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向昏迷不醒的友人祈求真的有用,或是將那些煩惱都一一訴說出來之後,心情變得坦然開闊,事事轉晴。鬆田陣平在天亮回到警視廳後,收獲了近期以來的第一個好消息。
“那個笠原是犯罪組織的臥底?”
“沒錯。”目暮警官一臉嚴肅,“他在警視廳裡潛伏了很多年,這回終於揪住了他的尾巴。”
“怎麼找出來的?”
“唉——說實話,是警察廳那邊給的情報。”這名頗有資曆的警部歎了口氣。
雖然是幫他們警視廳抓出了內鬼,但那些公安警察可是一點兒情麵都沒給他們留,直接大搖大擺地闖進來把人給帶走了。
兩邊互相看不上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這回的確是他們理虧,隻能平白咽下這一口氣。
“至於是哪個犯罪組織……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泥慘會。”
鬆田陣平一下子就聽出了目暮警官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泥慘會。
實際上卻未必是泥慘會。
那些公安們很可能有所隱瞞。
但在他們這裡,目前的答案隻會、也隻能是泥慘會。
“真不愧是盛氣淩人的公安啊!”
鬆田陣平語氣中帶著嘲諷,毫不客氣地把自己同期也一並罵了進去。
雖然他口頭上這麼說著,但腦子裡卻隱隱有了些猜測。
那些奇怪乘客口中“克希瓦瑟”與諸伏景光的聯係、諸伏景光的中彈,不見蹤影的降穀零、明顯是在做臥底工作的兩人……
不知名犯罪組織的臥底“笠原長官”極力推動對誌園的調查、誌園與六月顧問的失蹤、以及他們被“克希瓦瑟”綁架的傳聞……
在這種時候,笠原的身份又被公安揭穿……
一條條線索在鬆田陣平的腦海中逐漸串成了一串。
他絕不相信這隻是偶然。
這更像是一場潛藏在黑暗之下的博弈,你一招我一招,有來有往。
隱約窺見事件背後脈絡的警官因而更加擔心起諸伏景光的安危來。
與之同時,他也在內心裡給“克希瓦瑟”這個名字打上了重點標記。
畢竟這是兩個閉環的連接點。
將這些思緒與猜想暫且壓下後,鬆田陣平抬頭問道:“那誌園的事……”
“沒什麼問題了。”
說到這件事,目暮警官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笑意。
“笠原先前主張推動對誌園的調查,是為了拿到更大的權限,以便進一步滲透、竊取情報。”
“警視廳裡的那些流言,也是笠原散布出去的。”
“誌園他完全是無妄之災。”
“為了以防萬一,上麵的人可能還會進行一個簡單的調查,但是基本已經可以確定誌園的清白了。”
“那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要找到他和六月顧問了。”
鬆田陣平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而被警視廳同僚們心心念念且擔憂著的199號本人,正享受著無比愉快的阿宅時光。
“在遊戲中打遊戲,不愧是我!”他叼著一根美味棒,含《柯學玩家今天被封號了嗎?》,牢記網址:m.1.糊念叨著,“沒想到遊戲裡的遊戲也做得這麼精細,這些遊戲我怎麼好像沒在現實中見過?”
“官方總不可能單純為了完善遊戲內的設定,就特地開發出這麼多新遊戲吧?那樣豈不是很虧?”
“還是說這些遊戲後續會獨立出來發行?”
“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
可能是一個人念叨累了,在屏幕上又一次彈出“GAMEOVER”後,199號爬起身,鑽進廚房裡想要找些吃的。
他望著冰箱裡逐漸變少的貯藏食物,難得歎了口氣。
“我開始想念六月顧問了。”
“他怎麼還沒回來?”
199號話音剛落,就聽見大門外的門鈴被摁響了。
“六月顧問回來了?!”
他又驚又喜,準備跑去開門。
但還沒走出兩步,他便刹住了車。
那份屬於警官的敏銳和細致,久違地上線了。
他的腦海中敲響了警鐘。
六月顧問是有安全屋鑰匙的。
按理說,為了低調行事,他不應該大大咧咧地站在門外摁門鈴,而應該直接用鑰匙迅速打開大門進屋。
那現在站在門外的會是誰?
199號略一思索,伸手從放廚具的架子上輕輕抽出一把趁手的菜刀,隨後躡手躡腳地走向了玄關。
他屏息摸上門把手,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猝然拉開了大門,舉起菜刀就要劈向來人……
“欸?”
總算看清楚來人後,他手上動作一頓,吐出一個極其短暫的疑問詞。
可就是這片刻的停頓,讓他付出了代價。
199號隻感覺一陣天翻地覆。
眨眼之間,這位在役警官便如同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仔一樣,被反抓著手壓倒在了地麵上,後腰處還被來人的膝蓋抵住。
一個標準的擒拿姿勢。
隻不過警官先生一般是上麵的那個。
他手上原本握著的那把菜刀,直立著落在了距他腦袋隻有幾厘米遠的地方,深深嵌入了地板的縫隙裡。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有幾縷飄飛的發絲被這利刃斬斷了。
“彆激動!六月顧問你千萬彆激動啊!”
“我是自己人!自-己-人!”
在過了好幾秒之後,六月一日才慢吞吞地放開了他。
“哦,是誌園啊……”
不對勁。
六月顧問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勁。
199號意識到了這一點。
對方反應總是要慢半拍,心思似乎並不在這裡,而是放在了其他事上。
臉色也不是很好。
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對方的神情裡帶著些許擔憂和焦慮。
“六月顧問,你回來怎麼不拿鑰匙開門?居然是摁門鈴,嚇了我一大跳。”
199號前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哦。”對方依舊是慢了半拍,“忘了。”
他簡短地回答道。
啊?忘了?忘了什麼?
忘了自己要低調?忘了把鑰匙放哪兒了?
還是說,忘了自己帶了鑰匙這回事?
199號的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疑問。
不過他沒有把自己的疑問說出口,而是換了個話題。
“你不是說你有事要出門?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他多少猜到了六月一日的反常與對方出去辦的這件“事”有關。
按理說他不應該在對方此刻的雷點上蹦迪,而是應該貼心地繞過這個問題。
可是……他真的很好奇。
他真的、真的就好奇這一次。
199號在內心自我說服著。
六月一日緊皺著眉頭,抿緊了嘴巴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