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2 / 2)

冠宇散人閉目,凝神掐指算了起來,數息過後,他身形驟然一晃,額頭上滴下一顆豆大的汗珠,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回陛下,若貧道施法,可將這個時間縮短一半,這是極限了。”

雖然也要三年,可總比六年強,三年,他還等得起。

昭明帝雖然還是急,但到底不是最壞的結果。他一臉欣慰地說道:“散人果然法力無邊,辛苦你了。需要準備什麼,你儘管提!”

冠宇散人捏著白白的胡子,一副仙風道骨不慕名利的模樣:“彆的都不需要,陛下在皇陵邊給貧道搭一茅廬,每逢初一十五,頻道來施法一次即可。”

“好!”這要求太簡單了,昭明帝馬上吩咐隨侍的太監去辦,明日就將茅房建起來。至於冠宇散人說的什麼都不需要,那自是不行,除了房子是茅草屋,裡麵的布置可不比富貴人家的居所差,一應物品俱全,定要讓高人住得舒舒服服的。

確定了煉丹之事,昭明帝總算想起了隔壁還有個兒子,擰著眉問:“太子那孽障呢?怎麼還沒來?”

太監趕緊去請。

可他一過去推開門就發出了一聲尖叫。

昭明帝嚇了一跳,趕緊又派人去查看。

很快侍衛就回來彙報了:“皇上,太子殿下他……自戕了……”

“什麼?”昭明帝嚇了一跳,雖然這個兒子品德敗壞了一點,但到底是自己的大兒子,他騰地站了起來,大聲道,“禦醫呢?快去請大夫!”

皇陵沒有禦醫,不過因為經常有皇室貴族過來祭拜祖宗,所以還是有個醫術不錯的大夫。

侍衛趕緊去請大夫。

而昭明帝也顧不得隔壁有多臟亂了,趕緊過去看看兒子。

太子穿著一件雪白的內袍,倒在榻邊,一柄尖刀插在他的肚子上,鮮血順著刀口染紅了袍子的下半部分。

看著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兒子,昭明帝便是有再多的火氣也消了一大半,急切地叫到:“大夫呢?快點!”

不多時,還穿著寢衣的大夫被帶了進來。

大夫一通忙活,總算給太子止住了血。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陛下,太子殿下的血暫時止住了,但這傷口比較深,為保險起見,還是速速送太子回宮吧!”

宮裡有醫術最高明的太醫和最齊全的藥,昭明帝立即道:“回宮!”

回去的路上,為避免顛簸,馬車走得特彆慢,平日隻需要一個多時辰的路整整多花了一個時辰。

大半夜,這一路車隊不顧宵禁堂而皇之的進城,馬上就被探子知曉。

淩晨時分,許殊等來了秦管事。

“夫人,那一隊人馬回來了,走得特彆慢。在這之前,還有一支先頭小隊伍,打頭的似乎是宮裡的一位公公,直奔宮裡召集了禦醫去東宮,數名禦醫半夜入東宮。”

許殊眯起眼:“禦醫去東宮?莫非皇帝發火,將太子揍了一頓?”

這也不是不可能。雖然太子乾的事惡心了點,但到底沒被外臣知曉,皇帝不管是為了皇室名聲,還是為了保住這個兒子,應該都不會將這個事宣揚出來。

秦管事也說不好,畢竟東宮內院,他們沒能安插進人手。

“也許吧,聖上應該相當生氣。”

許殊笑了笑:“繼續派人盯著東宮和齊王的動靜,紙總是包不住火的,興許過兩天便有動靜傳出。”

不用過兩天,第二天許殊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因為廖夫人過來串門,閒話了幾句就故作神秘地說:“薛嫂子,你聽說了嗎?”

許殊眨眨眼:“聽說什麼?”

廖夫人望了一眼門口,附在許殊耳邊,低聲說:“聽說東宮出事了,昨晚好多禦醫去東宮,會診到天亮,才一個個麵帶菜色地回家。”

許殊故作不知,挑眉:“哦,還有這等事?莫非是哪位主子生病了?”

“不是,好像是太子受傷了,挺重的。”廖夫人擺手。

許殊瞪大眼:“這……太太平平的,誰能傷得了太子啊。”

廖夫人嗑了一粒瓜子:“誰知道呢!”

許殊便沒有多問,笑笑又說起了其他。

等廖夫人走後,她叫來秦管事:“廖夫人剛才透露給我一個消息,太子傷得很重。”

秦管事對這個廖夫人的感觀很複雜:“夫人,廖家這是何意?”

他們不斷隱晦地向許殊傳達消息,說是示好吧,但有時候看起來又像是利用他家夫人。秦管事也看不懂廖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許殊倒是能猜得一二:“試探吧,興許他們已經以為我是齊王的人。太子在中秋佳節之前,應該是想方設法拉攏過廖指揮使,都失敗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廖家雖然堅持做純臣,可也不會希望一個跟他們不對付的皇子上位。”

秦管事隻能說,政治真的太複雜了,這些人精腦子裡的彎彎道道太多了。

他想了想問:“夫人,咱們要不要給他們交個底,將廖家爭取過來?”

許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交什麼底?我連咱們自己是什麼底都不清楚,拿什麼跟他們交,走一步看一部吧。皇帝雖生太子的氣,但應該也不會要了這個兒子的命,那太子傷這麼重就很有意思了,若是苦肉計,齊王怕是要愁了。”

齊王確實很愁。

本以為這次能將太子徹底打垮,誰知道太子這廝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副溫吞小白臉的模樣,實則是個狠人,直接拿刀捅了自己。齊王換位思考,若他當時處在那個境地,都未必能下這個狠手。

而且刺了自己一刀後,太子還用這些血,在白絹上寫了幾個歪歪斜斜的大字“父皇,兒臣有罪”,以表自己的悔意。

這樣慘,當時就勾起了昭明帝為數不多的慈父之情,將他乾的好事忘了一大半。

如今太子還沒脫離危險,皇帝關心他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去追責,自是不可能廢太子。可很多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錯過這當頭,等皇帝的氣消了,自己的謀劃可能就要落空了。

齊王可不相信太子會真心懺悔,為此自殺謝罪。這一切不過是做給皇帝看的,但皇帝偏偏吃了這套苦肉計,真是小瞧太子這狗東西了。

龐立德見齊王自從皇陵回來就一臉陰沉,很是擔憂:“殿下,太子目前這樣,東宮群龍無首,正是擴充咱們勢力的好機會,不若現在就將太子黨羽一網打儘。”

齊王煩躁地瞥了他一眼:“出什麼餿主意呢!這時候落井下石,陛下就要懷疑本王了。本王算是明白,太子為何會處心積慮奪兵權了。”

沒兵權真憋屈,他若手裡掌握了兵權,現在就可以動手清除了太子的勢力,也不至於如此束手束腳,做什麼都要思前想後。說到底,還是他手裡的牌太少了,才不得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龐立德有些不甘心:“咱們好不容易抓住太子的這個把柄,就這樣算了嗎?”

齊王睨了他一眼:“不然呢?先彆動,容本王再想想。咱們不能輕易犯錯,被人抓住把柄,下次可沒這麼好的運氣還能回京了。”

中宮陸皇後也得道了消息。

她將手裡剛剪下來的山茶會遞給錦心,口吻帶著遺憾:“可惜了,齊王還是棋差一招啊!”

錦心接過花插進花瓶裡,說道:“可不是,多好的機會。若沒出太子受傷這事,廢儲的詔書今天隻怕已經宣讀了,咱們小殿下出生就有機會了。”

“是啊,太子還真是會算計。”陸皇後摸了摸肚子,笑眯眯地說,“希望這小家夥出來之前能夠有好消息吧,還有三個月呢,他等得起。”

太子吃了這麼大的虧,定然恨死齊王了。她如今已經懷孕七個月,不宜太過勞神費力,暫且作壁上觀,看看他們兄弟二人到底誰能笑到最後吧。希望是齊王,太子下去了,她肚子裡的就是嫡子,占了嫡,先天就壓齊王一頭。

***

兩日後,太子才脫離了生命危險,悠悠醒來。

昭明帝聽說後,讓太監送了一堆補品去,以示對兒子的關愛,而且也沒對太子做出任何處罰。

等傳旨的太監走後,太子虛弱地躺在床上,徹底鬆了一口氣,也不枉費他以身涉險,他賭贏了。隻要他父皇現在不廢儲,那過陣子再因此事廢除他的可能性極小。

東方先生看著太子臉上瘋狂的笑意,有些不讚同:“殿下,劍尖離你的肝臟隻有一寸,若再前進兩寸,殿下的性命就危矣。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何必如此呢?”

太子冷冷一笑:“先生此言差矣,中宮虎視眈眈,齊王狼子野心,那些大臣尾大不掉,天天擺出一副忠臣純臣的樣子,根本沒把孤放在眼裡。孤若不背水一戰,早被他們給吞了。先生不必多言,安排人去查查孝陵衛。”

“殿下是懷疑他們跟齊王通風報信?”東方先生馬上懂了他的意思。

太子雖然受了傷,但腦子很清醒:“聖上直奔孤的寢室,此前未任何人來通報孤,若無人相幫,何至於出現這種狀況?”

但凡有個人提前來通知他,聖上來了,他也不至於被皇帝抓個正著。孝陵衛裡必然有人出賣了他。

東方先生起身:“是,屬下這就去查。”

天氣越來越寒冷,傷口的恢複也很慢。太子的傷時好時壞,一直不見痊愈,這一拖就拖了整整一個月。

期間,朝堂之中,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到了十月底,一個不怎麼引人注目的小人物,孝陵衛副統領黃啟章因貪汙軍餉,橫行鄉裡,證據確鑿,被判了流放之刑。

許殊聽到這個消息後,就知道是太子動手了。

估計太子這會兒已經查到廖家頭上了,廖家跟太子一係的對立恐怕要由暗轉明了。

太子能查到這點,齊王焉能查不到?廖家以為將燙手山芋塞給她就太平了,可這還不是暴露了,隻能說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太子能絕地反殺,扳回一局呢!

果不其然,沒兩日,廖夫人又來訪了,聊著聊著,不經意地透露道:“最近有媒人上門跟咱們家四丫頭說親,說先定下來,等四丫頭及笄以後再說。定的那戶人家還不錯,薛嫂子你是四丫的乾娘,我來問問你的意見。”

“哦,這說的是哪戶人家?”許殊感興趣地問道。

廖夫人笑眯眯地說:“鴻臚寺少卿鄭家的三公子,去年中了秀才,比四丫頭大了一歲,鄭家的意思是先定親,等後年鄉試之後再成親。薛嫂子,你覺得如何?”

許殊笑了笑:“我對鄭家公子不了解,端看思思的意思吧。”

她不會以為自己是個便宜乾娘就有權力去管人小姑娘的婚事,這種婚姻大事還是少插手的好。

見許殊不願出主意,廖夫人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問,隻得說起了其他的。

等她走,許殊叫來秦管事查了查鄭家。

鄭家跟齊王的外家素有交情,那這門親事就有意思了。

廖家應該還沒做決定。他們本身也不願插入奪嫡之爭,否則當時就答應太子了。

許殊想了想,她其實還蠻喜歡思思那小姑娘的,大人的事何必牽扯到這些無辜的小姑娘,讓他們做棋子呢!

算算時間,太子的傷也已經好了,他的苦肉計時效也已經過了。皇帝對這個兒子的寬容度也將大打折扣。

許殊微微一笑,對秦管事說:“前陣子讓你準備的事呢,差不多了吧?放出風聲吧,將這一切推到黃啟章的身上。”

黃啟章舉家被流放,定然恨極了太子。說他心存不滿報複太子也說得通,而且他人已經去了流放之地,這事即便爆出來,山高水遠,太子也拿他沒辦法。

皇帝忘了這事,她便提醒提醒他。天涼了,也是時候該廢太子了。

昭明二十三年,十一月八日,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但京城裡卻傳出來一則小道消息:太子殿下在罰守皇陵期間,數度召妓尋歡,在先皇靈前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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