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澈聽到她的疑問,一層陰影覆蓋在他的臉上。
他張開口,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蘇傾酒可能還不知道,她整整昏迷了兩天。
在這兩天裡,蘇君澈無時無刻都在想著,等蘇傾酒清醒過來了,他該如何開口。
他實在不願意傷害到蘇傾酒。
連殘忍的事實,都不想讓她多看一眼。
身為醫生,他早已經習慣麵對生離死彆。
可被他精心嗬護,從小寵到大的酒酒,蘇君澈實在不願意,看到她遭受一丁點的傷害。
然而,即便蘇君澈什麼都還沒說。
蘇傾酒已經從他身上,感受到什麼了。
向來風流慵懶的蘇君澈,他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在這近三個月以來的每一天裡,隻要蘇傾酒醒過來,睜開眼睛,都能感受到小腹裡微弱的動靜。
特彆是從上一周開始,她甚至有一種錯覺。
感覺在她的肚子裡生長發育的,不是胎兒,而是一隻小金魚。
那隻小金魚在她的肚子裡遊來遊去,一會翻身,一會擺動自己靈活的尾巴,一會又吐著泡泡。
她的寶寶很活潑好動的,在顧家,有經驗的傭人對她說,等胎兒的月份大了,會鬨騰的更厲害,到時候,就有她受得了。
可現在,她能感受到自己,自己的肚子,很安靜……
這種安靜,給她帶了不安和恐懼。
她虛弱的躺在床上,隻覺得有漆黑的陰影沿著腳跟爬了上來,要把她整個人都給吞噬掉!
蘇傾酒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她的眼睛乾涸了,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
在昏死之前,她所遭遇到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她的身體上,殘留著那一日,在小巷子裡,被無數棍棒重擊的疼痛。
“……我好像,已經失去它了……”
蘇傾酒的聲音,沙啞無比。
她低喃一聲,似感歎一般,仔細聽,甚至還能從她的聲音裡,聽到一縷自嘲的笑意。
我好像,已經失去它了。
她以為自己,可以把寶寶生下來的。
她以為自己,能保護好肚子裡的寶寶。
她笑自己好天真啊。
明知道,陸執野給予她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卻還對那個男人報以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是端坐在廟宇裡,悲天憫人的神佛。
可區區螻蟻,**凡胎,又怎麼配懷上神的孩子?
“酒酒……”蘇君澈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聽上去很蒼涼。
“我找到你的時候……胎兒……胎兒已經從你身上,流出來了。”
他跪在床前,雙手輕輕覆蓋在蘇傾酒的手背上。
向蘇傾酒說出這番話時,蘇君澈雙眼赤紅,他極力的在隱忍自己的情緒。
“酒酒,對不起。”他身為醫生,卻回天乏術。
蘇君澈永遠不會忘記,他見到蘇傾酒倒在小巷子裡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