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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廢物, 蠢貨!”在家裡接到消息的賈修文氣急敗壞,將屋子裡所有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其中不乏名貴的瓷器和書畫。

心腹瞧得心驚膽戰,怕他還去霍霍好東西, 回頭自己背個勸主不力的罪名, 又要挨責罰, 硬著頭皮說:“公子,這也怪不得下麵的人, 誰知道齊夫人會突然過來呢!”

本來一切進行得好好的。隻要賭坊的人將齊晶晶帶走, 恐嚇恐嚇她,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賈修文再從天而降, 跟賭坊周旋,費儘心思, 籌措夠了錢,救了她, 順理成章地就又將人給帶回府了。

齊姑娘善良單純,又欠下他家公子如此大的人情, 這時候他公子再表達愛慕之意,很容易就能俘獲她的芳心。可惜, 齊姑娘有個更厲害的老娘,半路殺出來壞了他家公子的好事。一文錢都沒花, 就將人給帶走了。

賈修文正在氣頭上, 根本聽不進去,扭頭就給了心腹一巴掌:“這麼說,是我的錯了?”

心腹捂住臉,頭搖得像撥浪鼓:“當然不是, 公子,你聽小的說,這也不算壞事,至少齊姑娘跟寇正元那個廢物東西分開了,以後就再也沒關係了。齊姑娘到底是嫁過人的,公子你儀表堂堂,咱們賈府也是玉州城裡數得上的富戶,兩家門當戶對,齊姑娘這陣子對公子的感觀也很不錯,咱們府上再去提親,機會比以前大多了。”

賈修文臉色稍霽,捏著下巴說:“那本公子差人去提親?”

這麼著急!心腹差點嗆著嗓子眼,連連咳了好幾聲,在賈修文吃人的目光中,委婉地勸道:“公子,齊姑娘剛經曆了這種事,正是驚懼傷心的時候,這個時候哪有心情考慮改嫁之事。此時去提親,怕是不妥!”

賈修文瞪了他一眼:“那你廢話乾什麼?要本公子等到什麼時候?本公子跟寇正元那東西周旋這麼久,還不成?”

本以為到嘴的肥肉,結果竟又遙遙無期。

心腹趕緊說:“小的知道,公子為了齊姑娘真是費儘了心思,他日齊姑娘若知道了公子的苦心,一定會很感動。隻是,齊姑娘今日受到了如此的委屈,肯定不會考慮改嫁之事。公子不若備些禮物,上門探望,安慰齊姑娘。齊姑娘正是傷心的時候,公子去得正是時候!”

賈修文明白了,這是讓他趁虛而入。他指了指心腹的鼻梁:“不錯嘛,你小子腦子夠機靈的,這事要成了,公子我重重有賞。”

心腹連忙諂媚地笑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

齊晶晶今日受到的驚嚇不輕。

回府後,等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後,許殊便讓人去請了大夫。

等齊晶晶換好衣服出來,大夫已經到了。

許殊先讓大夫給她把了脈。

大夫把脈後,又仔細問過了齊晶晶最近的身體狀況後說:“恭喜夫人,姑娘應該是有喜了。不過姑娘最近多勞累,懷孕後要多休息……”

許殊認真地聽了醫囑,又安排小蘭將大夫送了出去,然後對齊晶晶說:“剛才大夫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齊晶晶點頭,手按住腹部有些糾結:“娘,我……我想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許殊挑眉:“不然呢?難道你還不想生?”

齊晶晶語結,詫異地看著許殊。她以為許殊會因為這是寇正元的骨肉而不喜這個孩子,甚至不接受這個孩子,但萬萬沒料到許殊是這個反應。彆說許殊了,想到孩子的父親是那等賣妻的小人,齊晶晶都有種反胃的衝動。

許殊看著她變幻的臉色,便大致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不由好笑:“我們當初招贅就是想生屬於齊家的孩子,以後繼承家業。寇正元雖然心術不正,但長相俊俏,還有學問,而且在玉州無親無故,也不擔心將來有人跟你搶孩子,多好的借種對象。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難不成還不要?莫非,你以後還能找到這麼好的借種對象?”

齊晶晶瞠目結舌,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所顧慮的事到了她娘口中,反倒成了一樁幸事。這讓她沉重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娘所言有理,是我想岔了,我會好好生下這個孩子。”

不光要生,還要養。不過許殊覺得,齊晶晶都欠教育,還是個傻白甜,先給她上一課吧。

“不錯,以後你就是母親了。為母則強,咱們家沒有人頂立門戶,娘隻會一天比一天老,孩子還小,這個家得靠你,你也該學著理事了。”說到這裡,許殊頓了頓,“先從整頓管家一個家開始吧。”

齊晶晶感覺肩膀上的擔子一下子沉了許多,但她知道,她娘說的沒錯,她如今是家裡最年輕力壯的人,便用力點了點頭說:“我聽娘的安排!”

許殊看了她一眼:“第一步就先從整頓你房裡人開始吧!”

齊晶晶仰頭,不解地看著她:“娘,我,女兒房裡之人,都是世代在我們齊府,忠心耿耿的人啊!”

她身為齊家千金,身邊安排的自然是信得過的家生子。

許殊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是嗎?寇正元之禍,雖然最大的原因是他心術不正,可你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身為齊家主母,對女婿肆意辱罵,跟街上的潑婦沒什麼兩樣,明明是施恩,最後反倒結了仇。而你,丈夫是你自己挑的,寇正元進門後,不事生產,整日隻知道念書花錢,你父親去世後,仍是如此,半點擔當和責任都沒有。你不思規勸,反倒無條件地支持他,我不肯給更多的錢,你便將自己的銀子給他,又還繡花掙錢給他用,如此施恩於他就算了。可你這恩也沒施好,一麵對寇正元掏心掏肺,一麵又縱容丫鬟對寇正元羞辱責罵,導致他最後對我們家滿腹怨氣,半分都沒記住你的好,你說你圖什麼?”

一席話,說得齊晶晶麵紅耳赤,訥訥地說:“娘,我錯了!”

“錯了就去改正。無規矩不成方圓,下人辱罵主子,這樣的惡行絕不能縱容!”許殊嚴肅地說。

她當初之所以沒處理府中這些惡奴,就是準備留給齊晶晶練手的。即便寇正元是個沒有地位的贅婿,但也輪不到一個丫鬟去罵。這種人混在齊晶晶身邊,要麼是將其帶歪,要麼將來就是惡奴欺主,絕不能縱容。

齊晶晶從小被嬌寵,心地過於善良,人也太軟和了,這絕不是什麼好事,要想讓她立起來,便得先讓她從小事開始做起。

聽到許殊話,秀雨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連忙求饒:“夫人,姑娘,奴婢錯了,奴婢隻是為姑娘不平,你們就原諒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許殊不為所動:“你替你家姑娘不平,你可以勸解你家姑娘,甚至可以找我稟告此事,萬萬沒有辱罵主子的道理。”

說罷,許殊沒理會秀雨,站了起來對齊晶晶說:“此事就交給你了!”

然後便走了。

留下齊晶晶看著跪在她麵前,不停磕頭的秀雨,很是為難。

秀雨六歲時就來到她的身邊,兩人情同姐妹一般長大,十幾年的情分,豈是說拋棄就拋棄的。

秀雨顯然也很清楚這點,她跪在地上,哭得一把淚一把鼻涕的,手緊緊抱住齊晶晶的腿:“姑娘,姑娘,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你向夫人說說情,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齊晶晶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抬頭,祈求地看著齊管家:“齊叔……”

齊管家拱手說:“姑娘,夫人所言甚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夫人對姑娘寄予厚望,希望姑娘彆讓夫人失望。”

齊晶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求她娘放過秀雨是不可能了,必須得懲罰秀雨。她閉上了眼睛,抿了抿唇說:“來人,將秀雨帶下去,交給人牙子!”

“姑娘,姑娘,你不能這麼對奴婢啊,奴婢跟了你十幾年,姑娘……”秀雨不肯走,哭哭啼啼,抱著齊晶晶的腿求饒。

還是齊管家嗬斥道:“來人,將秀雨帶下去!”

這才消弭了府中這一場鬨劇。

“姑娘好生休息,小的告退了。”齊管家行了禮後便去找許殊彙報此事了。

許殊聽完後,點點頭:“尚不算無可救藥,隻是手段太單一了,考慮不夠周全,要撐起一個家心軟可不是什麼好事。”

齊管家替齊晶晶美言了兩句:“姑娘心善,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又是陪了自己十幾年的丫頭,下不了狠心也是正常的。”

許殊沒再追究,她本來也沒寄希望於齊晶晶這麼軟乎的一個姑娘,瞬間就立起來。

“將秀雨的家人一並發賣了,跟人牙子講清楚,將他們全家賣到一處,銀錢少些也無妨。”許殊防的是秀雨的家人生怨,那留在府中就是一個禍害,要處理,便一並處理了,全家都賣到外地,絕了後患。

齊管家點頭:“是,夫人心善。”

許殊可不覺得,秀雨他們以後能遇到什麼樣的主家就不好說了,端看他們的運氣。她撐著額頭說:“其他涉及此事的人,比較嚴重的,打發到莊子上,隻嘴碎說過閒話的,罰一個月的月錢。最後將結果總結一份,送到姑娘那裡。”

其他人也不能不處理。不過相信有秀雨一家的例子在前,以後這些下人肯定是不敢指著主子的鼻子罵了。

齊管家連忙出去辦這事了。

齊府當天便處置了十幾個仆人,弄得全府上下的仆人再也不敢因為府中沒了男主人就懈怠輕慢,整個府裡的氣氛都緊張了許多。

賈修文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到的齊府。

齊管家接到門房的消息後,頭都大了,連忙報到許殊這兒:“夫人,那賈修文帶著東西上門,說是聽說姑娘受了驚,來探望姑娘的,你看這?”

許殊放下手裡的書,輕輕笑了笑:“姑娘那裡知道了嗎?”

齊管家搖頭:“一接到消息,小的就立即來稟告夫人。姑娘今日受了驚,而且賈公子是個外男,名聲又不大好,讓他見姑娘,怕是不妥,不若小的尋個理由打發了他?”

“齊管家,你可真是有夠操心的。”許殊好笑,“不用,讓人去通知姑娘,見不見由姑娘決定。”

齊管家震驚地看著許殊:“夫人,這,賈公子分明不懷好意。”

今天賭坊的人願意用幾千兩銀子換一個齊晶晶,他們都很清楚,這後麵鐵定是賈修文在搞鬼。這樣一個心懷叵測的小人,接近齊晶晶必然另有目的。

許殊淡然地說:“我知道。姑娘以後要撐起家業,少不得要接觸外男,瞧不起女人的,不安好心的,比比皆是,就當是給她練手吧,派人盯著就是,姑娘若能識清賈修文的真麵目,那是最好,不能也給她長個經驗教訓。齊管家,你可不要提醒她,這是她難得的鍛煉機會!”

齊管家愣住了,轉念又一想,夫人說得也挺有道理的:“是,那小的這就讓人通知姑娘。”

***

齊晶晶聽到下人的彙報,挺吃驚的:“賈公子,賈修文?”

“對,賈公子在大門口等著,說是來探望姑娘,不知姑娘要不要見?”下人如實說道。

齊晶晶的第一個反應:“我,我娘怎麼說?”

“夫人說,由姑娘決定。”下人低頭回道。

齊晶晶很是猶豫。雖然她最近對賈修文的感觀好了一些,但以前的印象太深刻,而且賈修文風評確實不好,她不大想見。可她在賈府白吃白喝了一個多月,承了賈修文的人情也是事實。

猶豫再三,她還是不好意思拂了賈修文的麵子,便說:“請他到花廳吧!”

不一會兒賈修文就提著東西過來了。

“齊姑娘,你的遭遇我都聽說了,真是萬萬沒想到寇兄竟是這等人,你受委屈了!”賈修文進門就痛心疾首地說。

齊晶晶有些不自在,靦腆地笑了笑:“謝謝賈公子。”

賈修文連忙擺手,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若非我不察,讓那寇正元帶走了你,齊姑娘也不會遇到後麵的事。幸虧齊夫人來得及時,沒讓姑娘受到傷害,不然賈某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他顯然是認真研究過齊晶晶的性子,知道怎麼才能讓她放下戒心。

這不,見他如此自責,將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齊晶晶很是過意不去,連忙說道:“賈公子哪裡的話,這關你何事,都是寇……他的緣故。賈公子不必自責,此事與你無關,我還要謝謝你收留我的那段時日!”

賈修文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又有幾分不好意思:“齊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前陣子招待不周,還請海涵,寇正元那廝的東西,我都讓人丟了出去,我們賈家也絕不會再收留如此無情無義之人。沒了他,咱們也還是朋友,齊姑娘若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有需要幫忙的,儘管說一聲,隻要賈某能辦到,絕無二話!”

端是豪氣雲天。

這樣的行為很容易讓人有好感,更何況本身就欠了他人情的齊晶晶。

“謝謝賈公子的好意,你已經幫過我很多了。”

兩人你來我往,相談倒也挺融洽。

許殊知道後,不住搖頭,這賈修文也是個人才,可惜長得太醜了點,葷素不忌了點,不然也很像男主命。

反正是在齊府,賈修文也不能對齊晶晶做什麼,頂多是換著法子勾、引齊晶晶罷了。但他有兩個先天缺陷,一是長得不好看,二是名聲不好,花天酒地,睡過的女人不知凡幾。

齊晶晶不會那麼輕易上當,許殊便由著他們去了。

果然,聊了一會兒,那兩人也沒什麼好聊的,因為賈修文來的借口就是探望齊晶晶,探望完就得走,不可能一直呆著,他想長時間留在齊府,齊晶晶也不會答應。

隻帶了一刻多鐘的時間,齊晶晶就借口身體不適,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賈修文來齊府除了見齊晶晶一麵,什麼事都沒辦成,心裡自然有些窩火,更讓他惱火的是,回到家還看到寇正元這個狗東西渾身是血地趴在賈府門口。

“賈弟,賈弟,救救我,如今隻有你能救為兄了……”寇正元按住右胳膊,淒慘可憐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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