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折月亮 竹已 8953 字 8個月前

夜色漸濃,車內的燈光微弱。

雲厘轉向傅識則,將左手也蓋在傅識則的手上。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一直知道傅識則有心事。卻也不曾想這件事會像這般折磨,如影隨形地伴隨著他。

校園廣播開始晚間播報,雲厘意識到,他們仍在西科大內——很難想象,每次他回到實驗樓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重逢時,她以為他回到了神壇,並不知道,他背後承擔的這一切。

也不曾想過,親眼目睹了那樣的場景後,他是如何重返校園的。

雲厘想到他之前的那句話:“我想變回以前的模樣,再去找你。”心裡忽地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一個會讓她被無邊的內疚折磨的想法。

他隻是看起來像他以前的模樣,他的內心依舊是千瘡百孔。

雲厘的手鬆了鬆,語氣中帶了點顫抖:“你平時都是裝的,是嗎?”

話說出口後,她感受到傅識則僵硬了一瞬。

沉默須臾。

“嗯。”傅識則:“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心臟像是被人突然掐緊。

他是裝給她看的。

雲厘深呼吸了幾秒,傅識則剛想再說些什麼,抬眸時,卻看到她低著眸,淚水凝在眼眶邊緣,成粒地一滴滴直接掉到置物處上。

她不發一言地抿著雙唇。

傅識則滯了會兒,默默用指關節刮去她的淚水。

雲厘垂下頭,還在嘗試控製自己聲音的穩定:“我是真的希望你過得很好。”她說不下去,聲音不受控地哽咽:“真的,我希望你過得很好很好。”

在這段感情中,雲厘是先發起的那人,可相處的過程中,從頭到尾,他幾乎是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就算是分開了,更難過的應該是她,不該是傅識則。

他已經很難過了,也足夠痛苦了。

“嗯。”傅識則右手捂著雲厘的臉,拇指輕輕蹭她下眼瞼,反複幫她擦掉新溢出的眼淚,他嗓音有些沙啞:“厘厘,彆哭了。”

雲厘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淚水,語無倫次道:“我以前說想你回學校,我不是這麼想的,我隻是想你的生活可以好一點。”她哭得極為狼狽:“你不要逼著自己去做這些,你不想和彆人說話就不要說話,你不要逼著自己那麼陽光上進......”

不要再為了她逼著自己,讓自己更加難過和痛苦了。

“和你重新在一起後,”傅識則輕撫著她的頭,低聲道:“就不再是裝的了。我挺喜歡能以現在的狀態和你相處。”

他已經很久沒有正常地感受到陽光了。

原來他還挺懷念的。

盯著他的眼睛,雲厘自己擦乾了眼角,呆呆地問道:“但是你還會做噩夢和失眠。”

傅識則認真地思考了下:“以後住一塊兒就不會了。”

雲厘被他的話噎住,從悲傷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她思考了一會兒,悶悶道:“那你不還得持續好長一段時間的這個狀態。”

傅識則笑:“那隻能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在南蕪時,他們兩個算是同居了一段時間。回西伏後情況有變,她搬出去會遭到比較大的阻力,雲厘認真道:“這一次,我們還是確定關係再同居吧。”

傅識則順著她的話:“我也是這個意思。”

“……”

哪個意思?

雲厘一頓,確定似的看向他,他麵色平靜,眼睛卻表明一個含義。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雲厘臉瞬間漲得通紅,忘卻了剛才所有的談話和煩惱,脫口而出:“不行。”

“?”

“你這太不正式了。”雲厘憋屈道。

傅識則回憶了下自己說的話,提醒她:“我剛才說的是,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他的意思是,不是今天就要確定關係進而同居。

雲厘頓覺自己太自作多情,一陣局促道:“我們去吃飯。”

傅識則話沒有說完,想起她剛才就差拔腿就跑地說出‘不行’兩個字,他漫不經心道:“正式的那天,也不會讓你有拒絕的機會。”

……

吃過飯後,傅識則牽著雲厘晃悠到了操場。側邊是觀眾席,兩人找了位置坐下,遙遙望著塑膠跑道上的學生。

傅識則指了方位,那邊有不少學生在鍛煉:“當時差不多是這個方向。”

距離那年的機器人足球賽,已經九年了。

原來九年前,他就見過她。

雲厘:“你當時怎麼會在操場那?”

傅識則:“當時無聊,經過那兒,看到你那個機器人一動不動的,你第一次操作的時候應該是忘記開機了,你試了差不多半小時。”“哦,是這樣嗎……”雲厘不敢相信自己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後來我就看了一會兒,第一次動起來的時候應該是鍵按反了,陳洛沒和你說,那手柄是自己做的,按鍵和常規的不太一樣。”

陳洛是她當時的隊長的名字,雲厘愣了下:“你認識他嗎?”

傅識則淡道:“嗯,那個手柄是我幫他做的。”

雲厘:“……”

雲厘費解道:“怎麼可能?”

傅識則:“?”

雲厘:“我們最後居然還拿到了名次。”

他陸陸續續和她說那整天的事情,有許多雲厘徹底忘記了的細節。他回憶這件事情的時候極為流暢,仿若他自己已事先整理過許多次。

“後來你用機器人推石頭,你們組的機器人沒寫踢球的代碼,隻能平推。但是你拿的那個機器人的馬達功率太低,推不動。”

雲厘聽得一懵一懵,不解道:“你怎麼連我那個機器人的代碼和功率都知道?”

“江淵認出你的機器人是陳洛裝的,我回去問了他。”提起江淵時傅識則的語氣並沒有太大變化。

“你比賽那天我也去看了。”

總感覺,他很早以前,就對她有過印象了。雲厘彎彎唇,笑道:“你當時是不是才15歲,就偷看我那麼久。”她覺得這個描述不太準確:“不對,是偷看女生那麼久。”

“那我看的是你。”傅識則不想被冤枉,失笑道:“不過我現在後悔了。”

雲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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