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乎在忍耐著什麼極度的痛苦,蒼白的麵容上染著不正常的潮紅,額角冷汗涔涔密布。他並沒有回應溫黎的問題,隻艱難地開口:"把它交給我。"
說的自然是水晶。
"它可以讓您好些嗎?"溫黎的視線落在珀金緊鎖的眉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晶。他看起來難受極了。
況且,雖說珀金將她擄來,卻也從未傷害過她,反而貼心地替她準備食物、衣服和清水……如果能夠幫助他,她並不介意將水晶交給他。
說不定,當他達到了目的,以此為報酬,他會願意主動將她送回家呢。想到這,溫黎乾脆取下暫且恢複平靜的水晶。
她一把將它塞入珀金骨節分明的手中,真心道: “這是神賜之物,希望它的祝福能夠緩解您的痛苦,珀金閣下。"
下一瞬,還沒等她來得及收回手,那指節修長的手便迅速地收攏,五指用力地攥緊。
好痛!
溫黎險些以為自己的手骨都要被生生捏斷,就連身體上方才跌落時造成的傷口,也開始一同隱隱作痛起來。
她試探著掙了掙: “珀金……”然而她的手並沒能成功獲得自由。
青年身體微微前傾,雙臂搭在膝頭,略長的金色碎發落在眉間,淡金色的長睫無意識地翕動著。
他的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掌心,像是在認真地感受著什麼。珀金的模樣看起來極度認真,與他以惡龍麵目與她相處時,時常的彆扭與倨傲都截然不同。
這一定是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事。
溫黎垂下眼,在她的角度,隻能望見珀金過分優越的鼻梁和睫羽。他化為人形後的樣貌實在太過完美,甚至比起林頓也不遑多讓。
——要知道,林頓在與她訂婚前,可是整片大陸貴女中,十之八九傾心的人選。她正漫無目的地發散著思維,手背上溫熱的觸感卻驀然抽離。
溫黎下意識看過去。
淺粉色的水晶宛若一滴聖女的淚,自他掌心無力的下墜。
溫黎驚了一跳,連忙眼疾手快地接回掌心,向珀金麵前遞了遞。
"不用了,我才不需要這種東西。"珀金興致缺缺地閉上眼,蒼白的薄唇緊緊抿著,看起來比起方才還
要頹然透明不少。
溫黎茫然地偏過頭: "……是它沒有效果嗎?"
珀金落在膝頭的手緊了緊,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下,像是在壓抑忍耐著什麼。良久,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走吧。”
可他的樣子實在不是令人放心得下的狀況。先前他默默幫了她那麼多..
溫黎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道: “那………我還有什麼彆的可以幫您嗎?”
珀金掀起眼皮睨她一眼,湛碧的眼眸漾著晦暗的色澤。危險卻又極致的誘人。
他薄唇動了動,半晌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扭過臉: “我要休息了。”
休息?
看珀金的模樣,明顯是在忍耐著什麼,入睡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過,如果他真的能夠入眠,應當能夠少受幾分痛苦折磨。要是她能夠幫上忙….
溫黎猛然眼前一亮: "不如……我唱歌陪您睡覺,怎麼樣?"
她與林頓第一次見麵,便是因為音樂。
那時她獨自一人在花園中散布,偶然聽見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不自覺便跟著旋律哼唱起來。後來,林頓告訴她,她的歌聲仿佛能夠撫平一切痛楚和煩憂。
或許,她能夠幫上珀金一點忙?
"唱歌?"
珀金身體一僵,麵色古怪地側過臉, "你以為我和人類的嬰兒一樣嗎?"
然而他卻沒有第一秒就斬釘截鐵地拒絕。這些日子的相處,溫黎多少摸清了幾分珀金掩在拒絕和冷漠之下的柔軟。
幾乎是瞬間,她就反應過來他的言外之意,笑眯眯地牽起唇角:“我並沒有這樣想,珀金閣下。不如我們試一試?"
珀金斂著眉,略有些煩躁地吐出一口氣。
少女語氣輕柔,靠近時,唇風似是裹挾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莫名將他體內翻湧的燥熱和痛楚撫平了不少。
這是他第一次在發.情.期恢複意識。
如果不是因為那枚水晶,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珀金的視線不自覺落在身側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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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對她來說顯然過分寬大,她清晰的鎖骨在縫隙中若隱若現,看起來有幾分乖巧的柔軟。
此刻,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正映著他狼狽又殘破的身影。他體內叫囂的醜惡在她眼底幾乎無處遁形。
珀金下意識想要轉過身,直到身體再次傳來一陣束縛和傷口撕裂的劇痛,他才反應過來,他早已被自己親手禁錮。
"……那好吧。"
他自暴自棄地閉了閉眼,不忘記加上一句, "如果吵鬨的話,我會讓你立刻離開。"溫黎望著他輕顫的睫羽,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炸毛的貓。
母後養了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它高傲又孤僻,卻又時常控製不住地親人。但凡被人察覺它的友善,它便會立刻亮出鋒利的爪子,試圖以凶惡掩蓋柔軟。通常,母後都會溫柔地撫摸它順滑的毛發。
不出片刻,貓便徹底投降般翻過身子,露出柔軟的肚皮。珀金……應該是不能摸的。
溫黎沉吟片刻,試探著以言語順毛: "如果吵到您,我會主動離開——就當作是您照顧我這些日子來,我想要給您的一點回報。"
她觀察著珀金的反應。
顯然,他依舊承受著她無法感受的痛苦,不自覺緊鎖的眉頭昭示了他的隱忍。
可他的唇角卻不再像方才那樣緊緊抿著,那不經意舒展的弧度,或許印證了她的猜測。她清了清嗓子,輕聲哼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