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之地
蕭滿話音剛落,那幾位同修就提高音量呼喊, 語中有驚有喜, 似是認出了誰,令蕭滿軀體一緊。
莫鈞天亦變了臉色, 額上冷汗直下,一副恨不得往地上打個洞鑽進去的神情。
若是被這幾個同修發現他們扮作女孩子到祭典上跳舞,相當於被整個白華峰發現, 那樣一來, 麵子當真是丟儘了!
同修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成了重錘,心音如同擂鼓, 刹那時刻被拉得無比漫長,緊張之情漸長。漸漸的,就在莫鈞天險些要沉不住氣時, 那同修將整句話完整說出來:
“那不是老曲嗎!”
——順著他目光瞧去, 赫見曲寒星和魏出雲站在驛館門口, 端著好奇的神色往館內打量。他們三人同魏出雲都不甚熟悉, 所以隻喊了曲寒星一人。
曲寒星正欲同魏出雲說什麼,聽到這位同修高呼聲,驚訝地轉過目光, 瞧清是誰後,笑起來:“你們怎在這?”
那個姓錢的白華峰低階弟子高聲道:“這話該我們問你吧!我們的任務本就是來祭典上幫忙。”
“做何來驛館, 不會是來找我們的吧!”姓趙的說道。
錢馬趙三人走向曲寒星, 不曾向角落裡的蕭滿與莫鈞天投去目光, 兩人隻覺逃過一劫, 長長鬆了一口氣。
曲寒星攬住其中一個人的肩膀,笑著說不是,然後問起他們任務情況。蕭滿小心謹慎轉身,朝那邊投去一瞥,就見魏出雲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快進去。
蕭滿頓時了然,從雲台鎮到神京,一路上都藏著的兩人在此刻現身,是為了幫他們吸引注意力,忙拱手道謝。
“走吧走吧!”詩棠看明白情況,快步走來,壓低聲音道。
來自各地各國、要在神京祭典上獻藝的人非常多,驛館房間有限,自然不可能單人獨住。蕭滿他們來晚了些,分到最裡那間屋子。
這是選剩下的,推門一看才知,屋中不僅逼仄,更連窗戶都無,分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這裡卻潮濕陰暗,仿佛薄暮時分未掌燈火。
“這是給人住的地方嗎?”
詩棠氣急,轉身就要出去理論,莫鈞天拉住她:“忍住,過些日子便是祭典,切莫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那我們就要住這裡嗎?”詩棠伸手指指屋內各處陳設:低矮狹窄的床鋪,貼著牆放的桌子,簡陋的椅與櫃,她活了十六年,還從未這般委屈過。
“過會兒出去購些細軟被褥,晚上再支一扇屏風。”蕭滿溫聲說道,“我與小莫都無須睡眠,到時你一人睡這床。”
“並非被褥和床的問題!本小姐何曾受過這等欺辱!”詩棠雙手叉腰轉身,睜大雙眼瞪向隔壁,似要把牆瞪穿。
隔壁的人自是不知她在做什麼,過了會兒,詩棠自己垂下腦袋,擺了擺手,道:“罷、罷、罷……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話畢,從行李中取出一床竹席與絲綢被褥,不太麻利地換上。原來她早考慮過這一點。
沒過多久,秦姐來敲門,送來一些糕點,與他們說用膳與沐浴梳洗的事,隨後又道祭典前可以在神京城中看看逛逛,但東西不能多吃、話不可多說,切忌惹是生非,否則出了岔子,無人能擔待。
蕭滿他們點頭稱是。
秦姐走後,詩棠又搬出個屏風,將屋子隔出裡外。
她在家從未乾過這些活,方方麵麵皆生疏至極,累出一身汗,此前又趕了大半日的路,本就疲倦,同蕭滿說了聲,倒頭便睡著了。
這屋子唯一的好處大抵便是這個,白日裡睡覺,不必遮光。
莫鈞天去外麵要了些茶水,放好之後一撩衣擺,席地坐下,開始每日的功課。
蕭滿點了盞燈,坐在燈下看書,過了不知多久,想起佛珠裡還藏著個阿禿,便把它放出來,喂了一株魂草。
夫渚鹿的魂體不似先前那般單薄透明,可皮毛依舊光禿禿的,看上去不太美觀。蕭滿虛虛摸了摸它頭頂的角,輕聲道:
“你要努力讓毛長出來,否則不漂亮。”
“咕嚕。”阿禿甩甩尾巴,眼眸微垂,生出幾分委屈。
桀桀桀。
一陣叩門聲傳來,手法端的是熟悉。蕭滿從椅中起身,快步過去開門。
隨著他的動作,被隔絕在外的日光湧入,在地上拉出一條細長的光帶。蕭滿適才發現,原來悄無聲息之間,日色已灼燒如火。
夕陽西下,漫天的雲都被染色。
“滿哥,小莫!”曲寒星進來,張口就喊。
莫鈞天從入定中抬眼,向屏風投去一瞥,小聲道:“詩姑娘睡了。”
曲寒星無聲一“哦”,打了個手勢,表示了解。
魏出雲跟著入內。
這屋裡便有了五人,再加一扇屏風,更顯狹窄擁擠。魏出雲蹙起眉:“怎麼給你們分了這樣一間房間?”
“這個多說無用。”蕭滿擺擺手,給兩人分彆倒了杯茶,繼而問:“這驛館出入甚嚴,你們如何這般光明正大進來的?”
“我同錢老三說,我們任務要尋的東西可能在這驛館內,讓他幫幫忙,看能不能安排個差事。沒想到孤山弟子的身份在這裡還挺好用,於是就進來了。”曲寒星笑道。
“你們親自來而非用符紙傳訊,可是發現了什麼情況?”莫鈞天探頭問。
曲寒星搖頭:“這個不曾,我們剛打聽到西江月的位置,過來接你們同去。”
他們已聽蕭滿詳說過不聞鐘的情況,知曉詩棠想將不聞鐘暫且存放到西江月的打算,也不敢將一件高級祭器過久放在身邊,一進神京,便打聽上了。
“還聽說那附近有一家專做修行人士生意的酒樓,口碑極佳,一會兒要不要去那酒樓嘗上一嘗?”魏出雲接著說道。
詩棠在敲門聲響起時便醒來,聽見他們說西江月時還迷迷糊糊的,但當聽見吃食,立時情形,並生出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