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亮。
林信彆過扶歸, 與顧淵一同,回青鳥傳信的驛站一趟。
鳳凰棲梧原本被他們留下接應,卻也在驛站屋頂上, 與幾十隻青鳥蹲了一夜。害怕林信他們出事,但是又沒見魔宮那邊有什麼動靜,剛派出兩隻青鳥去查探, 林信便回來了。
他縱身一躍, 跳下屋頂,穩穩地落在林信麵前:“怎麼樣?沒事吧?”
林信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卻握在手心, 朝他挑了挑眉:“你猜。”
“拿到了?”
“喏。”林信張開手掌,一個銅錢大小的鏡心就在他手中。
他一把勾住顧淵的脖子。顧淵原本比他高一些,也很遷就地歪著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林信笑著道:“還是要謝謝圓圓,要是沒他, 我一個人應該拿不來這東西。”
棲梧連忙斂了神色, 俯身作揖:“多謝表叔。”
他二人,一個叫“圓圓”,一個喊“表叔”,還挺奇怪的。
林信把鏡心放到棲梧手中, 繼續道:“不過我答應了扶歸一件事情, 可能要在魔宮待一陣子。這鏡心你先拿去, 玄光鏡你也先用, 用完了再給我就行。”
“多謝你。”棲梧不大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感覺我也沒做什麼事情,白占了便宜。”
“沒有沒有,我們第一回逃出來,不是你解決的守衛麼?你不是說你能打一百個嘛。”林信拍拍他的肩,“小鳥很不錯,繼續努力。”
“玄光鏡都已經拿到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棲梧低了低頭,伸出一根手指,“其實我和你一樣,我也隻能打一個。”
“你不是……”
你不是鳳凰嗎?
鳳凰是天生神族,生而為仙,浴火之後,便能成神。
通常來說,神族的人修為都不會太差。
棲梧道:“可能我是個例外……”
“沒關係,沒關係。”林信再拍拍他的肩,“你的鳳凰尾巴還是很好摸的。”
林信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勁:“那你是……怎麼解決那些守衛的?”
棲梧一本正經道:“撒錢。”
“啥?”
“我這次出門,我爹娘一人給我給我塞了五千靈石,師父給了我五千,兩個師兄弟從我這裡搶走兩三千。剩的不多,剛好夠用。我把靈石灑在一條道上,就把守衛給引走了。”
“啊。”林信久久不能回神,“果然,金錢矛盾才是主要矛盾啊。”
同樣都是仙君,林信還在向何皎催三十靈石的債,這兒就有人當街撒錢不眨眼了。
林仙君不願多提這件事情,擺了擺手就要離開。
最後棲梧問他:“林信,你答應了扶歸什麼事情啊?為什麼要去他那兒待一陣子呀?”
“我要和他結拜。”林信隨口道,“結拜做兄弟,我做他爸爸,他做我孫子。”
棲梧傻了,很快朝他揮揮手,道:“那我在這兒等你!”
“好。”
因為要幫扶歸做紙人,所以林信得去他那兒待一陣子。
而且扶歸說報酬豐厚,林信也有一件事想要在魔宮辦。
驛站老板遊方,常年披著黑袍子,也不說話。除了出去幫人寫信,就是坐在櫃上,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林信回去時,他正坐在櫃上寫字。
他從前應該是被折斷過手指,執筆的動作略顯怪異。
“林仙君要回去了?”這是這幾日來,他頭一回說話——從前傷過喉嚨,連說話都很不便。
林信答道:“我得去扶歸那兒待一陣子,有點事兒要辦。”
遊方道:“院子裡有兩條魚,林仙君要走的時候,帶著回去吧。”
林信隻當是朋友之間送禮,點頭應了。
回到房裡收拾東西,林信把顧淵拉進來,然後關上房門:“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
顧淵尚有些疑惑,隨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嗯。”
“你現在告訴我,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顧淵不語,林信再看了他兩眼,換了一種問法:“那你為什麼能一掌把魔尊打落下風?”
仍舊不答,林信歎了口氣:“顧仙君,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他最後問道:“那我去扶歸那裡住幾天,你去嗎?”
顧淵迅速作答:“我陪你去。”
林信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行吧。”
他一摟顧淵的肩:“朕有的是耐心等你開口,啞巴小美人魚。”
——新的外號。
*
林信收拾好小包袱,往顧淵背上一甩,款款地來到魔宮門前:“我是林信。”
守衛剛要行禮,他又道:“但不是魔後。”
守衛正為難的時候,扶歸的青色小蝙蝠揮著翅膀,落在宮殿簷角上,傳扶歸的命令:“請林仙君。”
走在宮道上,林信朝顧淵笑了笑:“早知道這麼容易進來,我昨晚就不穿裙子、扮宿歡了。”
顧淵淡淡道:“其實……還是有點好看的。”
一點而已。
那青色的小蝙蝠在前邊帶路,停在最高的一處飛簷上。
想來這陣子,他二人就要住在這裡。
那是一座九重寶塔,飛簷翼然,扶歸站在最高一層的窗邊,叩了叩窗扇。
林信抬頭去看,隻見寶塔極高,聳入雲霄。
他拉著顧淵,上了寶塔的第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