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最初(3)(2 / 2)

元霄仙君說著,一一介紹了這些禮物。還將那糖果子單獨拿了出來,交到了範情手中。

攬宿平時會管著他少吃這些甜食,範情接到手後,第一時間看向了對方。

“今日高興,可多吃一顆。”

“漏漏喂。”

他倒也大方,直接就把一袋子的糖果子給了攬宿,張著嘴在攬宿懷中等著。

“知道的你是紅豆,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哪裡來的鳥雀。我喂的要比這袋裡的更甜些嗎?”

紅豆說不出個所以然,卻會撒嬌,胳膊圈著攬宿的脖子,嬌裡嬌氣地道:“漏漏最好了。”

“哪裡學來的這些哄人話?”

攬宿從裡麵揀了一顆淡藍色的出來,塞到了範情的嘴裡。

糖果子入口以後,被他擠到了右側的腮幫子處,臉上起來有些鼓鼓的。

“我自己學的,聰明。”

他慣會自誇,講話的時候還要挺挺胸,期待地看著攬宿,似乎在等待對方的讚同。

攬宿伸手戳了戳他略鼓的那邊臉頰,對方又癢癢得直往他懷裡鑽。

“是聰明。今天要先跟我認出自己的名字,過幾天再正式教你認字。”

範情像是從花叢中鑽出來的一樣,頭發也亂了幾分。一下子看看書幾上鋪著的紙,一下子又看看攬宿。

人好看,字看不懂,但還是認認真真地跟著認了起來。

等將自己的名字認清楚了,糖果子也吃完了。

他將腦袋伏在攬宿的肩膀上,眼睛開始慢慢地要閉起來了。

“累了?”

小紅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要睡不睡的。

攬宿欲將他帶回房,他卻是抓住了對方的袖子道:“不回,要這裡。”

一次兩次的或許沒有察覺,但天天如此,範情知道每次自己睡著了以後,攬宿都是不在身邊的。

他喜歡這樣窩在對方的懷裡睡覺,喜歡攬宿這樣抱著他,這會讓他感覺到無比的高興和舒服。

每當這種迷迷糊糊的時候,範情又會像最開始說話一樣,兩三個字地往外蹦。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都不明白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元霄仙君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攬宿撫了撫紅豆的背,輕聲應道:“好,”

他既然承諾了,就不會言而無信。範情抓著袖子的力氣漸漸變小,在即將垂下去的時候,被攬宿托住了,而後握在了掌心。

書幾上擺著的白紙算得上是範情的啟蒙物,也被攬宿細心地收好了。

-

雖說攬宿每天都會為範情調理身體,但他的寒氣仍會時不時發作。

或許是在雪綏之域待了三百年的關係,他難受了也不會說出來。第一回發作是在外頭,原本玩得好好的,突然臉色煞白,也不說話,隻默默承受著,蜷縮在攬宿懷裡,手中捉著一縷他的頭發,一個勁地掉眼淚。

因著那口氣的緣故,每每生病的時候,範情都會格外要黏著攬宿。

是攬宿告訴他:“難受的時候可以說出來,不必忍著。”

範情才知道要說,於是更加可憐了。

“漏漏,痛。”範情仰頭,他見過仙姝不小心受傷了而後喊痛的,就一並將這些歸類到了“痛”字上。講話的時候,腦袋往攬宿肩膀上靠過去更多,似乎可以通過聞著對方的氣息來壓製一些難受。

他連說話的力氣都變得很小,聲音還是發著抖的,身上也儘是冷汗。像一隻剛出生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小獸,顫顫巍巍地無所依靠。

自從將範情帶回到仙極殿後,對方即便虛弱,也是健健康康的,從未有過這般模樣。

攬宿憐他,一刻也未曾放開過對方,將自己的氣息完全籠罩在他身上,用神力替他壓製著噬骨的寒意,還會輕聲哄著他。

足足一個時辰,那寒氣才徹底過去,不再折磨人。

而範情早已因為太難受昏了過去,就連在睡夢中,都是不大安穩的。

這個時候他就會像是一開始被攬宿帶回來一樣,輕微的一點動靜,都能讓他害怕得背脊發顫。

元霄仙君每每見此,都心疼不已。這也就導致了他逐漸地對小紅豆溺愛起來,每回讓對方喝湯藥的時候,都會順便塞顆糖果子給對方。

尋常的時候,也會專門尋些有趣的玩意兒給對方。

糖果子太香,紅豆還以為是攬宿專門給自己的,也就沒懷疑地吃了。

可惜他吃得高興,回頭當真鬨得牙疼起來。

偏偏範情不知道牙疼要怎麼說,可憐巴巴地揪著攬宿,指著自己說痛。

一開始攬宿還以為他是寒氣又發作了,後來才知道是牙齒痛。

“張嘴,我看看。”

攬宿一手按在他的後頸,另一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紅豆乖乖配合。

“啊——”

他寒氣不發作的時候,唇紅齒白,舌頭也都是漂亮的粉色。

似乎是覺得這樣張著又不好意思,想把嘴巴閉上,不想攬宿的手指已經伸了進去,正一顆一顆地尋著究竟是哪裡痛。

這般的觸按令範情有些不適應,可又升起了無限的歡喜,即使眼尾都紅透了,也還是攥著攬宿的衣服,靠在對方身邊沒退開。

感覺到攬宿的指腹時,還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使得對方的視線暫時由口腔內轉到他的臉上。

他的目光柔和寧靜,一下子就令範情連臉都紅了起來。

因為嘴巴張著不好說話,卻又忍不住用牙齒磨了一下對方的手。

“牙齒不疼了?”

疼的。

紅豆的眼圈裡還掛著可憐滴滴的淚呢。

攬宿那話也隻是提醒範情不要再做小動作,回頭又替他找了起來。傾身的時候,細密的呼吸都撲打在了對方的臉上,令範情不知不覺間,紅雲更甚。

不出一會兒,就按到了元凶。是右側靠近裡麵,第三顆牙齒。

既是找到了,就要對症下藥。

範情也不像一開始難受了不說話,這時可會犯嬌了,臉上帶著淚地朝攬宿伸出手。

“要抱抱。”

攬宿接過元霄仙君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望著紅豆道:“又不是腿疼。”

說是這樣說,卻還會將人抱到了懷中。

“從今日開始,糖果子不可再吃了。”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錯過元霄仙君臉上的愧疚。小紅豆正是生長期,糖果子吃多了可不是會牙疼。

“那好了以後呢?”範情偎在攬宿懷中,聲音小小地問,眼裡還帶著期盼。

這副小狗似的模樣看得攬宿好笑,又點了點他的額心。

“好了以後,也隻準隔三天才吃一顆,省得你又像今日這般難受。”

吃糖無所謂,隻是範情本身就太過虛弱,不可有一絲不虞之處,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回是不太嚴重,若是真痛得太過,還有對方受的。

“那我……我不吃。”

範情兩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此表著決心。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他也有些累了,漸漸就又睡了過去。寒氣調理的前期,多睡對於紅豆來說也是好事,他本身就是靈植,睡得多隻好不壞。

等範情睡熟了以後,還站在一旁並未離開的元霄仙君才低聲跟攬宿請罪。

“上神,此事是我考慮不周。”

攬宿仍輕輕拍著範情的背,聞言抬眸,道:“我知你心疼他,隻也不可一味溺愛。自去領罰吧,敬拜日之前,不可再回九十九重天宮。”

元霄仙君本意是心疼範情,現在卻因他害得對方牙疼,早就後悔不已。

即使攬宿沒有這麼說,他也是打算如此的。聽到對方的話後,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後退著離開了仙極殿。

-

“漏漏,元霄不見了。”範情叫人也是跟著郝宿的,對方喊元霄,他便也稱元霄。因兩人之間的關係,倒沒什麼不妥。

上回他一覺醒來,就發現元霄仙君不見了。一開始隻以為對方有事忙去了,畢竟要喝的湯藥都還是按時送過來的,後來看到他一連幾天都沒出現,才問起了攬宿。

“他有事離開了,過幾日就會回來。”攬宿招手,將範情帶到六合九州送來的禮物處,“自己拆,喜歡什麼就拿去玩。”

“都是給我的嗎?”

那些仙家不單絞儘腦汁地給攬宿上神送禮物,知道範情的存在後,還特彆為他也準備了一份同等的禮物。

攬宿則是將兩起全部給了紅豆,左右這些東西於他而言,算不得什麼。

“都是情情的。”

範情就這樣把元霄仙君的事情忘記了,開始專心致誌地拆起了禮物,人盤坐在地上,低著頭的時候,看起來小小的一隻。

攬宿摸了摸他的頭頂,對方習慣了跟他親近,也未抬頭,隻等拆到了一個漂亮的寶貝時,才滿臉驚喜地舉著它給攬宿看。

再過兩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敬拜日,仙家們的禮物也都提前陸陸續續送了過來。

這幾天仙極殿上下比之前更忙碌了,光是接禮物的仙姝、仙童,就安排了不下二十個。

一晃眼,就到了各仙家來九十九重天的日子。

通常在這一天,大家會先聽攬宿上神論道說話,而後再彼此聯絡一下,最後才開始宴席。

不過這次大家都很好奇那位養在上神身邊的小仙君,一直不著痕跡地找著對方,結果壓根兒就沒見到人影。

攬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並未主動提及範情,依舊不疾不徐地說著話。等講完以後,才又開口。

“諸位應知,吾近日尋到命定情緣。既都在此,便一並見過。”

攬宿依舊是不遮不掩,儘管說話時一派溫潤,當中威嚴卻仍不可輕視。他本身就打算在今日將範情正式介紹給諸仙,讓他們都記下對方的臉。

說音剛落,攬宿就衝著從外麵玩過後偷跑過來,躲在簾子後麵看了半天的範情招了招手。

小紅豆不料自己被發現,卻驚喜萬分。他本想再跑過來的,可在攬宿這幾日的教導下,也懂得了一些禮儀,於是十分矜持地小步走了過來,臉也繃得緊緊的,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

“漏漏。”再是如何裝作沉穩,見到了攬宿,也還是軟著聲音喊了一聲,手指還沒忍住勾住了對方的手。

他們並無做什麼特彆的事,然彼此之間的親密卻一覽無餘。

攬宿簡直縱著對方到了極點,還反手將範情握住了。

那邊坐著的仙家們聽到攬宿上神的話,心中的軒然大波還未平息下來,等看到範情以後,更是久久難以平靜。

一是為了少年過分昳麗漂亮的容貌,二是為了少年身上佩戴的那些東西。

從頭到腳,無不金貴,甚至有好幾樣是仙家們專門送給攬宿的,卻不想對方竟然全都用在了少年身上。

就說那珍稀異常的南海珍珠,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卻被裝飾在了鞋子上,踏在少年腳下。西海龍王一向嬌寵自己的九兒子,也未曾如攬宿這般,仿佛要將天底下所有的珍寶,都儘數捧到少年手裡。

等聽到少年對上神的稱呼,他們更是驚詫不已。

原本大家雖然知道些命定情緣的事,但都沒有覺得攬宿上神會真的喜歡對方。畢竟上神溫柔卻也淡漠,百年來,並不曾對誰另眼相待過。

卻不想他縱人至此,連對方喊小名都不介意。

眾仙在心內各自將“漏漏”這兩個字轉了一圈,實在想不出究竟跟攬宿上神有何關係,然而麵上還都是聚精會神的樣子,並且對小仙君表現出了莫大的恭敬。

他們座中,有的看上去年輕,有的看上去老態龍鐘,白胡子都一大把了。

隻論起輩分來,還是要比攬宿差了許多截。如今上神既是將小仙君正式介紹出來,就相當於肯定了對方的身份,也就表示他和攬宿是同一輩的。

“他姓範,名情,亦是九十九重天宮,第二個主人,諸位可明?”

“回上神,我等知曉。”

眾仙各自答應,然而裡麵卻有一人,看著範情陷入了沉思。

攬宿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卻也未管,隻交代了一些範情的事宜,便帶著對方離開了。小紅豆剛在外麵玩鬨了一通,攬宿沒有讓他再走路。

望著上神抱著少年的背影,範情在眾仙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要知道,九十九重天宮第二個主人,當中究竟代表了多大的權限。

攬宿上神自天地孕養而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形成天地規則。

即已這樣說了,便是事實已定,不由悔改。

“他們是誰啊?”

離開眾仙視線的紅豆又變得跟平時一樣,懵懵懂懂,好奇可愛。

“是前來敬拜我的,每年都會來一次,今後若是出去,他們認得你了,就不敢多加為難你。”說完讓範情出來的目的,又問,“方才怕不怕?”

“有一點,但隻是一小點點。”範情誠實點頭,還用小拇指比了一下,“有漏漏在,我就什麼都不怕。”

紅豆本就膽小,來仙極殿這些天才慢慢好起來,乍然見到這麼多陌生麵孔,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攬宿抱著他說:“嗯,情情已經非常厲害了。”

“真的嗎?”

“真的。”

這話聽得範情又是用額頭蹭了蹭攬宿的下巴,他時常用這種方式來表現親近。

另一邊,前來敬拜的諸仙在彼此聯絡過後,就入了宴席。

方才打量範情的那位仙家住在須彌穀以東,回去的時候,途經此地,想了想,還是落了下來。

馮子俞在看到範情的第一眼就覺得眼熟,席間喝酒的時候,突然記了起來,對方的模樣像極了掛在柳鬆音房裡的那張圖。

於是進了須彌穀以後,他就立刻找到了對方。

“今日不是要去麵見攬宿上神嗎?馮兄怎麼有空來穀中?”論資格,須彌穀也是能去仙極殿麵見攬宿的,隻他們一向不愛出門。

馮子俞沒有立刻將範情的事說出來,而是一邊走,一邊道:“用完宴就回來了,喏,這是在太一仙君那裡為你討得的丹藥。”

是修複內傷,有益修為的。

柳鬆音明明與馮子俞差不多大,隻一個看上去正值壯年,另一個看上去卻已日薄西山。

他們向來交好,馮子俞一直都在為柳鬆音想辦法。

柳鬆音並沒有拒絕馮子俞,他知道若是拒絕了,才叫對方擔心。

走著走著,他們便來到了室內。

馮子俞細細觀察了一遍壁上畫像,確定真與上神身邊的小仙君有幾分相似。且他能看出來,對方是靈植出身。

按理,若是須彌穀中哪個靈植被接到仙極殿,柳鬆音是會知曉的,可對方卻一概不知,除非那小仙君是無意散落在外的。

巧合加起來,就不是巧合了。

“馮兄今日怎麼對我這畫如此感興趣?”

“我今日見到一人,相貌同你畫上有三分相似。”

原本柳鬆音臉上還帶著笑,聽到馮子俞這話,立刻就神情嚴肅緊張了起來,連忙問:“你是在何處見到的,他如今在哪兒?”

這畫像是柳鬆音按照紅豆父母的樣子,勾描出來對方長大以後可能的樣貌。原本隻是掛在自己屋內留以紀念,誰承想竟真派上了用場。

“柳兄務急,聽我慢慢道來。”

說著,馮子俞就將範情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講給了柳鬆音聽。也是在這個時候,對方才知道原來攬宿上神竟有了一位命定情緣。

“我隻知那位小仙君相貌出眾,名範情,上神頗為寵愛對方,至於來曆,一概不清。”

聽到小仙君叫範情,柳鬆音更加激動了。

世上哪有這般剛好的事情,且攬宿上神通古知今,特意為對方取姓為範,肯定彆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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