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塵埃落定,在另外三道辨不清喜怒的視線中,溫黎抱著眼線小白兔帶著澤維爾回到了房間。
黑發黑眸的神明身姿挺拔,碎發和衣擺囂張地輕揚。一雙皮靴踏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勝利者凱旋的戰歌。
"喂。"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澤維爾環著手臂低下頭,黑寂眼睛不善地看向溫黎懷中的兔子。
"這隻礙事的兔子,也是時候扔出去了吧。"
縮在金發少女懷中的兔子涼涼地抬起眼睛,盯著澤維爾眸色暗沉。
它之前怎麼會覺得嫉妒之神俊美瀟灑?
明明就是一個不講理的幼稚鬼。自大狂!
"管好你自己吧,蠢東西。"兔子三瓣唇微動,扯出一個冷笑,“我應該出現在哪裡,你說了可不算。”
說完,它便在澤維爾愈發陰鬱的眼神中朝著少女頸窩裡鑽了鑽。粉紅色的小鼻子翕動,圓溜溜的眼睛也享受一般眯起來。
澤維爾黑眸危險地眯起,緩慢地磨了一下後槽牙。
他冷不丁俯身欺近。
凜冽的雪鬆味道湧來,溫黎一個愣神,便感覺懷中一空。
可憐的兔子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著耳朵從她懷中拎起來。不知道是痛的還是氣的,正在瘋狂地蹬腿扭動。
溫黎看呆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隻兔子這樣小小的身體裡竟然能擁有這樣的能量。原來愛神之前在她身邊掙紮的時候,其實已經算是很給她麵子了。兔子毛茸茸的後腿幾乎踢出了一道殘影,在半空中一上一下撲騰著。力道之大,甚至蹬出了一道氣流,吹動澤維爾厚重的衣擺。但澤維爾的手臂卻很穩,紋絲不動地提著兔子,大步走到房間裡轉身把它直接扔了出去。
咚-
——
一道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傳來,溫黎聽著都覺得渾身痛。她條件反射朝著門外看了一眼,但還沒抬起眼,澤維爾便用力一把甩上了門。
"該死,你至於嗎?"
妮可氣急敗壞的聲音被門扉阻斷,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心眼怎麼這麼小!我隻是一隻兔子罷了,你連一隻兔子都容不下?”澤
維爾單手撐著門板,銳利逼人的眉眼染上濃鬱的不悅。他鼻腔裡逸出一聲冷笑,垂眼看向溫黎,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們相處的還挺不錯?"
“還不錯吧。”溫黎隨口回應了一聲,點開遊戲麵板。
既然兔子妮可已經被澤維爾扔了出去,她倒也沒有什麼一定要把它帶回來的必要。
溫黎切換到[浪漫佳約]玩法界麵,在桀驁不馴的少年神明立繪上輕輕點了一下。
在一連串的彩色圖標最下方,最後一枚灰色的小鎖形狀圖標,也在一陣夢幻的遊戲光效下被解開了。
這是最後一個澤維爾單人線的約會劇情。
溫黎若有所思地看著屬於澤維爾的那85點改造度。
那麼這一次,就讓她把最後15點改造度收割好了。還有她的和解之吻。
在【目窕心許】上輕點一下,遊戲麵板光芒大盛。光效散去之後,光屏上地文字自發滾動起來。
【"你們相處的還挺不錯?"
澤維爾的聲線帶著一種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磁性,尾音習慣性上揚,語氣向來囂張又痞氣。但是這句話,你卻莫名聽出了一點幽邃莫測的怨氣來。
就像是一個開關,在這一瞬間,你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你們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像現在這樣獨處過了。
按照澤維爾乖張不羈的性子,他能夠耐著性子忍到現在,已經著實不易。
看著黑發神明那張俊美無儔臉上流露出來的克製情緒,你忍俊不禁。"好了,彆再這樣看著我了,澤維爾大人。"
你伸出一根手指輕佻地撥弄了一下他的下頜,"不是說好了嗎?現在,我的時間都歸你了。"手指被一把扣緊,澤維爾反客為主地與你十指緊扣。
他挑眉:"這麼說,你是打算補償我,隨我處置?"
細碎的光暈落在澤維爾眉眼間,這樣張揚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躁動又惹眼。澤維爾身上總是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放鬆下來的恣意氣息。你唇角的弧度不自覺擴大。
"好啊,隨你處置。"
話音剛落的下一瞬,一條有力的手臂便攬過你月要間,將你
牢牢地圈入懷中。
“你可彆後悔。”
澤維爾的聲線蘊著點不正經的慵懶。他俯身將下頜搭在你的發頂,懶洋洋笑了一聲。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們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鼻息交疊。
你能夠感受到澤維爾略微不穩的吐息拂過額角的碎發。無聲的暖昧湧動,空氣中的溫度似乎無形之間升高了一點。就在這時,一串敲門聲極其煞風景地響起。
你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抬手抵住澤維爾胸口,一把將他推開。
“是誰?”
你轉身打開門。
一名渾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魔使恭敬捧著一枚純金打製的托盤,安靜地等在門口。你的注意力瞬間便被吸引過來,視線落在托盤上做工精美的盒子上。
"這是什麼?"
一道壓著戾氣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澤維爾抱臂倚在門框上,黑沉的眸底沒有溫度地掃過來。
似乎對於他出現在這裡並不意外。魔使隻是微微一頓,便神色如常對你解釋說:
"這是赫爾墨斯大人特意為您準備的。"話音微頓,他的目光小幅度地往澤維爾身上飄了一瞬,隨即便很快挪開。
"……他還托我轉告您。"
“希望您能夠度過愉快的一天。”】
魔使每吐出一個字,澤維爾的臉色便陰沉一分。
直到他最後一個字落地,他的神情幾乎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溫黎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把禮盒從魔使手中接過,打開看了一眼。
她實在是有點好奇,赫爾墨斯會在她和澤維爾單獨相處的這一天,給她送什麼東西。禮盒應該也是純金打造的,接在懷裡分量沉甸甸的。
溫黎對另一道注視著她的冰冷眼神視而不見,艱難地單手捧著禮盒打開蓋子。一條款式彆致的禮服裙映入眼簾。
禮服裙被疊好了擺在盒子裡,溫黎並不能看清它完整的樣子。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辨認出,這條裙子絕對價值不菲。布料細膩,在光線掩映下反射著瑩潤的光澤。
簡直像是現實生活中隻能在娛樂圈紅毯照上看見的大牌
高定。溫黎正要把裙子從盒子裡拿出來,斜地裡便伸出一隻手,一把按住她的手將蓋子重新扣了回去。溫黎抬起眼,對上澤維爾辨不清喜怒的黑眸。
“不準穿。”每個字都像是從唇齒間硬擠出來的。
“不穿不穿。”溫黎從善如流地應下來,非常體貼地鬆開手。但她視線卻再一次十分誠實地往盒子上落。
衣服可以不穿,可是這個盒子她真的忍不住要多看。
——這種克重,這種做工,要是放在現實世界裡,得值多少錢!掌心重量卻倏地一輕。
澤維爾連盒子帶禮服裙一起往門外扔了出去。
他手掌按在門板上,黑著臉轉過頭來:“也不準看。”澤維爾腦海中浮現起不久前,赫爾墨斯毫不拖泥帶水轉身便走的背影。
他走得最瀟灑。澤維爾還以為他是轉了性子。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澤維爾氣得發笑。
讓她穿著赫爾墨斯送來的衣服和他在一起,可真好啊。
還真是赫爾墨斯這種口蜜腹劍的家夥乾出來的事情。
他乾脆一把將身上的神袍扯下來,抬手扔到金發少女身上,兜頭罩下去。
“給你。”澤維爾語氣沉冷,“要穿就穿這個。”
神袍上沾染著屬於澤維爾的氣息。
凜冽,霸道,在黑絲絨柔軟的觸感包裹下,直湧入溫黎的鼻腔。
這是澤維爾常年披在身上的貼身之物,上麵蘊著濃鬱的雪鬆冷香味。分量也不算輕,極有存在感地落在她肩頭。
就像是被澤維爾擁抱住一樣。
溫黎也不客氣,把神袍抖開直接披在了身上。
象征著嫉妒之神身份的斯芬克斯圖案,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輕輕垂落在地毯上。澤維爾的身材雖然不像赫爾墨斯那樣極具男性荷爾蒙,但同樣高挑頎長。
對於他來說合適的長度,在溫黎身上就顯得過於長了。但她沒在意,直接像是提裙擺一樣把衣擺拎起來,在澤維爾麵前轉了個圈。
"怎麼樣?"
金發少女披著尺寸不和的黑色神袍,長而卷的發尾拖拽在黑色的衣料上,就像是黯淡的夜幕中流淌過的星辰。
>澤維爾漫不經心地靠在窗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在他麵前總是顯得成熟、嫵媚,遊刃有餘。的確令人心動,但澤維爾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但此刻,那些缺漏的空洞,似乎被悄然填滿了。
少女笑容明媚,那雙略微上揚勾人渾然天成的鳶尾色眼眸裡,閃躍著清亮的光暈。澤維爾定定地盯著她。
他好像..…
離她又近了一點。
"還不錯。"
澤維爾拖長音,笑得很放肆。
或許,他以後也應該給她準備一些裙子。隻看一眼,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嫉妒之神的人的那種。
似乎是這種念頭給他帶來了不少愉悅的想象,澤維爾噙著笑意看了一會,肩膀用力直起身,上前抓住少女纖細的手腕。
"行了,你就穿著吧。”他打了個響指,身側空氣登時開始扭曲,“走了,換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就在他抬步的瞬間,一串似曾相識的敲門聲響起。澤維爾臉色一黑,腳步登時一頓。
他狹長幽寂的眼底泛起冷色,眸光如電般掃向門口。竟然又有人來?
溫黎感覺扣在她腕間的力道變得更重,像是妒火難耐,又像是泄憤懲罰。她這一次沒再去開門,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澤維爾的手臂,算作安撫。溫黎站在原地:“有什麼事?”
敲門聲瞬間停了下來。
大有一種常年在陰晴不定的環境中,培養出的訓練有素的乖巧。溫黎心中大概生出了一個想法。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安靜之後,門外傳來女仆恭順的回應。
"溫黎小姐,是珀金大人派我們來的。"
“珀金大人擔心您在新的環境中住的不習慣,吃的也不合心意,所以特意讓我們送一些您曾經青睞的食物來。"
她曾經青睞的食物?
金發碧眼的[漂亮的洋娃娃]愜意躺在日光下享受的畫麵在溫黎腦海中閃回。她瞥一眼澤維爾愈發淩厲的眸光,語氣故意清淡而疏離地回應:“那替我謝謝珀金大人。”
顯然沒有想到她竟然用這種生疏的態度回應,門外的女仆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她是曾經親眼見到過
,溫黎小姐用一種極其冒犯的語氣對珀金大人說話的。
他們之間,很明顯不是這樣客氣的關係。
但溫黎小姐和珀金大人的關係不是她能夠揣測的。
儘管門扉緊閉,門內的人根本看不見外麵的樣子,女仆還是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腳步聲漸漸遠去。
空氣裡的溫度無端降低了幾度。
溫黎感覺到一道極有存在感和侵略性的視線粘在她身上。她抬起頭,澤維爾靠在牆邊盯著她,神情辨不清喜怒。
“他還真是關心你啊。”他眯起眼睛,唇角扯起涼意。
"畢竟我曾經是他的貼身女仆呀。"溫黎笑眯眯地說。
澤維爾收斂起那抹冰涼的笑意,喉間逸出一聲冷嗤。
金發少女穿著屬於他的神袍,身上源源不斷地傳遞來屬於他的氣息。
間或也有一縷不知名的馨香飄過來,和他的氣息交疊糾纏在一起,親密無間地鑽入他身體。
她臉上笑意明豔,就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心底翻滾的暗湧,也不認為在他身邊光明正大地接受來自其他神明的好意,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像是早已習以為常。
澤維爾突然感覺胸口有點堵,唇角仿佛掛著重於千鈞的力量,令他笑不出來。
他們之間,開始於一場你情我願的遊戲。
是她先招惹了他,在他的理智和感性中來回拉扯,最終讓他陷入萬劫不複的屬於她的溫柔陷阱。他應該是遊刃有餘的。
但有一種莫名空落的情緒卻在他心底蔓延,仿佛撕裂了一個口子,無論如何都填不滿。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遊戲。
遊戲,就注定了總會有人退場。
更何況,她看上去也不止是找了他一個人來玩這場遊戲。
澤維爾吐出一口濁氣。
他沒有赫爾墨斯那樣,成為她未婚夫名正言順的身份。
就連那個嘴毒又刻薄的珀金也比不上。——就像她說的,至少她曾經是他的貼身女仆。
至於卡修斯..…
澤維爾眸光漸冷。
他又不是傻子。
能夠牽動卡修斯那樣性情漠然神明情緒的,恐
怕也隻有當年令他墮落至魔淵中的人類少女了。妮可那天不也一口一個“人類少女”地說嗎?
嗬,這算什麼?
前世情人嗎?
澤維爾眸底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原本便幽邃黑寂的眼眸此刻更顯得危險而黑沉。所以,他對她來說,究竟算什麼?澤維爾喉結微動,手指不自覺再次收攏。
"你——"
剩下的話還未說完,令他煩躁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咚咚咚——門板響了三聲。澤維爾冷然抬眸。
森冷的黑焰感受到主人起伏的心緒,自發在他身側的空氣裡沉浮。他銳利的黑眸沉下來,一抹嗜血的殺意無聲攀爬而上。
"想死,我成全他。"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按住他的小臂。澤維爾指尖凝集的神光條件反射地散了。
他壓著戾意低頭,金發少女正一臉不讚同地看著他。
"不要這麼大火氣嘛。”她笑意盈盈地用口型說,“澤?"
澤維爾手臂肌肉微僵,沒有動作。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不算陌生的聲音。
"溫黎小姐,您在裡麵嗎?"
澤維爾臉色瞬間黑下來。
溫黎稍微有點意外。
——竟然是維克的聲音。
或許是她和澤維爾在房間裡僵持了太久,維克隻當她在聽,便直接將來意和盤托出。
“卡修斯大人派我來為您送幾束紅玫瑰,是從花園裡剛摘下來的。”"他說,這是您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