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正當胡鬨的年紀。
嘗著味,可不是肆無忌憚,恨不得一口氣吃飽了才是。
薑照皊唏噓,在心裡頭罵康熙是禽獸,平日裡斯文又溫柔,逢上這事兒,跟野獸似得霸道,恨不得把人往死裡弄。
麵上卻滿是饜足,愉悅和諧的兩人關係,總是能叫人心裡頭滿足的。
康熙有些累,抹了把臉頰上的汗,躺在她身邊平氣息,一邊道:“往後可不能如此纏磨人了。”
薑照皊聽了不服氣,玉足在他腿上無力的蹬了蹬,懶得搭理他。
確實有些累,叫水擦身之後,等再回到床榻的時候,床單被子已經換過了。
薑照皊往帶著香味的被窩裡一鑽,攤手攤腳的就睡,康熙把她的手腳往裡頭擠了擠,笑罵:“給朕留點空,瞧你這成什麼樣了。”
“嗯嗯。”隨意敷衍的應了兩聲,她困頓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康熙無奈,摟著她的腰往裡頭懟,左右她身量窈窕清減,並不重,挪動起來很簡單。
“唔。”快睡著的時候被挪動,她有些不耐煩,擰著眉尖發脾氣。
康熙看著她這嬌氣樣子,氣的歪了歪鼻子,到底什麼都沒說,摟著她一道睡。
悠悠的淺香在鼻尖縈繞,他迷迷糊糊的想,若是她的性子,跟這香一樣柔軟就好了。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她向來無法無天慣了,現在又被他慣著寵著,有時候他也反省,是不是太寵著了,但是薑妃向來不惹事,就是愛耍小性子,又好哄的緊。
主要她耍小性的時候,也嬌俏可愛的緊。
他舍不得責罵,有時候還會替她找理由開脫,反覺得她受了委屈。
將人又往懷裡摟了摟,他這也不知道是撿個寶貝,還是撿了個祖宗。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聽她哼哼唧唧的響,趕緊箍住她的腰,抱緊了些,對方登時沒聲音了,康熙唇角露出一抹笑,她這般信任他,依賴他,如何叫人放得下。
罷了罷了,寵著就寵著了。
薑照皊不知道他一晚上功夫,已經想了這麼多,兀自睡的香甜。
等第二日一醒來,對方早已經不見蹤影,她習以為常的起身,先是洗漱過去看看孩子,見他們玩的高興,又給甜寶喂了食。
好一通忙活,這才又鎮定下來。
等到剛過了晌午,就見白蘇白著張小臉,欲言又止的看過來,見她目露詢問,這才歎了口氣,低頭道:“今兒萬歲爺傳召了惠嬪娘娘。”
薑照皊懵了一下,所有字她都認識,但是湊在一起,就有些不明白了。
“嗯。”她慢悠悠的應了一聲。
白蘇急的跟什麼似得,卻什麼都不敢說。
薑照皊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你急什麼?”她問。
白蘇懵了一下,眨巴著眼睛問:“不該急嗎?”娘娘向來都是頭一份,若是被惠嬪娘娘斷了流,往後說出去,可真掉麵子。
“不急。”薑照皊吸了吸鼻子。
她好像看明白康熙一點,若他是個會被臣子拿住的皇帝,那麼後宮不是有這麼大的自由性,若是不為臣子所拿,他召幸惠嬪便隻為自己高興。
不管是哪條,都是她無能為力的。
白蘇有些心疼,卻不敢再多說什麼,隻在一旁小心伺候。
薑照皊覺得,自己是不在意的,隻是這手中捧著的書,入目到底看不下去。
“害。”小小的歎了口氣,她決定不再為難自己。
“走,去禦花園逛逛。”她道。
現下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候,那荷塘也彆有一番風味,她到的時候,沒想到已經有一行人在了。
她抬眸望過去,都是年歲大大小小的男子,瞧著豐神俊朗,氣度不凡,但是她一眼就從中瞧見了某個人。
轉身就要走,卻見梁九功躬身過來,直接道:“請薑妃娘娘安,皇上傳您過去呢。”
薑照皊往康熙那看,就見他招了招手,顯然是要她去的。
“您小心腳下,有台階。”梁九功伺候的殷勤,一邊小聲道:“這是三位王爺和公主。”
她心裡就有數了,到了之後,隻做不理,先是跟康熙請安,這就乖巧立在他身後。
康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跟公主一道玩去,這就接著說話。
“那起子蠹蟲……”康熙話語中隱有怒氣,氣氛的拍桌,這才又緩和了語氣,和一旁的王爺說些什麼。
這些人物,薑照皊都沒有見過,自然說不上來誰是誰。
麵前的倒確認是公主,對於這位公主,她略有耳聞,畢竟叫‘翠花公主’,放在後世,這翠花就略有些貶義了,現在倒是能按在公主前頭。
不得不說,世事變遷。
原是康熙的二妹,先帝的庶妃楊氏所出,也是他唯一長成的姐姐。
說起來這位翠花公主,身世也較為坎坷,當年鼇拜勢大,便許是她做鼇拜的兒媳,嫁給鼇拜的侄子納爾杜,後來康熙智擒鼇拜,納爾杜自然被牽連,貶回盛京。
前兩年康熙去盛京打獵的時候,偶遇這位姐姐,瞧著她落魄,心中不忍又帶了回來。
納爾杜也隨之起複,加封太子少師,可惜命薄了些,前年就沒了。
這個公主寡居在室,輕易不肯走動。
現下時間久了,這才偶爾出來走動一番,恰巧就被薑照皊給碰上了。
她打量著這位公主,作為太皇太後唯一的孫女,在盛京的時候就不說了,在京城著實無人敢惹。
一身衣裳素淡,首飾也清素的緊,沒什麼顏色,但都是好料子,好東西,氣色瞧著也還成,隻長的有些像太皇太後,四四方方的臉,瞧著端莊持重。
見了她客氣的笑了笑,順帶又介紹了三位王爺。
年長的自然是裕親王福全,今年不過比康熙大了一歲,立在一起,倒是瞧不出什麼區彆,他容長臉、濃眉小嘴,看著不苟言笑,嚴厲中帶著些許的溫和。
而他邊上坐著恭親王常寧,他年歲比康熙小三歲,麵相卻看不出來,也是方正的臉龐,五官略粗狂了些。
襯得他身旁的純親王隆禧秀氣雅致,白生生的臉頰泛著些許暈紅,頗有些麵若好女的味道在。
而康熙正虎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百八萬一樣,薑照皊仔細對比了一下,還是覺得康熙好看些,俊秀清貴,作為帝王,他是最舒展的那一個。
她又瞅了兩眼,記下眾人的相貌,便收回目光,和身邊的翠花公主閒閒敘話。
翠花公主比康熙大了三個月,瞧著倒是比裕親王都大,說來也是,在盛京那地界,跟著納爾杜,哪裡還會有好日子過,她必然是水深火熱的。
如今納爾杜沒了,她臉上毫無悲色,說明夫妻關係不過平平。
“京郊的有一家賣小雞的,她家的小雞好,巴林很是喜歡。”翠花公主笑的溫婉,柔聲道:“巴林那小子就喜歡這些小動物,養大了還不準吃。”
薑照皊就誇宅心仁厚,反正在父母眼裡,這孩子就算放屁都是香的,她如今深以為然。
“姐姐育兒經驗充足,若是得空,去翊坤宮瞧瞧,本宮也好取取經。”她也跟著笑。
由孩子打開話題,翠花公主的神色柔和許多,溫聲道:“娘娘若不嫌棄,說不得要叨擾一番。”
兩人聊的開心,康熙那頭也已經商議完了,便走過來問:“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薑照皊一一說了,笑著也要養小雞。
她不光要在宮裡頭養雞,還想要種菜,也是一時興起的想法,不管是看著菜苗一點點長大,還是親手喂著小雞崽,盼著它長大,然後愉快的吃掉,都是極好的。
康熙橫了她一眼,想一出是一出的。
“好。”
翠花公主提著的一口氣就散了,剛開始聽到薑妃說要養雞的時候,她著實驚了一下,跟皇上說做這個,不上趕著找不痛快。
看著皇上的冷臉,她更是捏了一把汗,若是皇上不允,薑妃下了麵子,往後記恨她又該如何是好。
誰知道都是她想多了,皇上沒多大異議。
薑照皊甜滋滋的謝恩,很是給康熙捧場,一直小意溫存的伺候著,眼角餘光都不帶瞟其餘三位王爺一下的。
不得不說,這純親王隆禧,絕對是上一代的顏值巔峰了。
今年才十八,尚有些少年氣,胡子都還是毛茸茸的,瞧著挺可愛,可惜她不敢看。
康熙對她的表現很滿意,甚至帶著跟王爺公主一道用膳,隻是她平日裡散漫慣了,突然拿規矩出來,康熙看著她一板一眼的樣子,在心裡頭悶笑。
對方筷子動了動,他就知道,這是又逢上不愛吃的,想直接扔給他,但是礙於外人在,沒敢動作。
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薑妃把菜分給他,是因為要討好他,後來觀察的多了,自然明白,她從來不吃這種菜,夾給他隻是因為不愛吃。
狗東西。
他剛開始沒忍住罵,把他當什麼了,後來凶了她一眼,她終於知機不夾了,他反而懷念的緊。
薑照皊又抖了抖手,這夾著的黑木耳,她怎麼都不想吃。
以前那是野菜糊糊都能吃,現下稍微不合胃口,嘗都不想嘗,但是席上還有幾個王爺和公主,她不能把不愛吃的菜丟出來,或者丟給康熙。
簡直煎熬。
一雙玉箸伸了過來,夾走她碗中的那塊黑木耳。
一般情況下,上位者是不會告訴布菜宮女說,自己愛吃什麼,必須表現出來都沒有什麼意思,對什麼都平平才成。
薑照皊抬眸對著康熙甜甜一笑,要多乖有多乖。
康熙心裡受用,神色愈發溫柔。
兩人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甚至還在收斂著,卻不知身旁幾人有些食不下咽。
但凡是人,總是會有情感需求的,也許會有其他來填補,但是當你瞧見那種親密無間的氣氛,總是豔羨不已。
隆禧年歲小,他抿了抿嘴,酸溜溜開口:“今年冬天臣弟也要成親啦。”
到時候他也會有甜甜的紅袖添香。
康熙衝著他笑的溫柔,這個年少的弟弟,他也挺寵的,聞言不禁笑了:“你嫡福晉定的是額駙尚之隆之女?”
尚之隆之父尚可喜,為大清立下汗馬功勞,直接封為異姓王。
“是她。”隆禧笑的羞澀。
但是薑照皊聽著有些不大對勁,她笑著問:“額駙尚之隆?和順公主的額駙?”
她隱約記得名頭,不大清楚裡頭的彎彎繞繞。
原主不是會關注這些的人,她穿越之後,多數時間窩在翊坤宮,再加上,也就身在妃位,才有跟這些王爺公主搭話的資格。
康熙笑著點頭,低聲給她解釋:“和順公主是五皇叔的二女。”
點了點頭,她不再多說什麼,隻笑吟吟的接著用膳,等用完膳,她又乖巧的伺候著給康熙斟茶倒水,給足麵子。
這才要告退離去,就被康熙攔了,他低聲道:“公主無聊,你在這陪著她。”
薑照皊無言以對,她陪著公主,那就是兩個人無聊了,但是皇上叫她們交好,兩人就笑吟吟的笑起來,最後實在說完了話,索性又拿圍棋來下。
“本宮水平一般,就是下著玩,公主承讓些。”她笑道。
大清的公主沒有地位,但能在外頭行走,名頭拿出來也不比妃嬪差。
這個對比,是跟親王、跟以前的公主比,說起來妃嬪更沒有地位,更沒有話語權,還牢牢的圈死在後宮中。
兩人在一道下棋,康熙看了一眼,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走了,走遠了還忍不住笑。
裕親王和恭親王還老成持重一點,沒有上前來,隆禧耐不住,踱步過來看,雖然嘴角一直繃著,看的出來,他是想要瘋狂哈哈哈的,但是礙著麵子,沒好意思笑出來。
薑照皊和翠花公主對視一眼,也跟著笑了,經此一遭,兩人的關係和緩許多。
等到下午的時候,就有人來稟報,說是那拉家來人,送大阿哥胤褆回宮。
康熙傳了人,又叫人去傳惠嬪,這才笑著解釋道:“這孩子在宮外好幾年,叫他額娘來看一眼,就要送進北五所了。”
胤褆年歲已經大了,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籌備著上書房的建立,將景仁宮直接改造,北邊就是北五所,緊挨著倒也方便。
惠嬪來的很快,早點奴才傳令的時候,說的不清不楚,都以為是傳召侍寢,因此她仔細換了衣裳,描了妝容才來。
隻是一進門就瞧見薑妃和一個陌生的女子坐著玩,聽見聲音笑吟吟的望過來。
被薑妃那張清麗逼人的臉龐震了下,她有些懵,卻還是依著規矩行禮請安。
康熙叫了起,直接把胤褆喊過來,先是問了功課布庫,這《三字經》、《千字文》可曾讀過,胤褆些微有些怯弱,卻強撐著一板一眼回答了。
他在外祖家長大,宮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規矩也大不相同,光這瑞腦銷金獸,白鶴銅盞都刺著他的眼。
那拉氏看的目不轉睛,她這個兒子命苦,小時候身體不好,千求百求的送出去了,好歹是立住了,可惜母子不常見,如今瞧著生分。
康熙揮了揮手,命惠嬪將人領回去,又道:“親香兩日,便自個兒往北五所送,他是老大,便住在頭所。”
惠嬪身上穿著嫩嫩的粉衣,繡著團花纏枝合歡,顯得她也年輕,再加上那妝容精致,更是好看的緊。
可惜帝王一眼沒看,隻揮揮手,就叫她走了。
見薑照皊盯著胤褆看,顯然是饞人家的大孩子,康熙不由得笑:“等幾年,胤祚也這麼大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想著到時候五六歲的孩子,就不能養在她跟前,突然有些舍不得。
但是這皇子身上抗的是重任,想要成為人上人,就要吃得苦中苦。
又說笑幾句,三位王爺和公主一道告退,互相見了禮,目送他們離開之後,薑照皊原本也要走,有些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這,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猶猶豫豫的開口。
康熙無言以對,摸了摸她的頭,笑道:“行了,想說就說。”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臣妾的一點小猜測,這些日子在看編年史,發現一點小小的問題。”
其實就是親上加親的問題,直係三代之內,太容易出問題了。
她扳著手指算,曆史上的籠統說過,便又說近跟前的,誰跟誰是姑表親生下來的孩子站不住,誰和誰是姨表親生下來的孩子是個憨的。
說著她有些困惑道:“您說,為何這叔伯間的孩子就不能通婚,偏姨表、姑表之間的就能了。”
“再往上數,那不都是一個祖輩嗎?”
康熙原本當她說笑,聽罷心裡一凜,有些事是經不起推敲的,特彆這種事,幾千年來都是如此,從未有人說不行。
而當數據都擺在你跟前的時候,才能察覺其中的嚴肅所在。
“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了?”康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