“挺好的”三個字在師清徵冷淡的眼神中給吞了回去。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暗暗地在心中埋怨自己的多嘴。
“孤非良人。”師清徵神情一斂,冷淡地應道。忽然間,他的視線越過了平旦,落在了湖邊的假山上。平旦見師清徵如此,立馬又警覺了起來。雖然說是在公主府,可難保會出現些什麼事故。
“誰在那裡?!”平旦喝了一聲。
片刻後,才見一粉衫女子緩步走出,笑盈盈地朝著師清徵一福身,柔聲道:“見過太子殿下。”女子語笑嫣然,眸光流眄,眼中儘是纏綿的情意。
平旦見又是一個熟人,那股警覺才散去。隻是在心中嘀咕,怎麼今日一個個的,都在路上堵住太子殿下不成?先是楊家的大姑娘,繼而是楊家的表小姐,等會兒又會出現什麼人?
“殿下可是要去前廳?”粉衫女子又殷切地詢問道。
師清徵皺著眉,並沒有理會陳婉。他轉向了平旦道:“假山。”平旦立馬意會,這假山後還藏著人?不顧粉衫女子驟然收斂的笑容,平旦大步地往假山後走去。那假山後的人也知曉躲不了了,便老老實實地走出,行了一個禮。
師清徵掃了那假山後走出來的人一眼,不疾不徐道:“我朝民風開放,男女之間的往來,並不算什麼。隻是在假山後苟且,倒是容易被人說道,毀了大好的名聲。”此人是相府的公子,他當然沒有膽量與陳婉發生點什麼,八成是給三皇子當信使。師清徵暗暗冷笑,不動聲色地掃了麵色哀戚、滿是無辜彷徨的陳婉一眼——
也不知有什麼好,原身竟然被這表象給迷惑了。
相府公子聞言大驚,額上冷汗涔涔。陳婉麵容血色褪儘,隻餘下一片慘白。她對上了師清徵冷淡的視線,想到太子近日的冷淡,頓時心慌不已。她看了相府公子一眼,磕磕巴巴道:“民、民女是——”她抬眸正瞧見與丫鬟一道走來的楊如意,忽地又心中大定,她道,“民女是來尋找表姐的!”
“原來如此。”師清徵故作恍然大悟,他道,“難不成楊家大姑娘常到假山後與人私會不成?你到這邊來尋找她?”師清徵的聲音並不小,清晰地傳到了楊如意的眼中。
如果隻是師清徵與陳婉二人在,陳婉定然會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語,可眼下楊如意也在場。陳婉心中發急,她抬起那雙濕漉漉的眼,委屈道:“民女不是這個意思,殿下莫要胡言,敗壞姐姐的名聲。”
師清徵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楊如意凝視著陳婉,她的眸光冷浸浸的,打量的意味十足。看著陳婉的身形搖晃,似是力有不支,她才淡聲道:“相府若是有意,可直接來我將軍府提親。我父親將婉表妹視作半個女兒,萬是不能被人輕賤了去。”
師清徵掃了楊如意一眼,這位倒也不是一個一味受委屈的,可最後被原身逼到了何種境地?藏住了眉眼間的憐惜之意,師清徵輕笑了一聲道:“楊姑娘說的不差。”
陳婉先是瞧著楊如意,繼而望著師清徵,內心中忽地生出了一抹惶恐。見師清徵從身側越過,她一伸手便想去抓師清徵的衣袍。楊如意神情驟然一厲,喝道:“婉表妹!”陳婉嚇了一跳,驀地縮回了手,隻能怔怔地望著太子走遠。
楊如意見她神思不屬,連平日裡的掩飾都不曾有,眸中泛過了一抹厭惡。她垂眸掩飾住一閃而逝的冷然,沉聲道:“此處是平陽公主府。”這意思是休管她往日與太子關係如此,在這公主府中,都不能造次。
師清徵去了公主府的前廳,偌大的庭院中,儘是那盛放的菊花。桃花扇、老君眉、平沙落雁,一應俱全。婦人小姐們攜帶著仆從四麵賞花,士人們則是在院中就坐,或是談詩作賦、或是摹寫丹青、或是吹簫鼓琴,恨不能展儘自身所有的才藝。
“阿兄。”平陽公主見到了師清徵,立馬起身相迎。沒等師清徵應聲,又低語道,“怎麼現在才來?”
師清徵淡笑了一聲道:“遇見了些趣事。”
平陽公主一頷首,沒有繼續追問。她對上了師清徵溫潤的視線,指著桌案上一疊新作的辭賦,笑道:“阿兄看看哪個能拔得頭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