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1 / 2)

旁人隻知道這顧成禮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但是對他了解得很多的卻隻有為數不多的有心人,如?今見他衣著寒酸來赴宴,許多人目瞪口呆沒回過神來。

這身穿扮瞧著連他們身邊的小廝都不如?,若不是這少年麵容俊秀氣質卓然,他們定會以為這是裴清澤的書童。

“你為何穿這身衣裳過來,莫不是家中窘迫,沒有更得體些的?”

晏疏寄眨了眨眼,露出稀奇的神情,對眼前的少年起了興致。

嗤笑聲響起,身著華服的官宦子弟們紛紛笑出聲來,饒有趣味地盯著站在那裡的少年,想要看他局促模樣。

他們這些人不管到哪兒都是受著人追捧,偏生這顧成禮也不過是從江南小地方而來的小子,竟讓他們家中長輩這般看重,在他們出門時千叮嚀萬囑咐的,這讓這些少爺驕子們很不得?勁。

裴清澤擔憂地看著顧成禮,他與顧成禮待在一起久了,早就習慣了少年的衣裳,況且他自己也不是很重視這些外在,根本沒去留意顧成禮穿的是什麼衣裳,如?今見他因此而被人嘲笑,忍不住後悔。

早知如此,他先前就拿一件自已的衣裳給?少年穿上,也省得?被這些人戲笑。

顧成禮並未如他們想的那般窘迫不堪,而是自始至終都麵色如常,自在地走到空席處,見裴清澤還傻站在那裡,衝他招招手,全程從容淡定,原本還嘲弄嬉笑的華服子弟們漸漸消聲啞火。

顧成禮無視他們的嘲笑,讓他們仿佛是一拳打到了空中,心裡覺得?憋屈。

見他們都沒聲了,顧成禮掃了眾人一眼,將他們神色各異的樣子瞧在眼裡,淡淡開?口,“無論身穿何物,我依舊是我,並無甚區彆。”

他從未在意這些衣物,也不以穿著寒酸為恥,自然不會窘迫,而這些人的嬉笑,反而顯得過於執著於這些外在,落了下乘。

顧成禮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就將回來一局,原本還肆意張揚的官宦少爺們紛紛臉色難看。

裴清澤舒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顧成禮是不會被這些人給為難倒的,見識過顧成禮與王墨章、莊溫茂、魏顒的較量,每回那些上前挑釁之人都是被

成禮打擊到。這些在座之人許是要比前者?身份高出不少,可見識過顧成禮戰績的裴清澤,對此有著盲目的信任,如?今顧成禮也沒讓他失望。

裴清澤走到顧成禮身旁落座,看向裴清鈺所在的方向,如?今他們裴家是東家,眼看場麵冷場,他們應該站出來緩和?下才是,可裴清鈺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歎了一口氣,隻好出麵主持大局。

“方才我等來晚了,還望各位莫要計較,待會兒我自罰三杯以敬各位。”說著,裴清澤就端起酒杯,朝著在座之人示意一番,便一飲而儘。

見他豪爽,又出麵緩場,在座之人麵色好看幾分,反正他們方才也不過是笑了幾聲罷了,安慰了自個兒幾句,算不得?丟人。

裴清澤罰完酒後,這酒席就算是開場了,眾人也沒抓著顧成禮不放,不敢讓他來罰酒,生怕又踩到雷,但他們此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摸清這顧成禮的來路,雖然方才一照麵就見識到他的厲害,可這些人並未就此放棄,而是尋著機會就將話題繞到顧成禮身上來。

晏疏寄也沒想到自己方才那一句話竟直接讓這些人哄笑起來,他是真的沒想到這顧成禮為何要穿這樣的衣裳過來,他身旁的下人都穿得?要比少年身上這衣裳料子好,等聽了身旁人小聲議論了幾句,他才知曉原來這顧成禮竟是個農家出身,心裡也是驚歎,目光異彩連連地望向顧成禮。

旁人都是來打探顧成禮消息的,他卻不是,而是跟著過來瞧熱鬨的,故而並不用像那些人一樣有所顧忌,反而是更隨性些,等開?席後,他更是直接端起酒杯湊到顧成禮位置身旁。

那裡並沒有位置,可他端著一個酒杯硬要往裡麵擠,旁人隻好往一旁挪一點,沒想到晏疏寄就直接坐下來了,然後側頭看著顧成禮,“方才是我著相了,不該問你衣裳的。”

顧成禮放下手裡的木箸,對上晏疏寄認真的雙眼,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這又沒什麼,我方才不是說了嘛,無論穿的是何衣裳,與我而言,都並無太大的區彆,不過是禦寒遮羞之用。”

晏疏寄仔細盯著他瞧了一會兒,見他果真是一點都不介意,的的確確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坦然,

心裡歎服,“我不若你這般境界,總是會為這些外物而心憂,若是覺得?不如?意,就會心生煩惱。”

顧成禮也覺得?這人坦誠,旁人或多或少都要掩飾一些,他卻絲毫不在意,心裡也生出幾分好感,“我不過是對這些衣物無感罷了,若真論境界,我曾聽聞過著這麼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才是真的境界不凡。”

“好句!”晏疏寄直接喊了一聲,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少年,“顧弟居然能說出這般憂國憂民?之話,實屬大周之幸……”

顧成禮頭疼,連忙解釋,“這可不是我說的,而是一位範公所言。”

在後世,範仲淹的名篇是上過九年義務課本的,質量自然是沒得?說,就算顧成禮是一個理科生,對其中很多膾炙人口的名句也是熟記於心,但是要冒名認領這樣的名篇為自己的作品,顧成禮還不至於要乾這樣厚顏無恥的事情,可是前世見識過的那些精彩卓絕的詩句名篇還是忍不住拿出來與大周的人品賞。

這次看著這些人驚歎的模樣,顧成禮總有種說不出的驕傲自豪感,但是在驕傲自豪後也會有一種低落感,這樣驚豔絕決的人物卻隻有他知曉,便是他想要與人一起欣賞時,都找不到可以共同談論的人。

大周雖也有不少厲害人物,但要論其詩詞文化的發展,還真是比不上顧成禮前世所存在過的大唐盛世與大宋繁榮。

晏疏寄卻是不怎麼相信,“我怎會不曾聽過這範公,若真能寫出這樣名句之人,不應是無名小卒啊。”

“自然不是無名小卒,許是隱世高人吧。”顧成禮直接隨口胡謅。

晏疏寄一臉糾結,他覺得?能寫出這樣憂國憂民?之句,理應會儘力報效朝廷才是,又怎會甘心當隱世,可顧成禮也的確沒有必要撒謊,若真是他所寫,他為何不願意承認呢?

晏疏寄不去想這話究竟是誰所說,反正他是從顧成禮這兒聽到的,既然顧成禮非要說是那範公所寫,他權當是吧,當下一口一個“顧弟”的喊著,想要從顧成禮口裡聽聽,看範公可還有寫其他的名篇。

顧成禮卻是一副惜字如?金模樣,任是晏疏寄抓腮

撓臉眼巴巴地湊過來,他也隻顧著低頭飲酒用飯,不去接茬。

晏疏寄與顧成禮說話時,雖然旁人沒有搭訕,但一個個其實都是豎著耳朵在聽著,如?今見著晏疏寄這般在顧成禮麵前這般低聲下氣,顧成禮這廝居然還擺起譜了,瞬間心裡又氣又妒。

他們之所以願意聽著晏疏寄與顧成禮談話而不搭訕,一方麵是他們奉了家裡長輩的命令,今日過來是要摸清顧成禮的底細,故而可以趁機來聽聽二人之間的談話,還省了他們自己下場的力氣,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這晏疏寄乃是當今長公主的獨子,是聖上寵愛的外甥。

故而他們不敢打斷晏疏寄的興致,免得?得?罪了他反而惹了長公主與聖上這兩座大山,可顧成禮這廝未免太不識好歹了些,旁人想要巴結晏疏寄倒還要愁著沒有門路,他倒好,對著主動送上門的“貴人”竟然橫眉冷眼的。

也有不少人留意到了顧成禮方才提到的範公,心裡尋思著莫非這人也是傅茂典的人,能寫出這般名篇的人定然不一般,他們暗自記下,回去後一定要將這範公與這名句說與長輩來聽。

裴清鈺一臉酸意,旁人對顧成禮或許還有幾分猜忌,他卻因著裴清澤,反而對顧成禮底細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不過就是一個農家小子罷了,運氣好搭上了傅茂典的門路,哪裡有什麼值得可小心對待的,如?今卻得到了長公主獨子的另眼相看,這讓他怎麼能忍住不嫉妒。

便是太子與幾位皇子公主見到晏疏寄,也要一番禮遇,然後喚上一聲“表弟”,可在顧成禮,反而他成了驕矜之人了。

裴清鈺實在沒忍住,他看了看一旁的謝玉堂,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我聽聞顧公子文采不凡,恰巧如?今謝公子也在,不凡讓謝公子來替咱們與顧公子討教一下?”

裴清鈺是真的瞧不上這顧成禮,就算父親一再讓他與之交好,他也不以為然,與此相反的是,他對永昌侯府的謝玉堂一向很推崇,謝玉堂是京中出名的才子,主要是還脾氣溫和,又有侯府公子的名頭,在裴清鈺看來,也隻有這樣的人物才值得他去結交。

裴清鈺這話一出,原本還熱鬨的席麵瞬間靜默片刻,眾

人臉色驚異地看著裴清鈺,覺得?很神奇,今日這宴會可是裴家擺下的,如?今裴清鈺作為東道主,竟然砸起了自家的場子?

謝玉堂與顧成禮都是今日宴會上的客人,裴家作為東道主,理應好生招待著今日來赴約之人才是,怎的會讓謝玉堂去與顧成禮比試一番呢,這不管是誰贏了,對裴家來說,傳出去總歸是不太好聽的吧?

旁人都覺裴清鈺想法清奇,可這並不影響他們接下來看熱鬨,他們本就是來摸清顧成禮底細的,倒是可以來見識一下,但心裡卻有了決斷,以後還是要遠著這裴家為好,尤其是這裴清鈺。

裴清澤見這堂哥要開?口時,心裡就一咯噔,可還不等他開?口阻止,就見裴清鈺一臉得色地將話說完了,頓時他麵色難看,可等聽清裴清鈺說的是謝玉堂時,他反而笑了。

若是旁人,裴清澤自然是要將這比試給?攔下來,可若是謝玉堂的話,那就沒必要了,要輪起來,這謝玉堂還是他和?顧成禮的熟人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