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照聽到衛昀恒名字的時候,正在拿筆在文章後麵隨意塗畫。
“鄭兄,請問後門在哪兒?”餘光篤放下時文集子,焦急的問道。
鄭照道:“院子的後門在廚房旁邊。”
“謝謝鄭兄,明天再見。”餘光篤說著跑出了書房。
“衛相公,我們少爺在書房呢。”平湖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餘光篤才跑出去兩步,又急急忙忙的回來了。
鄭照喝了一口茶,對一臉慌張的餘光篤說道:“書房沒有後門。”
餘光篤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繞過書架躲到了臥榻底下,好似被妻子捉奸的丈夫。
“鄭兄,好久不見。”衛昀恒拱手道。
“衛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鄭照側身請他進書房。
兩人落座,當湖奉茶。
衛昀恒寒暄了片刻,放下茶盞,直說道:“不敢叨擾鄭兄,我長話短說,請問餘光篤來過鄭兄這裡嗎?”
鄭照看向窗邊書架旁的臥榻,餘光篤鬼鬼祟祟從榻下探出頭來,向鄭照瘋狂又無聲的擺手。
這紙墨筆硯都擺明是兩個人,他怎麼可能不在?
鄭照移開目光,說道:“來過。”
“啊!”餘光篤在床榻下聽見不禁懊惱的發出了聲。
衛昀恒聞聲回頭看向床榻,餘光篤悻悻的從床榻下爬出來,他動了動卻沒站起來,求助似的看向二人。
鄭照看著衛昀恒,衛昀恒看著鄭照。最終衛昀恒笑了笑,走到床榻前把餘光篤拉了起來。
餘光篤一瘸一拐的走到外間來。
“剛剛跑太急扭到腳了。”他囁嚅著說道。
“餘兄你躲什麼?”衛昀恒道,“我又不是凶神惡煞。”
餘光篤小聲說了一句什麼衛昀恒沒聽清,但衛昀恒也沒在乎,像是很熟悉他的秉性,隻對他說道:“我才找餘兄有事。”
“啊,找我?”餘光篤眼睛睜大,一臉不敢置信,他以為衛昀恒是來找鄭照的。
衛昀恒道:“我是來找光篤兄的。聽聞仰止堂新刻時文集子,我想向光篤兄求購一套。”
他說完看了眼,書案上攤開了的時文集子和墨跡未乾的文章,明知故問的說道:“餘兄與鄭兄一處做時文嗎?”
餘光篤無助的看向鄭照。
本來衛昀恒的語氣本來沒有什麼問題,但餘光篤這種神態一表現,鄭照感到自己有點像被人拷問後澄清。
他無奈的如實道:“是在寫時文。”
衛昀恒問道:“在下可否與鄭兄餘兄一起學習?”
一個和兩個沒差彆,反正都不是清淨日子。鄭照點頭道:“當然可以。”
餘光篤臉又紅了,他拿著時文集子往邊上動了動,涼氣透過門窗,臉上不那麼熱了。
衛昀恒低頭看著時文集子,皺眉思考了會兒就提起筆,洋洋灑灑毫無滯澀。鄭照依舊在宣紙上畫蘭,從濃墨畫到淡墨。
餘光篤看著默不作聲的兩人,一個人陷入了苦惱的幸福,猶如看見新歡舊愛彙聚一堂。
他剛進國子監的時候,衛昀恒還沒升到率性堂。穿得寒酸,舉止卻不凡,長得更是玉樹臨風。
為了和衛昀恒交好,他送過文房四寶,送過新舊書籍,送過各種吃食,送過秋冬衣物。
那時,每當國子監博士講大課,衛昀恒都會跟他坐在一起。
他們去踏青,去郊遊,去赴宴。直到衛昀恒認識了一個妓子,他再去找都被重色輕友的拒絕了。
而後,衛昀恒當上了齋長,朋友越來越多,他在詩會上都擠不到亭子裡去,隻能在下麵的溪邊。
餘光篤看了看鄭照,看了看衛昀恒,吭哧吭哧的抱著時文集子回到中間。左扭頭衛昀恒寫八股,右回首鄭照畫蘭。
“爹,我終於理解你為什麼明知後院亂成一鍋粥還左擁右抱了。”
餘光篤小聲嘀咕著。
“鄭兄,冷嗎?要不要把爐子挪進點?”
“衛兄,渴嗎?要不要喝口茶水解燥?”
他忙得不可開交。
“鄭兄,我寫好了,交換看看嗎?”衛昀恒擦了額頭的細汗。
“樂意之至。”鄭照把昨晚寫好的文章遞給衛昀恒。
衛昀恒接過後,看向眼神迷離,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餘光篤,問道:“餘兄寫好了嗎?”
“啊?”餘光篤愣了一下,“啊,這就寫這就寫。”他說完低頭奮筆疾書。
鄭照翻看著衛昀恒的文章,題是論語題,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
八股文寫起來格式極為受限,整體分為五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