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代的熱搜榜,想要一條撤不下來的熱搜儘快降低熱度,那就需要另一條更勁爆的熱搜頂上。
因此當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比劍的消息傳出後,以四個十二品蓮台傳言成為網紅的雲家頓時感到清靜不少。
趁此時機,楚留香帶著雲舒去了趟雲家,見到雖然失了自由,但被保護的很好的爹娘、大嫂和兩位小侄子。
之前,皇上跟雲海定下的計劃並未告知雲老爹,但他當官幾十年,隻從雲家外麵圍而不抓,甚至還會隱晦透露消息的捕快身上,就猜出些端倪。於是,他安撫好一家子,安安心心的在家等候。
甚至於,他還知道些楚留香和陸小鳳都不知道的消息。比如,雲海已經秘密回到京城。
“這麼說,大哥應該查出真相了。”雲舒氣憤的揮舞著手臂,將麵前的空氣當做假想敵打:“真想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他到底想乾什麼。我雲家是殺他全家了,還是挖他祖墳了,為何拿我家當筏子。”
若非如此,她回個自己家也不至於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還有她爹娘和大嫂,雖然知道雲家並非真的大禍臨頭,但兩個兒女都在外麵調查此事,他們也著實安心不下來。
“或許是恰逢其會。”楚留香嘴上這麼說,心中卻不這麼想。
根據諸葛神侯透露出的消息,他覺得,這段時間朝堂內動蕩不安定是某位王爺生出了異心,換言之就是有人想造反了。
奈何,衍朝有分封諸王的弊端,一時間還真不好判斷十幾位王爺中到底是哪位有了不臣之心。或許,齊浩瞻也有此想法,才將計就計的派出雲海秘密調查。
但正如雲舒所言,雲家既非皇親國戚,又不是王公貴族,若論官職,還有不少一品、二品甚至超品的在前麵頂著,怎麼著也不該落到雲家頭上。
楚留香揉了揉眉心,倒不是他關心則亂,而是他總有種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本就是雲家的感覺。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客棧。
夜深人靜,客棧中的其他人皆已入睡。雲舒站在門前,小聲的跟楚留香道晚安。然而,楚留香卻突然問道:“你餓不餓,我去廚房給你找些吃食。”
黑燈瞎火的,雲舒看不清楚留香的表情,她搖搖頭:“不餓。這麼晚了吃什麼東西啊,明早再吃吧!”
說到這兒,她猛然興奮起來:“咱們明天不是要去找表哥和陸小鳳嘛。正好,他們錢多,明一大早咱去吃大戶去。”
房間內兀的傳出一絲響動,雲舒大驚:“裡麵有人?”
楚留香歎口氣,知道已無法挽回,他當即擋在雲舒身前,一掌拍出,房門豁然向兩邊大開,隨即,幾塊碎銀子飛射而出。
房間內,一人拂袖,一人伸手,其餘兩人臨空翻轉,皆躲過暗器。楚留香耳朵動了動,忽然收了手。
好家夥,一下子來了四個人。雲舒見四人武功高強,拉著楚留香就要跑。誰料,耳邊傳來陸小鳳吊兒郎當的聲音:“雲舒妹子,不是吃大戶嗎,怎麼先送銀子了。”
雲舒用憤憤不平掩蓋背後說人卻被抓個正著的尷尬:“半夜三更,烏漆嘛黑的躲在房間裡,說,你們想乾啥?”
其餘仨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陸小鳳。陸小鳳摸著小胡子,嘿嘿笑著,不見一絲心虛:“想跟雲舒和香帥開個小玩笑而已。”
“開個小玩笑!”雲舒用鼻子哼了聲:“不怕把我嚇出個心臟病啊!”
她手一攤:“賠錢!”
“賠什麼錢?”陸小鳳有不好的預感。
“精神損失費,心理恢複費、房間占用費……”除了精神損失費外,雲舒還無中生有了五六個聽起來離譜,解釋後卻覺得很有道理的收費項。
這幾天從大通大智手中買了不少消息以至於成了窮光蛋的陸小鳳頓時笑不出來了。
他緩緩的轉向四人中最有錢的花滿樓,後者立刻回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自己出的餿主意,就自己承擔吧!
來人除了陸小鳳和花滿樓外,還有許久不見的顧惜朝和江湖人稱“瀟汀劍客”的魏子雲。
魏子雲成名十數年,後投身於大內。今晚,他和顧惜朝皆是被皇上派來傳信,順便給幾人送個禮物。
第一個口信很簡單,隻一句話:紅蓮不在慈寧宮。
聞言,雲舒明明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失望的歎息出聲。
若在,還有跡可循,可不在,從中衍生出來的問題就多了。
魏子雲隻是傳話,他說完第一個口信,就開始說第二個。或許在他看來,第二個口信比較重要,肉眼可見的,他的表情變的十分嚴肅。
他告訴眾人,明日皇上要下一則詔令,今晚提前告訴幾人,也是為了讓幾人心中有數。
“什麼詔令?”陸小鳳頗為頭疼的問道。
魏子雲:“明日,皇上要昭告天下自己的真正生辰乃是五月初五。”
短短一句話震的除顧惜朝以外的其他幾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些天,民間一直流傳著皇上為了皇位隱瞞自己“不祥之子”的傳言。對此,信者少,不信者多。但知內情的幾人知道流言是事實。可他們不在乎所謂的“惡月出生不祥”的說法,不代表民眾們不在乎。
通常遇到這種情況封鎖消息還來不及,哪有自爆的。可以說,皇上做出的這個決定不但明晃晃打了先皇的臉,不對,何止是打臉啊,簡直是撕了先皇的臉皮往地上踩。連他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印證了傳聞,坐實他惡月出生的事實。
半晌,雲舒才詫異的問道:“若是這樣的話,他的生辰宴豈不是要提前了。還有,西門莊主和葉城主的決鬥是不是也要跟著提前啊?”
我說姑娘,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顧惜朝對雲舒這個毛病已經習以為常,他問道:“來前,義父專門交代我問雲姑娘一聲。上次雲姑娘與皇上見麵,可是跟皇上說了什麼?”
雲舒托著下巴尋思,上次見麵齊浩瞻看著挺正常的呀,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難不成接連被她指出自己最信任的內侍和弟弟都不安好心,大受打擊才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頭!
等等,雲舒靈光一閃,叫屈道:“顧大人,神侯他什麼意思啊!不會覺得皇上失智的舉動是我慫恿的吧?”
顧惜朝也曉得這句問話不太妥當,尷尬道:“雲姑娘,你誤會了,義父他隻是想推斷出皇上為何會做出這個決定。”不然,也不會逾矩的打探皇帝的談話。
他的解釋也算說得通,雲舒雖然還有點小委屈,卻也接受了。
她再次回憶當時的場景,介於她和齊浩瞻的談話涉及很多自己的秘密,不好當眾說出,她說道:“我們就是聊了些家常,除此以外……”
她突然頓住了。
她的反常立刻引起顧惜朝和魏子雲的注意,兩人對視一眼,顧惜朝問道:“除此以外,還有什麼?”
雲舒捋了捋頭發不確定道:“我曾問過他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拉選票!”
彼時,兩人閒聊間,雲舒感慨起輿論的厲害。先是連實物都沒見過,就傳的確有其事的四個十二品蓮台;再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鬥地點,硬生生從傳聞變成了事實;最後又來了出有關齊浩瞻真實生辰的傳言。
雲舒一副“懂王”模樣,對齊浩瞻“指點”道:“對方已經數次三番發動輿論戰了,你可不能總是處於被動,要學會還擊啊!”
然後在齊浩瞻不恥下問,虛心求教下,雲舒好為人師的技能發動了。
從輿論戰說到競選,又說到拉選票,最後截止於所謂的拉選票,實則就是拉攏民心上。
當時她說的有多激情澎湃,事後就有多後悔不迭。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瓦特了,才會給一個封建王朝的皇帝科普什麼資本主義的競選活動。
好在,她還沒傻到宣揚什麼公平競選最高領導人之類的話。畢竟,在現代也不見得能真正公平公正的競選,何況古代。
事實上,雲舒對於競選的了解僅限於《紙牌屋》之類的影視劇,但不妨礙她照本宣科後,同為“政治家”的齊浩瞻會不會有所觸動。
此刻,聽了這番來龍去脈,眾人登時傻了眼:人是好意,話也有道理,但如若皇上的詔令的確與此事有關,也真不好怪到雲舒頭上。
片刻後,顧惜朝無可奈何的問雲舒是否還說過其他耳目一新(亂七八糟)的觀點。
經過這件事後,雲舒也慎重了幾分。她仔細的想了想,問道:“那我覺得禦膳確實名不虛傳,問皇上能不能打包算不算?”
“打包是什麼?”又是一個沒聽過的詞語,顧惜朝心都是顫抖的。
雲舒自誇道:“就是我秉著‘有福同享’的優良品質,秉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高尚情操,問皇上能不能讓禦膳房再給我準備一份,讓我帶出宮跟阿楚和陸小鳳他們一起分享。”
顧惜朝、魏子雲:……
楚留香和陸小鳳既好笑又感動,那天,他們並未見到禦膳,顯然皇上拒絕了。
果然,雲舒歎息道:“可惜,皇上沒答應啊!”
顧惜朝、魏子雲:這種連吃帶拿的行為,皇上答應了才怪吧!
然而下一秒,雲舒又慶幸道:“還好皇上沒答應,等我回來後才知道表哥、靈素姐和蓉姐也來了。不然,還真怕不夠吃呢!”
顧、魏二人被某人的無恥所“折服”,已是無力吐槽,兩人麵麵相覷,一致決定與其在這兒聽她沒營養的凡爾賽,還不如直接說正事呢!
於是,魏子雲趕忙話鋒一轉,迅速進入下一個話題。
因著蓮台傳言以及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鬥,現如今京城中已經聚集了上千名武林人士。雖說這些人都是為了見識兩位絕世劍客的風采,以及他們天下無雙的劍法而來,但紫禁城並非菜市場,不可能讓這些江湖人隨意來去。因此,齊浩瞻隻給幾位相熟的江湖朋友開了後門,讓他們前去觀戰。
說完,魏子雲掏出十條緞帶,交給離自己最近的花滿樓。
“這是?”花滿樓接過來問道。
魏子雲道:“此乃進入紫禁城的憑證。”
“十條!”花滿樓算了算,他、陸小鳳、楚留香和雲舒,即便加上程靈素和蘇蓉蓉也才六人。
“其中包括西門莊主和葉城主的嗎?”他抖了抖手中的緞帶問道。
顧惜朝搖頭道:“屬於西門莊主和葉城主的兩條已送至兩位手中。”
花滿樓頓時了然,多出的四條一來給幾人留餘地,可以邀請親近好友觀戰;二來給幾人添麵子,無論誰獲得名額,都要承幾人的人情。
至於安全問題,先不說十人中有六人都是自己人,以大內的守衛,即便剩下的四人出了什麼幺蛾子,也足以應付了。
陸小鳳拿過一條緞帶看了看,不解道:“以此為憑證,是否過於簡單了?”
魏子雲笑道:“燭光下自是平平無奇,這種緞帶隻會在月光下發光變色,因此絕不會被仿造。”
陸小鳳還是不明白,即便如此,又不是獨一無二的東西,不該作為入宮的憑證啊!
一旁,雲舒聽著魏子雲的介紹,有種熟悉感。楚留香提醒她:“皇商馮家。”
雲舒一拍巴掌道:“原來這就是馮家進貢的那匹波斯布料啊。”
“兩位知道?”魏子雲詫異道。
楚留香輕笑:“無意中聽馮家掌櫃提過一嘴。”
陸小鳳確定這緞帶僅有一匹後,這才放心收下。
第二天,齊浩瞻果真按原定計劃發布了一則震驚天下的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