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滿:“……”
蕭滿瞪了晏無書一眼,輕振衣袖,將那片被他捏在手裡的衣袖扯出來,道:“說正事,方才那段時間,暗閣應該有消息傳來。”
分明是一臉冷淡,語氣漠然,晏無書卻覺得甚為可愛。他順了蕭滿轉移話題的心意,抬起手,比出食指和中指,道:“兩件事。一是北麵多地出現‘神跡’。”
“神跡?”蕭滿的神情變得有幾分奇怪。
晏無書將密信取出與蕭滿一觀:“有人抬手一揮,便讓荒地生滿穀物,將瀕死之人拉回人世,為斷手斷腳之人續上新肢,如是種種,不一而足。”
蕭滿看書讀信的速度極快,掃一眼就能讀出內容,蹙眉之間微微偏首,視線回到晏無書的臉上:“你有所懷疑。”
“沒錯。”晏無書點頭,“我懷疑紅焰帝幢王佛重臨人間了。”
蕭滿指尖跳起一簇火苗,將信焚燒,沉默了許久,才問:“另一件呢?”
“與光明聖教在西麵的活動有關。”晏無書哼笑起來,“這段日子,光明聖教在西的分支,其所作所為,當真可稱得上‘光明’。你我都不信這是他們的本意,如今嘛,終於查出,背後推手是誰。”
他笑容裡有著欣慰和讚許之情,蕭滿不由生出好奇,問了句“是誰”。晏無書沒直接回答,朝蕭滿伸出手,掌心朝上,躺著一塊留影珠。
下一刻,留影珠上跳出一幅畫麵:東方朝陽初升,有個穿綠裙的人抱臂倚在城牆上,嘴裡叼著根草,一上一下晃動。
“這是在江陽城,是不是很麵熟?”晏無書問蕭滿。
何止是麵熟,縱使這人刻意縮了骨,扮作成女孩兒模樣,但熟悉之人皆能看出是誰。
“沒想到這小子這樣打扮,還挺好看。”晏無書慢條斯理說道,“就是他,把西麵的人忽悠住了。”
蕭滿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總算有消息了。”
緊跟著,晏無書抬起另一隻手,仍是一顆留影珠,這一回的畫麵在山林間,一頭通體雪白的麋鹿正狩獵野兔。
“江陽城西郊,我們阿禿。”晏無書道。
“想來小莫和同憫住持也在此地。”蕭滿凝視這兩幅留影好一陣,輕聲說道,“但願他們不要出事才好。”
*
江陽城,江色暮,寒煙繞秋樹。
城中最高的那座樓閣,曲寒星坐在案後,借暮時天光和桌上燈火,看一本表麵名為《四國誌》、實則講鬼神妖怪愛恨情仇的話本。他對麵是忘念,也在看書,不過是本正兒八經的史記。
兩人對坐。就在曲寒星看到高·潮部分,即將迎來結局時,忘念忽然“嗯”了一聲。
是一聲尾音上揚的,透著點兒驚訝和欣喜的“嗯”。
曲寒星立時坐直了背,問:“怎麼?”
忘念的視線停在天空上,隔了片刻,才輕輕落下來,對曲寒星微笑說道:“佛主對我等下了命令。”
“什麼!”曲寒星手緊緊握成拳頭,根本克製不住心頭的緊張。
忘念沒覺得他的神情有什麼不對,因為下命令之人是佛主,凡聽見的,無人不該緊張。忘念收起書冊,在案上鋪開懸天大陸的地圖,手指點了幾處,道:“天水、蠡湖、荊山……佛主命我等七日內拿下北鬥派。”
“為何……”曲寒星一顆心下沉,抿了抿唇,目光在地圖上掃來掃去,但就是落不到實處,連聲音都有點兒飄,“為何是北鬥派?”
“自然是因為北鬥派有位名為亓官道人的太清聖境坐鎮。”忘念回答說道,“他們不願歸順,便唯有滅了,才能東進,同佛主與我的兩位同修彙合。”
繼而看向立在一旁的銅鏡,沉聲吩咐:“傳令諸人,召開作戰會議。”
來人很快,頃刻圍滿桌,曲寒星沒時間多想,收起話本坐去忘念身側,竭力讓自己思緒不散,記住這些人所說的每一個字。
作戰商議直至夜深才結束,曲寒星最後一個離去,若非一身裙裝遮掩,行走之間,任誰都能看出他的腿在抖。
光明聖教西麵分支的實力遠在北鬥派之上,忘念等人定下的作戰方案不僅周密,還粗暴駭然,宗旨就一字:殺。
直到殺儘為止。
“不行,我得把這些東西都告訴北鬥派……”曲寒星在心中說道,回到居所,反手關上門後,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莫鈞天正坐在燈下擦劍,見曲寒星臉色蒼白、表情慌張,登時放下劍,快步走到他麵前,擔憂問:“你受傷了?”
“不,沒有。”曲寒星搖搖頭,擺手不讓莫鈞天扶他,就這般坐著,將今夜聽見的說與莫鈞天和過來的同憫聽。
聽完後,屋室之內陷入沉默。
過了許久,同憫道:“江陽城被下了禁製,若往外傳訊,無論是什麼符和術法,都會被攔截。”
莫鈞天接著說:“且我們三人都被監視著,就算出了城,也走不到北鬥派,半途便會被除掉。夫渚倒是能送信,但它太矚目,根本進不來城裡。”
聽他二人這樣說,曲寒星也覺得想要遞出消息難於登天,伸直兩條腿,神情甚是低落。
“總會想到辦法,尚有些時日,勿急。”同憫寬慰說道,起身去煮茶。風過燈影晃,就在他讓山雀幫忙到院子裡摘幾片薄荷葉時,曲寒星腦中靈光一閃。
“有了,有了!”曲寒星從地上彈起來,追在山雀身後,道:“我們出不去,阿禿進不來,但阿雀能去啊!阿雀,勞你跑一趟北鬥派!”
這是在孤山裡常給蕭滿摘果子的那隻山雀,跟著曲寒星下了山,雖生出靈性,但終歸不是靈獸,輕易便能混入鳥群中,從江陽城裡出去。
山雀聽見曲寒星的話,停到桌上,朝他啾了一聲,表示同意。
曲寒星立刻研磨提筆,寫完後用術法將墨跡弄乾,小心卷起來。
“綁在腿上太明顯了,含在口中,這紙不怕水。”曲寒星把紙條交給山雀,“到了北鬥派,你找張小昭,他是流月君儘天南的徒弟,這位流月君和我師父還挺熟,我一會兒給你畫個像認認。張小昭跟我說過,他住在北鬥派的……”
*
樓閣之上,一本《懸天列國史》靜躺桌案間,有人迎風眺望,衣擺被掀在虛空,翻飛不落。
站在他身後的人小心翼翼道:“尊者,您太信任吳姑娘了。我們的作戰計劃,她全然知曉,我擔心她會傳出去。”
“她不會。”忘念凝視著城中某處,定定說道。
“但……”
忘念打斷這人的話:“她是我帶回來的人,我做擔保。”
作者有話要說: 看你們的評論,我懷疑我在寫什麼懸疑情節,其實沒那麼複雜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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