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船行水上。
鄭照畫完白鷺,看了一會兒,便放下了筆。形好繪,神難描,儘管在畫花草時有了些體會,卻終不如畫活物來得鮮明。應該是到了瓶頸,他活動了下手腕,開始收拾了書案,準備出去洗筆。
“有人落水了!”艙中窗邊的醇娘突然喊著跑了出來,指著右側舷不遠處道,“就在那兒,快救人!”
雇來的船夫巋然不動,船夫娘子也低頭煮魚。醇娘急得團團,京城人哪裡人會水?滿船會水的應該隻有他們兩個人,而他們兩個明擺著不願意跳下去救人,總不能把他們推下去。
她望了望船周圍,他們早從大運河進了滄州的小河流,周圍隻有他們一艘。
醇娘心急如火,走到船尾想要找個長些的杆子伸出過去,卻突然聽到“嘩啦”水聲,回頭一看,鄭照跳了下去。
“表哥!”醇娘的叫喊著跑過去,“你不會……”她說著看向鄭照遊了過去。
原來表哥會水。
拂娘聽見醇娘的叫喊也出了艙門,她瞧見鄭照在水中,厲聲對船夫說道:“把船靠過去!你們是我特意找官牙雇來的,衙門都有記錄。照哥兒可是進士,他要是出了一點事,你們上了岸也跑不了。”
船慢慢靠了過去,鄭照把落水的人推上船,自己再上了船。
拂娘見他上來,就又回到了船艙裡,準備煲薑湯,放熱水,這天氣太冷,河水一泡怕要風寒。
落水的是個女道士,昏迷不醒的躺在甲板。船夫娘子又壓胸口,又對嘴呼吸,過了好一會兒,女道士吐出兩口水,睜開眼睛醒了。
醇娘喜道:“道長放心,你沒事了。”
女道士坐起來,看著船上的男女老少,然後說道:“我要自儘,你們救我乾什麼?”
醇娘聞言急切的說道:“道長你彆想不開啊,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
女道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艱難的起身往船邊上去。
“道長,不要!”醇娘連忙拉住她,“沒有事情解決不了的,你連死都不怕,你還怕什麼?”
“放開我。”女道士掙紮想甩開醇娘的手,她雖然虛弱,但好像懂些技巧法門,醇娘根本攔不住她,求援似的看向鄭照。
鄭照問道:“道長為何想死?”
女道士聞言看向鄭照,冷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這句詩不是她說得這個意思,鄭照卻突然明白了。
女道士扭開醇娘的手,翻身又跳進了水裡,還遊向遠處,離他們這條船遠遠的,這是擺明了怕被他們再救上來折騰一回,準備躲著他們去死。
原來她也會水……醇娘有些茫然。
河水平緩,女道士消失在他們眼前,也不知是遊走了還是沉下去了。
“表哥。”醇娘回過頭看向鄭照,“你既然救了她一命,為何不幫我攔著她死第二次?”
鄭照坐在船頭,渾身**的。
“落水了該救,可想死是她的選擇。我不是她,不能決定她的想法。”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番驚天動地的成就,絕大多數人都要在生活中的零碎小事中尋找人生的意義,可有的時候,就是找不到啊。
找不到,又無法用微小的滿足和快樂麻痹自己,選擇離開也是正常的。
他站起身,走回到船艙,繼續洗筆。
醇娘看著河麵,很難把這段事情當做一段小插曲,她喃喃自語道:“她也不像身患絕症怪症,活著就是痛苦呢?”
作者有話要說:七不堪改自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
寫這章的時候有點害怕,比如見死不救之類,可他就是這樣的人,都是鄭照照的錯,不關我的事,我頂多是把道姑丟在那裡了,是他後來沒攔的,罵他,哼
其實是想開藝術療愈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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