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一種屈辱姿勢按在案板上的兔子似有所感,睜開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
一道纖細的身影逆著光,站在距離它不遠處的地方。i
盛大的光暈從她身後大片地湧進來,在少女身體上拖拽出一條柔和的金邊,就連飛揚的金發都像是金絲一般奪目。
少女的五官被光線模糊,可憐兮兮的兔子隻能在一片朦朧中,看見她那雙格外迷人的鳶尾色眼眸。
她是來看它的笑話的嗎?
簡直太惡毒了,殺人誅心,竟然還要親自欣賞它死去的慘狀。嗚嗚,沒有兔權。
然而出乎它意料的是,下一瞬,它便被輕柔地抱了起來。
妮可感覺落入一個柔軟馨香的懷抱裡。
包裹住它的氣息香香軟軟的。和剛才地獄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案板相比,簡直就像是天堂。
兔子突然覺得特彆委屈,好不容易清晰起來的視線再一次被淚意模糊了。
然後,所有的女仆就震驚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臟兮兮濕漉漉的兔子緊緊地拽著金發少女乾淨熨帖的衣領,開始嚶嚶嚶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嚶嚶嚶……”
原來……兔子也是會哭的嗎?不對,它竟然還會說話!
一邊呆滯的女仆們腦海裡不約而同地閃過這個念頭。"……你先彆哭呀。"
溫黎有點無奈,伸手在兔子後背上輕輕拍了拍,然後試探著把它拽得遠一點。——它就快要鑽到她的領口裡去了。領口處全都被眼淚浸透了,又濕又冷。沒想到,一隻兔子竟然能流出來這麼多眼淚。然而溫黎簡單的動作卻受到了強烈的抵抗。
兔子的前爪死死揪著她的衣領,就像是溺水之人遇見了浮木,大有一種死也不撒手的架勢。溫黎隻好把兔子重新抱了回來。
感受到令兔安定的氣息,小兔子的三瓣唇饜足地動了動。它的臉頰在溫黎鎖骨處蹭了蹭,一邊抽噎著一邊甚至用她的衣領擦了擦眼淚。
溫黎: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極其悅耳的係統提示音在她腦海裡響起。
【恭喜玩家成功感化NPC[愛神,妮可],令她對你的負麵情緒減退至零點,並且對你產生了濃重
的依戀情緒。】
【正在為您清算,獎勵下發中——】
【恭喜玩家獲得SSR道具[一張被遺落的單程票]。】
溫黎眼睛瞬間就亮了。
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她大概猜得到愛神的性格。
這樣貌美強大的女神,恐怕向來都是在眾星捧月之中生活的,性格高傲自負。這種時候讓她對愛神示好,恐怕效果隻會事倍功半。【所以你就選擇了kfc她。】係統幽幽地說。
溫黎彎眸一笑:【這有什麼不好嗎?】
她眼底的笑意更真實了幾分,憐愛地rua了一把兔子軟綿綿的毛。小兔子朝著她懷中更鑽了鑽。
她可不算是在cpu妮可。
隻不過是在兔子最無助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了而已。儘管有些無助,是她有意製造的。
英雄救美的橋段,真是永不過時啊~
"好啦,這隻兔子和我有緣分,你們就不要再打它的主意了哦。"
溫黎轉頭朝著幾名女仆說。
兔子身體一抖,小心翼翼地從她懷裡探出頭來,酒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們。
“是,溫黎小姐。”
幾名女仆恭敬地行了一禮,直到溫黎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才困惑地互相對視一眼。剛才.…怎麼感覺好像被一隻兔子瞪了一眼呢?
將被變成兔子的妮可重新帶回房間裡,溫黎就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下。
任務完成,也拿到了她需要的[被遺落的單程票]。今天她的工作結束了,該躺平了。
溫黎沒再管兔子,也沒有像剛才那樣刻意折騰它,自顧自在柔軟的床上找了個愜意的姿勢躺好。身邊床墊微微下陷,一道微弱的氣流拂過。
兔子跳到她枕邊,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她看。
"怎麼了,還有什麼要說的?”溫黎打了個嗬欠,隨意瞥它一眼,“我要睡覺了,你自便。"兔子的眼睛閃爍著幽邃的光芒。
"為什麼要幫我?"它用一種平靜到詭異的語氣問。
妮可翻來覆去地想了。
既然把它殺了吃掉並不是溫黎授意的,那麼她
救下它這隻兔子到底是為了什麼?真的像是她口中所說,為了折磨它嗎?
它覺得不對。
難道她真的想要救它,但隻是擔心它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所以才故意說是在"折磨"它,好讓它心裡好受一點?
妮可自問,如果溫黎直接告訴它在幫助它,它一定會沉浸在被人類拯救的噩夢裡,羞憤欲死。但經過這麼一折騰,它竟然該死地接受良好。所以……
兔子的眼神掠過一絲複雜。
難道這個人類少女,自始至終都是為了它好?
溫黎不知道兔子的小腦袋裡都在腦補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她隨意揉了一把它的耳朵,語氣有點敷衍:“因為你長得好看。”
美女總是讓人更寬容,而妮可的長相足以讓她有這樣的資本。更何況,從本質上說,妮可也沒有害到她什麼。
她一個三次元的人,沒必要跟一個二次元紙片人計較。這就叫降維打擊!更何況,之前她已經用自己的方式折磨了妮可一陣子了。
她可沒有在說謊。她是真的在用她的方式折騰它。
溫黎揉了下眼睛,懶洋洋地閉上眼,一隻手在兔子身上拍了拍:“乖,一起睡。”彆說話了,她的意識已經放空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如果不是兔子臉上毛茸茸的看不見臉色,妮可覺得自己現在的臉頰和耳朵根都要紅透了。……真是個水性楊花、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邀請她……邀請她一起睡覺!
兔子猛地閉上眼睛。
它出身於神國,即使裙下之臣眾多,但也都恪守禮節。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汙穢的事情!!
聽這個人類少女提起這種事情熟稔的態度,顯然她早就不是頭一回這麼做了!兔子渾身開始細細地顫抖,又羞又氣。
——它虧大了!
而且它沒有枕頭,也沒有被子蓋!魔淵裡這麼冷,這個女人一定是想要凍死它!
這麼想著,兔子朝著離少女更遠的方向跳了幾步,後腿卻突然碰見什麼,險些被絆倒。它凶狠地低下頭,眸光卻倏地一怔。
在它後腿下麵,踩著一枚被疊得工工整整的小手帕。
……是給它準備的?
兔子朝著少女的方向投去一瞥。
/>少女側躺著,似乎已經睡熟了。柔順的金色長發在軟枕上鋪展開,就像是一塊瑩潤的金色綢緞。
她的皮膚白皙而細膩,臉頰壓在枕頭上擠出一塊軟肉,淡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拓下一片淺淺的扇形陰翳,看起來格外甜美乖巧。
兔子不由得把呼吸也放輕了一些,小幅度地挪回她的枕邊。
它把小手帕抖開輕輕蓋在身上,把身體蜷縮成一小團,小腦袋搭在枕頭的邊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它在魔淵中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混亂、恐怖。
但是……比它想象中好一點。
大
溫黎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沒有改造度,沒有肢體親密度,沒有各種必須要做的任務。
她在整個魔淵裡大搖大擺地走,身下坐著威風凜凜的獅鷲獸,身後跟著四位俊美強大的主神。在這座曾經居住過魔淵之主的神宮裡,在所有人的跪拜下,登上了那個最尊貴的位置……
然後,溫黎就感覺到唇邊有點癢。
怎麼回事?
她在夢裡低頭摸了一把嘴角,什麼也沒有。
但是那陣癢意卻越來越清晰了,就像是有人在用羽毛撥弄她的鼻尖。也有點像是被蚊子咬的感覺。
..蚊子,萬惡之源!
溫黎猛然睜開眼睛,一手“啪”的一聲輕輕拍向臉頰。然而她的掌心卻並未碰到自己的臉,反而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啊!"
一道痛呼伴隨著一聲悶響,兔子被她一巴掌打得栽在了床頭,前爪也鬆開了溫黎的被角。它暈乎乎地重新站起來,另一隻前爪按著被打到的位置,臉上寫滿了幽怨。
“你乾什麼?”
溫黎一臉懵:"難道不應該是我來問你嗎?"
她不這麼說還好,話音剛落地,兔子臉上的怨氣就更重了。
它撿起被角,然後又“啪”地一聲把它重重扔回床上,抬起後腿在上麵狠狠踩了幾下,一蹦一跳地像是在泄憤。
溫黎:?
“我隻是在給你蓋被子!”兔子尖聲控訴道,“可你呢?你竟然打我!”“幫我蓋被子?”溫黎眯起眼
睛,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下這五個字。這五個字像是按下了一個開關,兔子瘋狂的動作瞬間停止了。
它有點僵硬地抬起頭,欲蓋彌彰地說:“我沒有關心你,但是你的睡相實在是差到可怕!”“被子被你扭來扭去,皺巴巴的醜死了。”
說到這裡,它突然高傲地揚起臉,兩個前爪環在胸前。
"我和你這種卑微的人類不一樣,可不能在這種淩亂的環境裡待著,一秒鐘都不行。"溫黎低頭看一眼被角,兔子察覺到她的動作,更用力地狠狠踩了幾下。
溫黎:"……"
橫豎也醒了,她乾脆從床上下來,俯身去抱這隻不聽話的兔子。
"喂,喂,你乾什麼?警告你,不要以為你幫了我,就可以隨意得非禮我!"兔子胡亂地掙紮著蹬著腿,但還是沒有逃離被少女一把抱在懷裡的命運。
又或者是,它的掙紮看上去劇烈,力道卻不大,幾乎沒有什麼反抗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兔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少女手臂間,生無可戀地把下巴搭在她手腕上,感覺自己被一隻手從上到下、從頭到尾都摸了個遍。
溫黎愛不釋手地又捏了捏兔子細長的耳朵。
她小時候就想養一隻小兔子了,但是每次從花鳥市場路過都會被媽媽拽走。
現在也算是圓夢了!
也許是她的動作實在過分熱情,兔子有點忍無可忍地蹬了蹬腿,想要從她的魔爪裡逃出來。就在這時,一道陰冷森寒的氣息在房間裡蔓延開來。
空氣開始扭曲,景致開始畸變,在逸散開的時空縫隙之間,緩步走出一道頎長勁瘦的身影。澤維爾抬眼便看見金發少女抱著一隻雪白的兔子有點意外地看著他。
他一挑眉,視線蘊著幾乎沒有掩飾的殺意,在兔子身上緩慢地掠過。
“它怎麼還在這?”
上一秒還拚了命想要從溫黎懷裡跳出去的兔子瞬間就縮了回去。“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
兔子明目張膽地往金發少女柔軟馨香的懷裡更鑽了鑽。
它轉過頭,不出意外地看見澤維爾徹底黑下去的神情,挑釁地看著他。
之前竟敢掐它的脖子。
嗬,它今天一定要報
這“一掐之仇”。
兔子重新轉過頭,毛茸茸的小臉在少女胸前蹭了蹭,三瓣唇揚起一抹得意洋洋的微笑。澤維爾黑眸微眯。他倏地冷笑一下,唇角扯起涼意。
“你找死。”
空氣中的溫度驟然冷卻,洶湧的黑色烈焰如洪流般瞬息而至。
兔子渾身純白的毛瞬間炸起來。
它抖了一下,然後倏地縮到金發少女頸窩裡,圓溜溜的酒紅色眼睛一眯,三瓣唇禽動著,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這隻兔子原本長得就不像是尋常的兔子,眼睛又圓又大,小鼻子粉粉嫩嫩的,看上去是一隻極其精致的兔子。
現在眯起眼睛哭起來,就顯得更可憐了。
澤維爾簡直被氣得發笑。
他冷著臉擺手收回黑焰,黑寂眼底眸光陰沉地盯著那隻裝腔作勢的兔子。"有本事就下來。"
"嚶嚶嚶,我隻是一隻兔子罷了……能有什麼本事……"兔子似乎被說中了心事,哭得更傷心了。
它小小的爪子扯著金發少女的衣領,趁著她沒有留意悄悄扯過來抹了一把眼淚。真是個狡猾的神明,哪怕是變成了兔子也根本消停不下來。
澤維爾眼睛危險地眯起。他邁開長腿三兩步靠近金發少女身邊,抬手就要把兔子從她身上扯下來。
兔子一聲尖叫,手腳並用地往溫黎肩膀上爬。
"好了,澤維爾大人,您為什麼要和一隻兔子過不去呢?"
溫黎在一邊看了半天熱鬨,直到這個時候才開口。
她伸手輕柔地把兔子捧在手心裡撫了撫,目光落在澤維爾身上,“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沒事就不能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