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電話聲響起,琴酒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聯係人,輕嘖一聲,按斷通話走上了閣樓的台階。
閣樓位於神社的左上方,是一處視野極佳的觀賞台,秋日能看見漫山遍野的紅楓和被楓葉包攬其中紅豔豔的山脈和建築。
雖然現在還未入秋,但隱藏在清晨濃霧間若隱若現的山澗翠綠和遠方緩緩升起,將雲浪和白霧染上一層層金色,晨光破曉而帶來的瑰麗景色也讓人心曠神怡。
琴酒來到閣樓平台,在轉角後方的圍欄邊上倚靠著一位身材火辣麵容眉眼的金發女郎,美豔的女性眉眼舒緩,靜靜欣賞著視野中帶來靜謐和雅致之美的山間美景,感受著神社古樸而厚重的曆史餘韻。
琴酒在距離對方還有兩個圍欄左右的距離停下,抬手取下唇邊叼著的香煙,側著身看向圍欄外的美景。
“你遲到了,琴酒。”貝爾摩德並沒有朝來人的方向看去,一隻手靠在圍欄平麵上撐著臉頰,紅唇輕啟,語調繾綣而又散漫的開口。
“讓美麗的女性等待這麼長的時間,作為一名紳士來說完全不合格呢。”
“嗬。”琴酒牽起嘴角,像是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從喉嚨裡擠出幾分不屑和冷漠的嘲笑。
“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抱怨這個?”
“真是不解風情。”
貝爾摩德聳下肩膀長歎了口氣,手臂換了一邊撐著臉頰,懶懶的說著:“從Boss那兒來的命令,下個月五號,米花飯店拍賣會。”
“……”琴酒往一側瞥了一眼。“知道了。”
說完他便放下手,將手裡的煙頭丟在地上,用鞋尖踩滅,“沒彆的事我先走了。”
在他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向著轉角的方向走去,貝爾摩德側過眸看向他的背影,眉梢微揚。
“真是沒禮貌呢,難得見一次麵,你就不打算和我說點什麼嗎?”
她的聲音不大,語調帶著女性特有的嫵媚和慵懶,微微上揚的尾音很是勾人,像一把小勾子似的勾得人心頭發癢。
琴酒停下腳步,站在轉角前方,向身後瞥去一眼:“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說的。”
“下次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傳話,用電話聯係。”
他說完話便走向轉角,視線微側,看向轉角後方的位置,唇間溢出輕嘖。
腳步聲逐漸遠去,聽見對方已經下了樓,貝爾摩德收回視線,垂眸看向閣樓下方的大殿,嘴角輕輕翹起。
……
“秋實,你去哪了?”從參拜大殿出來在外麵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的諸伏景光他們正想打電話,卻看到上野秋實微微喘著氣的跑回來,不免好奇的詢問。
上野秋實平複了下自己的呼吸,抿著唇搖頭:“去了下洗手間,你們好了嗎?”
“差不多了。”諸伏景光看了下他額上跑出來的薄汗和臉上的紅暈,有些啞然失笑:“怎麼這麼著急,我們又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上野秋實看了他一下,沒說話。
“擦擦臉吧,早上風大,小心感冒。”諸伏景光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遞了過去,一邊說:“零他們去旁邊找你了,我打電話跟他們說一聲,到下麵集合。”
“嗯。”上野秋實點點頭,接過對方手裡遞過來的手帕,看著對方拿出手機開始聯絡,心裡想的卻是自己剛才聽見的對話。
下月五號,米花飯店拍賣會……
他舔了下有些乾燥的唇瓣,垂下眸,掩去眼底的思索。
這次京都伏見之行要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完成了,幾人開著車打道回府。
周一回到學校,萩原研二向沒能參與他們組團活動的伊達航炫耀他們這次周末的收獲。
看著被洗出來的那張在煙花下拍攝的照片,原本還帶著笑意聽他們說試膽大會的伊達航眉毛抽動,表情微微僵硬地看著照片中被秋實捧在手上的‘自己’問:“這個是……?”
“合照呀。”萩原研二理所當然的說:“班長你雖然因為要陪女朋友沒時間去,不過我們可沒有忘記你,就算本人沒到,有照片應該也差不多,和狐狸雕像一起看了煙花還拍了照,接下來的一年班長你也會交到好運的,說不定等畢業沒多久我們就能聽到你的好消息了。”
萩原研二煞有其事地拍著他的肩膀,還鄭重的說著:“到時候可千萬彆忘了通知我們去喝喜酒,不然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伊達航:……
來自好友的這份‘心意’,實在是……太沉重了。
他該慶幸還好照片上的自己是彩色的嗎?
伊達航嘴角抽動,虛弱的為自己辯解:“上個星期去北海道是之前就和娜塔莉定下的約定,我總不好讓她等了那麼久還放她鴿子……”
“我懂。”萩原研二重重的點下頭,充分表示理解,手上又拍了兩下:“班長你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打擾你和女朋友聯係感情的,作為我們六個人裡麵唯一有女朋友的人,畢業後能不能讓我們喝上喜酒就全靠你了,班長。”
“……我儘力。”感受到來自單身同期的沉重‘關懷’,伊達航徹底放棄掙紮。
還好照片和攝像都是彩色的。伊達航心裡再次慶幸,不然就算有轉運狐狸在旁邊看著似乎也……不怎麼吉利。
……
射擊課上,正在做準備的降穀零忽然停下,疑惑地看向走到自己麵前來的上野秋實:“秋實,怎麼了?”
上野秋實撓了下臉頰,看著有些不太自在,略帶幾分窘意的問他:“你能幫我看看嗎?”
降穀零眨了下眼,看什麼?
“我的命中率一直上不去,最多隻能到九十五。”上野秋實抿了下唇,眼睛快速的掃了他一下,又很快移開,猶猶豫豫的說:“你上次不是答應可以教我嗎,然後我想……”
看他不好意思的臉都有些微微泛紅,看著是真的完全沒做過這樣的事情,降穀零心頭微動,不禁啞然。
“放心。”他拍了下上野秋實的頭,細軟的發絲帶來的觸感有些微妙,讓他沒忍住揉了兩下,心裡一邊感歎著難怪景和研二有事沒事就愛揉秋實的腦袋,手感真不錯,一邊笑著道:“我又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答應過的事自然算數。”
他說著放下自己手裡準備戴上的裝備,往旁邊側了下身,道:“你先開一槍我看看。”
上野秋實身上的射擊裝備已經穿戴好了,不需要再做準備。
他點點頭,站到降穀零旁邊的射擊台前,輕輕吐了口氣,握住□□抬起手對準遠處的射擊靶。
他斂下神色,眸光專注,一下變得淩厲。
降穀零挑了下眉,看著他身上那股散漫勁一掃而空,挺直的腰板和脊背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帶著叫人不可忽視的鋒芒,眼底閃過些許驚訝。
雖然之前的射擊課上對方也非常認真,很少摸魚,但今天看起來又好像不太一樣了。
降穀零上下打量了一番,捏著下巴暗自思索這種變化是怎麼回事。
上野秋實專注地望著靶心,矯正好角度後扣下扳機。
九環。離靶心中間的十環點差了幾毫米的距離,上野秋實忍不住皺了下眉。
“秋實。”旁邊的降穀零開口,一邊用手按住他放在槍上的手指。“你開槍的時候,手指這裡不對。”
降穀零一邊說著一邊幫他調整,姿勢不太好操作,他就從身後環住上野秋實的肩膀,幫忙矯正。
“對準靶心後開槍的時候你的手指會下意識收緊,導致槍口有些偏上,子彈還沒有出膛路徑就偏了一點,所以才一直上不去。”
他在上野秋實耳邊說著,握住上野秋實的手對準靶心又開了一槍。
十環,且精準無比的在靶心中間留下了彈孔。
上野秋實眨眨眼,有些驚歎。
他不是沒打過十環,甚至第一次射擊課的時候就拿到了三個十環的好成績,隻不過他每次打中十環都是擊中了靶心範圍,雖然區彆不是很大,都是記入十環成績,但還是有些不同。
就像他總是以幾毫米之差與十環擦肩而過打在九環一樣,這種細微末節的差距往往是最難調整的。
甚至隻是看他打了一槍就找出問題來,該說不愧是年紀第一的新生代表嗎?
上野秋實忍不住往旁邊看了過去。
降穀零就站在他身後,距離很近,近到上野秋實能清楚看到對方眼底溢出來的笑意。
“你自己試試看?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很難調整,多試幾次應該會好點。”
上野秋實點點頭,對方呼吸間更換的熱氣打在耳朵和臉龐,有點癢,讓上野秋實不自覺地往後偏了偏,拉開一點距離。
降穀零注意到他的反應,眸色微頓,自然的放下手後退一步站在旁邊笑著說:“試試看。”
上野秋實再次點頭,調整姿勢重新看向前方,按照對方剛才說的分出幾分注意力去控製自己手指的下意識行為。隻不過不知道是用力過猛還是控製過頭了,這次的準心不夠,打偏了。
降穀零哂笑一下,剛想安慰他,就看上野秋實呼了口氣,眼神再次變得淩厲起來,重新調整和控製,對準靶心再次開槍。
……嘛。
降穀零收回準備邁出的腳步,站在一旁看了起來。
肩膀上被人輕輕拍了下,他扭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諸伏景光笑盈盈的看著他。
“你和秋實剛才在乾嘛呢?”
“上次不是說好教秋實打槍嘛。”降穀零攤了下手:“他說自己命中率一直上不去,就讓我幫忙看看。”
“……我記得秋實的射擊課一直保持在九十五以上吧?”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這還不夠?”
降穀零無辜的聳了下肩。
看著麵前一直保持在百分百命中率的幼馴染,又看看那邊因為自己九十五命中而感到不滿意在進行調整和練習的上野秋實,諸伏景光按著額頭歎氣。
“你們這些學霸真的是一點生路都不給我們這些普通人留啊。”
“說什麼呢。”降穀零好笑的錘了他一下:“就跟你自己不是一樣。”
諸伏景光眨了下眼:“至少我不會覺得九十五的命中率不行。”
“這話你得去找秋實抱怨。”降穀零笑著指了下旁邊,眉梢輕挑,眉宇間露出幾分得意:“我也覺得自己還行。”
諸伏景光白了他一眼。百分百命中要是都不行你還想怎樣?
末了又忍不住好笑的搖搖頭,看向旁邊的射擊靶,繼續和自家幼馴染小聲嘀咕:“算了,難得秋實主動努力。”
“要是他願意在其他課上也認真一點,月考彆放水偷懶的話,零,你之後的年級第一說不定會像之前一樣被秋實搶走哦。”
諸伏景光惡趣味地看向降穀零,問他:“感受到壓力了嗎?”
降穀零抽了抽嘴角,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壓力,他可從來沒打算把年級第一的位置讓出去。
以最優等的成績畢業加入公安搜查,再在最短的時間內升職,獲得足夠的權限調查艾蓮娜醫生一家的蹤跡是他入校之前就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降穀零無奈的聳了下肩,對著幼馴染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