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1 / 2)

應舒渙看著紀沅, 仿佛紀沅不開口說話,他不敢講第一句似的。

紀熙在那邊疼的十分厲害,隱約還能聽到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我給經紀人和助理都打電話了……太晚了……他們都是睡了……我隻能……隻能打給你……”紀熙滿頭冷汗,倒吸一口涼氣。

紀沅微微抬頭:“看我乾什麼, 又不是找我。”

紀熙聽到紀沅的聲音, 蜷縮在沙發上的身體僵硬的如同一塊石板, 如遭雷擊!

“紀沅?!”他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因為疼痛和緊張,聲音拔高了不少,音調都變形了, 紀熙顧不得自己的疼痛, 滿腦子就隻有一個問題:應舒渙現在跟紀沅在一起?!

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已經半夜了,他們倆在一起乾什麼……

這段時間自己都很忙,沒時間去跟應舒渙聯係, 難道,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應舒渙和紀沅的關係已經比他想象中的更密切了嗎?

紀熙記得……

他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了怎麼又會在一起?難道是婚後財產分割還沒有斷乾淨?

紀熙急切道:“阿渙,你是不是跟……紀沅在一起……你們在一起……怎麼回事……”

應舒渙看了一眼紀沅, 紀沅心道:這還看不出來嗎?這個紀熙120不打,卻打你電話……要是你不去,他寧可死在家裡。特彆是現在,他還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紀沅淡淡道:“你不和他聊聊?”

應舒渙這才開口:“我又不是醫生, 送你去醫院也沒用。我給你打120, 地址給我。”

若是應舒渙身邊沒有紀沅,紀熙或許就答應他這個提議了。

反正,他的目的隻是想找個理由給應舒渙打電話而已, 讓應舒渙知道自己生病了就行。

可是,現在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應舒渙呆在紀沅身邊。

紀熙立刻口風一改,咬著牙道:“能不能……把電話給紀沅。”

紀沅冷淡開口:“不用,我就站在這裡,你開免提。”

應舒渙開了免提,紀熙的臉色更加慘白。

任誰心裡都不會好過的,滿心歡喜的給自己心上人打電話,結果他身邊有他的前妻,他的脆弱還被心上人開了免提分享出去。

個中滋味兒,這不是人能夠承受的。

紀熙心理強大,哪怕已經和紀沅撕破了臉,如今也能對著紀沅說上兩句:“紀沅……我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哥哥,你我現在都在娛樂圈,我求你一件事情……不過分吧……我想,你也不想把事情鬨得這麼難堪……”

紀熙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你、你能不能和應舒渙一起來看我。”

言下之意,就是威脅紀沅,如果紀沅今晚不帶著應舒渙跟他一塊兒去,那他跟應舒渙的關係——以及跟自己的關係,就保不準會在微博上被曝光了。

這對星途剛剛起來的紀沅來說,無疑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紀沅生平最討厭被人威脅,彆人越要他乾什麼,他就越不乾。

是個非常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年輕人。

於是,他冷著臉,淡淡地開口:“那就期待明天早上在微博看見你死在家裡的消息。”

“砰!”的一聲,紀沅的房門狠狠地關上了。

隻留下應舒渙茫然的站在門口,過了會兒,他反應過來:“紀沅!紀沅你把我關門外乾什麼!喂!又不是我惹你生氣的!你彆搞連坐啊!”

“砰砰砰”的敲門聲持續了一陣子,紀沅眼不見為淨,坐在沙發上看書,結果心煩意亂,什麼也沒看進去。

後來,敲門聲消失了,紀沅心裡反而更無語:難道他持之以恒的心就隻能持續這麼長一點時間嗎?

紀沅的目光落在放在茶幾上麵的海螺,同樣的也是越看越煩。

過了片刻,海螺“哐當”一聲被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閉上眼,索性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眼不見心不煩。

-

應舒渙幫紀熙打了120,然後沒等對方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剛塞懷中,他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慕幼蘭給他打來的電話,一開口就問紀熙是怎麼回事,剛才打電話給她,都疼的不像樣子了,你作為他的朋友,怎麼能不聞不問?

應舒渙本來被紀沅拒絕了就火大,立刻反駁:“我怎麼就不聞不問了,他有病打我電話乾什麼?我能給他治病嗎?我不是給他打120了嗎?”

慕幼蘭被吼得心虛,嘟囔:“那人家是信任你,覺得你是好朋友才給你打電話吧……”

“怎麼?難道我還要謝謝他把我看得很重要!?”應舒渙拔高了聲音:“神經病!”

慕幼蘭對他兒子的情商一直感到很著急,但是一看他兒子現在又在氣頭上,便知道紀熙打電話的時機不對。

難道……大晚上的把應舒渙吵醒了,應舒渙鬨小姐起床氣了?

唔……這麼一想,紀熙做的還真有點不對,畢竟兒子在睡覺啊……吵到他睡覺怎麼行……那還是兒子最重要……

慕幼蘭安慰道:“那你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啊,人家小熙啊,小時候為了救你差點兒死掉了。”

這句話一出來,應舒渙整個人的氣焰都被迫消散了不少。

是的,紀熙小時候救過他,救命之恩,多大的恩情。

慕幼蘭道:“你就算是今晚上不樂意看他,明天也是要去的呀,不說救命之恩,你和他也是一起玩到大的,難道作為朋友不該去嗎?”

應舒渙在床上悶悶不樂,他其實想說,慕幼蘭總是用救命之恩壓他,他真的很煩。

要怎麼報才能把恩情給報完,有時候他煩的恨不得自己當時沒有被救,死了算了!

他這輩子啥也沒乾,就被兩個救命之恩給壓死了。

應舒渙頭疼的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醫院。

紀熙昨晚上急診加急做的手術,今早就已經上了熱搜第一。

雖然沒曝光是哪一家醫院,但還是能在醫院門口看到不少粉絲和狗仔蹲守。

應舒渙一來就有人拍到了他的照片,於是#應舒渙看望紀熙#這條熱搜飛快的竄到了第二。

他們倆的cp粉嗑的又心疼又快樂。

心疼是因為紀熙受傷了,快樂是因為應舒渙和紀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框了,難得一次,還是這麼大的糖,能不瘋嗎!

雖然他們在熱評都說是好朋友,但是心裡卻認為他們倆已經結婚。

“歡喜”cp粉立刻找回了“正宮”的尊嚴,開始個一個一個的跟應舒渙最近冒出來的其他cp粉算賬。

其中被清算的最厲害的就是金屋藏嬌,畢竟金屋藏嬌走的路線跟歡喜cp是一樣的,都是應舒渙的好友。

應舒渙哪裡需要那麼多好友?歡喜cp粉表示,有我們小熙哥哥一個就夠了!

金屋藏嬌自然是無所謂的,反正都在撿垃圾了,還能差到哪兒去?

麵對對家重拳出擊,小浣熊們該吃吃該喝喝,壓根不在乎,搞的對家很沒有麵子!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裡麵的感覺也太差了吧!

壹元粉們也鬆了口氣,他們原本以為金屋藏嬌會直接跟歡喜cp剛,那樣的話紀沅肯定要被紀熙的粉絲給嘲諷,畢竟紀沅是個剛剛小紅的小明星,資源和人氣個方便都還比不上紀熙……在娛樂圈,圈內的資源就是粉絲的底氣,隻有偶像爭氣,粉絲才能挺直腰板和彆人撕逼。

而且,再加上紀熙跟應舒渙的cp才是最早的,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金屋藏嬌都低人一等……

就跟小宮女遇見貴妃娘娘似的。

壹元們很害怕金屋藏嬌跟歡喜撕起來,這樣受傷的隻會是紀沅。

好在金屋藏嬌……是個十分奇葩的cp圈,自娛自樂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簡單來說隻要達到了我沒有道德,你就不能對我進行道德綁架的高深境界。

總之,歡喜cp上躥下跳跟猴兒似的,金屋藏嬌就是不接招。

網上腥風血雨,線下去風平浪靜。

紀沅正在準備海上無戰事的殺青戲,而醫院裡,應舒渙跟紀熙也相看無言。

紀熙勉勵一笑,道:“我這樣子很難看吧。”

沒化妝,又病懨懨的,被炎症折磨了一晚上,眼下還有烏青,穿著病服,真的算不上好看。

紀熙也不是那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人,他的帥氣大部分靠後期包裝。

應舒渙是真的想接一句:反正你平時也不是很好看啊。

但考慮到怕傷了紀熙的心,於是默默的壓下去。

紀熙笑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我交朋友不管朋友好不好看,反正沒有我好看對嗎?”

應舒渙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紀熙道:“好久不見了,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應舒渙想了想,沒什麼要說的。

護士進來查房,給紀熙調整了一下吊水瓶的流速,然後詢問了一下紀熙的身體狀況。

護士看上去是第一次見明星,詢問的都比其他人仔細一些,末了之後還誇讚紀熙的皮膚好,但眼神卻一直瞥向應舒渙,耳根也紅紅的。

紀熙嘴角扯了個笑容,就把護士給打發走了。

應舒渙站起來去外麵透氣,那護士在走廊上看到他,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又湊了過來,這回的話題也是紀熙,她圍繞著病人需要注意的一些飲食展開。

護士歎息道:“真可惜啊,紀先生長得那麼好看,又是明星,雖然現在闌尾炎手術已經采用激光了,可是說到底還是會留疤啊……”

應舒渙道:“祛疤不就好了?”

他忽然想起紀沅腿上的那個傷疤,猛地覺得護士說的很對,紀沅有沒有想過要祛疤啊?作為明星的話,多少會在乎這些吧?

護士笑道:“祛疤哪有那麼容易啊,闌尾炎又不是什麼小傷口。”

應舒渙隨口一答:“為什麼不容易啊?他小時候還受過更嚴重的傷呢,十厘米的血口子都能愈合,現在一點也看不出有傷疤。”

護士遲疑道:“十厘米的傷口……沒有留疤?”

應舒渙道:“對啊,做的祛疤手術,你們醫院有嗎?”

護士迷惑道:“可是紀先生除了肚子上的疤痕,沒有哪裡有受過傷啊?”

應舒渙:“那都是很小的時候了,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護士堅定地搖搖頭:“紀先生真的沒有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傷口那麼大,哪怕是做了祛疤手術也一定能看出來的。我是專業的護士,還能不知道這個嗎?”

應舒渙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紀沅腿上的那一道疤又浮現在自己腦海中。

並且,自己心裡隱隱約約有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他的心臟砰砰砰的跳了起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但感性讓他撥通了他大哥的手機號。

“哥,幫我查一件事情。對,十六年前的,我落水的事情……”應舒渙交代完畢,又撥通了慕幼蘭:“媽,你有空嗎?”

-

海上無戰事的殺青戲並不是原著的大結局,因為拍戲的時候會把所有的劇情都給打亂,於是最後一幕要拍的是男主角顧凜要從羊城出發,到西北戰場上去貢獻自己的力量,與女主角分彆的戲。

顧凜走的那一個晚上,正好是女主角慕晚晚的生日,顧凜答應過慕晚晚今晚要陪她過生日,可是戰事吃緊,他連跟慕晚晚親自道彆一聲都做不到,隻能讓自己的副官派人轉達。

慕晚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覺得驚訝,因為她在心中早有預料,隻是當這一刻真實來臨的時候,她還是倔強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痛哭了一場,不管阿爸和阿媽怎麼喊她,她都不願意回應。

就在這時,羊城的天空忽然綻放起一朵又一朵的煙花,讓怕黑的慕晚晚在夜裡也看到了如同白晝一般的絕美景色。

羊城的人全都出來了,看到了這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而慕晚晚也跟著煙花跑到了城門口,看見騎著馬對的顧凜對他招手。

這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導演為了準備這場煙花秀,提前跟市政府打過招呼才讓拍,走流程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才拖到了最後一幕。

下午五點的時候,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在擺放煙花,為了讓拍攝看起來更加真實,每一個煙花箱都安排了一個工作人員負責引燃,爭取讓所有煙花都在一起綻放。

——導演實際上是想親專業人員來進行電子引火的,但是花銷太高了,所以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這樣一來,煙花綻放的順序和時間都能控製。

紀沅在造型師的努力下穿上了一件厚厚的軍裝,在這個天氣穿層層疊疊的戲服,其實是有些熱了。

邱溪拿著小電風扇給他吹著,另一隻手正在玩手機。

他們三人都在等晚上到來,所以都挺無聊的,紀沅解決無聊的辦法就是發呆,造型師則是跟邱溪聊了起來。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邱溪手機上看的帖子上麵。

造型師眼睛一亮:“你也在追這個帖子啊!”

邱溪不好意思道:“是江哥安利給我的,說超級精彩!我這不是現在閒著沒事兒,就打開來看一下。”

紀沅停止發呆,隨口一問:“什麼帖子?”

邱溪把綠油油的頁麵打開,翻到了帖子,標題是:八一八我那被老婆甩了之後正在追妻火葬場的弟弟……

紀沅愣了一下,他不太會使用網絡詞彙,一些簡單的流行詞他都費解。

邱溪解釋道:“‘八一八’的意思就是討論一下,‘追妻火葬場’的意思就是……就是比如一個女孩子很喜歡你,但是你討厭她,等到她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忽然瘋狂的愛上了她,開始追求她,挽回她的心,就叫追妻火葬場。”

紀沅哭笑不得:“真不懂你們年輕人的詞彙。”

邱溪:“你也很年輕啊沅哥!隻是你的性格太老氣橫秋了,你應該多學一點年輕人的東西,多刷刷微博!對了,上次的那個小號還不錯吧……”

造型師說:“靠,這個帖子現在巨火,都在豆瓣飄紅了,媽的,好幾千人追後續,我就看到更新到那個小明星的白月光出來了,靠那白月光真夠綠茶的!”

邱溪也點點頭:“就前天更新的那個吧,樓主說在家裡看到婆婆接到綠茶男的電話了,說要小明星去看他,媽的……真賤!不知道小明星去了沒……”

造型師說:“但我感覺他老婆好像一點都不喜歡他啊,彆be吧……”

邱溪:“be怕什麼,你就當是假的不就行了。不過這個樓主還真能藏馬甲,這麼多人扒都沒扒出來那個小明星是誰,我都懷疑她是編的了……”

造型師:“我感覺是因為樓主說的東西半真半假吧,不過感覺他弟弟和弟媳還挺虐的……”

導演吼道:“來來來,準備一下夜戲啊,顧凜,慕晚晚,你們倆醞釀一下情緒,然後活動一下身體,下午吃飽了沒,吃飽了就拿出力氣乾活哈!我們的煙花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大家儘量一條過行嗎,多拍一次就浪費一筆錢啊!這些錢可都是要從殺青宴裡麵扣的,大家要是想吃好的,那就得努力!”

邱溪連忙站起來,造型師也忙碌起來,給紀沅做最後的整理。

紀沅來到馬前,預備拍攝最後一場煙花夜戲。

而飾演慕晚晚的孟馨也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加油鼓勁。

她知道自己演技差,但是也不想一直被導演罵。

自從她拍戲以來,她的黑料就沒斷過,什麼耍大牌啊,用替身啊,可是這些在她看來都是很正常的啊。

耍大牌遲到兩個小時……她化妝做造型不要時間的嗎?

用替身……那麼臟的水池難道要她自己下去拍嗎?那肯定是要用替身啊,而且為什麼不罵彆人,隻罵她啊……

嗯,一定是有人嫉妒她紅,故意黑她的!

孟馨深吸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最後一場戲要爭氣,不能再讓導演說自己演技差了!

她為了拍這一幕戲,甚至背台詞背到了淩晨兩三點!

——為此她還專門發了一條微博,用來安撫粉絲,自然也收到了粉絲的心疼,那些說她念“1、2、3、4”來代替台詞的“謠言”自然也不攻而破!

呼……

孟馨,加油!

於此同時,導演大喊了一聲“哢!”

各機位就位,紀沅翻身上馬,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一種記憶深處的熟悉感,似乎這一幕在哪兒見過。

畫麵中,一切都靜止了。

下一秒,一切又都活了過來。

隻是,充滿了西方建築的小洋樓這一刻通通變成了碧瓦朱甍的水榭樓台。

紀沅將將坐穩,回望了一眼寧靜如墨一般的長安。

戚王府的大門關的很緊,地龍燒的滾燙,丫鬟端著精致的托盤,擺放著清淡的飲食,一次又一次的來到西廂房。

戚將軍站在門口,問道:“他還是不肯吃?”

“世子說要睡了,不肯吃。”

戚將軍“哼”了一聲:“讓他睡。真是養出來的小姐脾氣,今日若不是他生辰,我早把他吊起來打了!”

丫鬟為難的笑了一下,不死心的敲了敲世子的門:“世子,與你同窗的禮部侍郎的王公子和張公子來找過你,讓我給你帶句話,晚上在春風如意樓等你。”

世子悶悶不樂的聲音響起:“我不去。”

丫鬟笑了下,問道:“吃酒也不去?”

世子在屋裡摔了筆:“說了我不去!”

和他們吃酒有什麼意思?

說好要跟他一起過生辰的人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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