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2 / 2)

公主府庶子 小小知了 30942 字 10個月前

崔茂懷亦知其中道理。

他家香飄十裡點心鋪子,最早開業,到如今半年有餘,看著生意不錯,外人看著一塊塊不大的點心就值不少錢,想著他家不得賺座金山銀山?

可實際上,真材實料+全人力手工製作,單各種原料經過數道碾磨就要費多少力氣?再加之牛乳、各種乾果蜜餞、糖粉蜂蜜等一樣樣買下來,同樣花費也多。

尤其裡麵許多配料,皆是從全國乃至西域運輸過來,受時節天氣乾擾頗大。一批貨和一批貨漲價兩三成都是尋常。

但這些波動成本卻不能漲跌到點心價格中,裡麵的配料更不能因為價格貴了就不用了。

相反,他們不但得用,還得保質保量按原本的分量用。彆小瞧日日來買點心吃食的這些家眷後宅們,她們一輩子大約就是同吃喝穿戴打交道了。小小一塊點心,酥皮硬了一分,味道甜淡了一點兒,都能嘗出來。

曾經就出過這麼一件事:一老婦人不論晴雨刮風下雪日日都要來給自家主人買點心。彆的多少不定,隻龍須酥每日三塊,不多一塊不少一塊。日子久了,櫃上的人都記住了老婦人,也知道龍須酥是單買給他家老夫人每日喝藥時下藥用的。

然後某日,老婦人再來買之前,就笑著對崔茂懷說,“貴家最近是在訓練新手吧,是還欠些火候……”

崔茂懷當日剛好在櫃上,乍聞此言尚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隻以為是龍須酥出了什麼問題,便忙去後廚問常媽媽。常媽媽卻是一聽這話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親自出來致歉。還挑了後廚剛製出來的龍須酥加倍裝給老婦人。之後,就暫不讓崔月亮扯龍須了。

崔茂懷也是到此時才明白,原是那家的老夫人口舌厲害。隻嘗一口,就知道那日的龍須酥做的不到位,必是新手製的……

用常媽媽的話說:“龍須酥看著簡單,可到了真講究的人麵前,龍須粗細幾毫,全須當粗細始終一致。如何著力用勁,如何拉扯伸展,折疊時龍須要鬆散適中,豆麵撒多少,裡麵的餡料又該放多少,全需要人反複嘗試……”

崔茂懷當時的震驚之情,夾雜著難言的欽佩,真是如滔滔江水,恨不得立刻親自拜見這位老人家!甚至想過把這老人請來當他家點心鋪子的試吃質檢員。

隻是後來經打聽才知曉那老夫人是致仕蔡翰林的老妻,娘家亦是士族大家,這想法自然就不了了之。

常媽媽還安慰他,“公子也可想想,隻是龍須絲拉扯的不均勻,老太太就能一口吃出來。這才太平能吃飽飯多少日子,那樣的舌頭,能是一般人家養的出來的?”

崔茂懷:“……”

忽然覺得後世童話故事裡的豌豆公主或許也不儘是瞎扯的?!

除卻實際利潤這一條,如今香飄十裡雖然越來越有名,但模仿的也越來越多。古人的能力不容小覷,如今西市裡像是黃金涼糕、翠玉糕這樣比較簡單的糕點,有人已經能模仿的七八分像了。

後麵隨著香飄十裡不斷再推出新點心,這有些點心吃食,也該時不時弄些打折促銷的活動……

點心之外,香飄十裡酒雖然也在鋪子裡售賣,實則可以單另一塊。又因為釀酒的方法和獨特的酒器,香飄十裡酒短時間內尚不會有威脅。

雖然一直在搞限購,但隨著產量不斷增加,偶爾有憑著“硬”關係私下找來,崔茂懷也會酌情加賣一些。等山上的酒坊建起來,產量不斷增大,崔茂懷也在考慮是否繼續限購的問題。

分析來說,香飄十裡酒如今能這麼受人追捧,讚譽不斷。酒好自然是主因,但也未嘗沒有價高和限購的噱頭在裡麵。他日一旦真的解了限購,就盛安城的購買力,酒水銷量立刻翻兩三倍不成問題,但再多怕也就難了。有錢人的比例擺在那的……

有酒水打底,點心鋪子如果算作第一階梯,酒樓隨著消費水平自然又上了一個台階。

能供的起山上的工程,其中利潤可想而知。

想當初香飄十裡點心鋪子開業,崔茂懷忙碌一日是癱坐在裝滿銅錢的籮筐裡。如今,不必他忙碌,日日運往他臥房地窖的箱籠裡卻裝滿了白花花分量十足的銀子。偶爾還有黃燦燦的金錁子閃亮其中……

自酒樓開業,日日一開坊門便有守在酒樓門前一直等到開市拿號的,便可窺得酒樓的人氣有多高!被人說是盛安城裡同行業中的頭一份也不算太誇張。

但即便如此,酒樓一樣麵臨著威脅。

首先,便像是蔡家老夫人的伶俐舌頭,盛安城裡不乏老饕精於吃喝的。酒樓的菜肴配料和烹飪手法,真有心研究,未必就搗鼓不出來。

就如自家的點心,仿品不必十成十的像,有個五六分、六七分,價格便宜些,自然就有去消費嘗鮮的。

崔茂懷也沒真想招攬全城的生意,更沒小看高門深宅裡老廚子廚娘的經驗手段。這才多少日子,隻聽了幾回從酒樓傳出來的“炒”菜,前幾日就有雅間的貴客笑問崔茂懷,說他家的菜肴之所以獨特,看樣子炊具也是專門打製的?不同於燜煮,不是煎炸,或者相互合一,才是正解?

崔茂懷:“……O(∩_∩)O……”

除此之外,菜肴的烹飪手法或許還有研究的時間過渡,但酒樓內部的裝修和經營模式,卻立刻就能仿造複製。

所以借由這兩處的累積,崔茂懷才要建設更拔高一層的度假山莊。從吃穿住行到娛樂放鬆,皆是新穎獨一份的,不但能讓自家的貴賓卡更有含金量,也能穩固客戶群……

由此,他的產業結構才更完善更鞏固。

……………………………………………

“公子瞧瞧,一屏山可是變了樣子?”

崔茂懷正難得動腦袋思考,聽到鄧管家的聲音仰頭望去,眼中瞬間映入的翠色山紅不由令其微怔。一時間竟有些懷疑他所看到的果然是一屏山?!

就見冬日幾次來遠看近看儘皆光禿禿、枯黃暗沉的山上竟也有了春色。

“這山當初是砍光了,但這麼些年過去,總有舊根發芽,加上細枝旁丫一點點長成。雖不豐茂,冬日裡葉落枝枯,自然顯不出來。如今春日漸濃,看著可順眼多了吧。”簡伯光解釋道。

崔茂懷不由夾馬快走一段,有心離山更近一些。

因為有冬日的舊印象,說實話,之前簡伯光說山上變了模樣他還覺得需要再等些日子才能看到大變化。如今親眼所見,才懂得簡伯光話裡指的,不僅僅是工程進度,還有這漫山遍野的生機野趣……

多餘的心思想法儘皆拋開,崔茂懷由兩個侍衛陪著跑馬直到山腳,再專撿沒人的道兒任烏騅撒歡好好動了動筋骨。直到其他人隨糧車走來,眾人才一路不疾不徐的上山。

簡伯光又湊近來對崔茂懷指著四處:

“這山道後麵也要改一改,起碼能容三架馬車並排同行。然後從那裡一分為二,”簡伯光指著山路蜿蜒而上的某處岩壁,“一路就是往度假山莊一期去的,另一條,剛好從梯田邊上直通上去,就是二期那些大小彆墅群……”

崔茂懷邊聽邊看,通過簡伯光的講解指向,慢慢的,倒的確看出了他圖紙上的分布和規劃。再往上走一段,便見許多光著膀子、高挽褲腿的漢子在開墾梯田、栽樹搬磚。沿路另有用獨輪車推水、擔子挑水用於梯田灌溉的,來來往往,無一不忙碌非常。

據簡伯光說,那些運水擔水的也都暫時的,水車風車其實都已經做好了,隻需再檢查試驗一番。安裝引水的溝渠也早已挖好。一旦裝上,梯田用水就再不必這般麻煩了。

“秧苗也都是好苗,周公子借來的李四郎,不知什麼來曆,倒是對農桑水利都懂一些?”

“……”

崔茂懷聽簡伯光這麼問,倒是才想起山上還有這麼一號人。

真正是他昏了頭!

還是上元節常伯出事,家裡沒人支應,隻能讓崔才下山,可山上就剩下簡伯光一人,周辭淵便說派了個人上山幫他照應。

當時正是驚嚇忙亂的檔口,周辭淵簡單提了一句,他也就順耳聽了一句。似乎還依著周辭淵的意思寫信上山給簡伯光,說那人就是幫他一起再招工的工頭,穩固了他的領導地位。

可再是工頭,也沒有把人家就這麼丟山上不管的吧。

縱使這人是周家的家仆,周辭淵不當回事,可這麼長時間,這李四郎辛苦幫他照看山上,他居然真就不聞不問了?!!!

崔茂懷再顧不得和簡伯光慢慢說話,看道路兩邊的山花嫩芽。催著簡伯光騎著他那匹駑馬趕緊先和自己上去。然後一路到了他們的住處,崔茂懷整理好衣袍,便經簡伯光介紹後,率先向李四郎行禮賠罪。

李四郎倒是一點兒不在意,隻擺手說他在山上待的挺好。又說這本來就是自家公子給他安排的活計,好好乾活理所應當。

崔茂懷:“……”突然感覺更愧疚了!

不過這李四郎為人是真直白爽快,這邊和崔茂懷見過,跟著就拉著簡伯光開始說他離開的這一日半又開了多少地,灌了哪一片,又催促簡伯光快點架水車,不停說秧苗等不了了……

讓在一旁的崔茂懷生生憋著笑。他好像,有點明白,最近工期能這麼快的另一個緣由了!

之後等鄧達到了,隻瞅了一眼被李四郎拖著在山路上跑的簡伯光,也微微一笑,就跟崔茂懷說起李四郎的來曆。這人,乃是府裡一個外派管事的兒子。

“王府裡的規矩,但凡外派或是到彆處管理莊子的,夫妻可同行,但家裡的小子到了一定歲數是要留在府裡、或是送回來學規矩的。李四郎的爹娘都在外麵,他姐姐早年主子開恩,消了籍配了曾經上過戰場的部下,日子過的不錯。這小子早些年跟著他爹娘就在地裡散養了,到了年歲送回府裡,這才認了些字,知些禮,多的卻是再學不進去……”

鄧達說著也是搖頭苦笑,“倒是侍弄起莊稼來頗有耐心,交代的事你說什麼他就按什麼辦,雖不懂變通,卻天生一股子憨直氣……”

後麵的鄧達沒有再說,崔茂懷也聽出來了。難怪周辭淵會派這麼個人上山監工,隻要交代的細致些,這人看似不管事不做決定,可凡事他卻是緊緊咬著時間,按部就班走的!

徹底放心了李四郎,崔茂懷讓人將帶來犒勞大家的吃食都擺到樹樁桌子上,任眾人乾完活後自取自用,他也不打擾大家工作,等簡伯光被李四郎抓著忙了一圈,就和鄧達阿活並侍衛幾個,一起繼續往山凹裡走。

崔茂懷的私宅所在,正是一屏山深處的山凹下。

這裡背靠一段山脊,卻不是一屏山主要峰。後背陡直,難以攀爬,但正麵一路和緩,正可以沿山修葺一個依山傍水的小莊子。

溫泉從山脊右側和一屏山主峰夾道時隱時現而下,說是山凹,但本身就在山上,自然比下麵地勢高。環保處正好建成一個私人溫泉。之後溫泉從這裡順延而下,才是溫泉度假山莊。

如今沿山的莊子隻起了一處亭橋,山門隻簡單做了標識。倒是山凹裡從前的放眼看去的木樁大都不見了,反倒移栽了不少綠竹,山桃。也不知移栽過來多久了,如今看著倒是綠意一片,山桃也都打了花苞,隨時綻放的樣子。

“山上冷些,若是在南城門外沐春園那一帶,聽說桃花已開了幾日了。”

幾人說話間走過山石和綠竹遮掩的小路,很快,幾棟木石建造的房屋便先後錯落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當前木製的三間大房,自是來客當作前廳用的。後麵一進,連帶廂房廊閣,就是主人的住處。但卻是兩層閣樓,閣樓一側,還帶著如香飄十裡酒樓一般的露台。

另一側,則是用茅草裝飾的遮頂回廊一路深去,兩邊花圃形成兩個小院子,儘頭石頭砌成的矮牆,隱隱聽得水流之聲,想來,便是溫泉所在了。

“後院和前院還有些小建築沒弄,我想著不著急,先把主要的蓋起來。趕在天熱之前,讓崔東家你也來享受一回念了不知多少次的溫泉……”

簡伯光說著,指了指矮牆後,“那崔東家你就自便吧。也瞧瞧那裡是不是你設計的意思。”

說罷,簡伯光就笑著先離開了。

崔茂懷站在院中,一時看著自己筆下畫出的、參雜著現代風格的草圖竟真的成了自己能進能住的地方,多少還有點不真實感。

阿活倒是也還陪在站在院子裡。鄧達已經去給崔茂懷準備更換的衣衫和澡豆、並吃喝等物了。兩個侍衛前後左右到處查了一圈,再回來,便站在通往溫泉池的矮牆外,一人守著一邊,靜立不動。

崔茂懷也沒在意,由阿活和鄧達拿了東西,幾人一起過了石頭圓門。便見竹林花木辟開的三條小徑,但能一眼看過去,三條路殊途同歸。

然後轉過一座山石布景,後麵水汽氤氳,一股子的硫磺味兒,露天葫蘆形狀一大一小兩個池子。另一邊則是做成茅草棚子的半露池子,連著竹木石台的室內溫泉。

崔茂懷本意是要泡露天的,可鄧達說這幾天風還涼,他身子骨又不是特彆強健,非要他去室內的,“那池子連著外麵的,公子泡熱了,再遊出來透透氣,豈不正好。”

崔茂懷無奈,隻能往裡走。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背後安靜,回頭一看,鄧達正拉著阿活往山石那邊去?

“你們乾嘛去?既然來了,就一起泡泡。”崔茂懷喊人。

“公子先去吧,仆想起來,泡溫泉最容易口渴,仆和阿活給公子備清茶來。”鄧達回道。

“噢。”

一聽他們是去煮清茶,崔茂懷倒像是真有兩分渴了,便由他們去。自己轉身慢悠悠走進室內溫泉池子。

這處室內池建的頗大,如崔茂懷這樣的,也能在裡麵伸展開來回遊幾下,不過也需注意,因為靠邊的地方,水裡有石砌的荷葉狀托起,方便擺放酒水吃食。

緊鄰的一側,又有一個小池,乃是引的山泉清溪。很小一股彙聚而成,方便泡溫泉悶了的人過去用冷水敷一敷,更加爽快……

崔茂懷在水汽中看過一圈,又跑到這池子背後看了一眼直接沿山壁上砌出的泉眼池。池子分了兩個出水口,一個直接流出,仍以原來的暗道流走。另一個,正是源源不斷通向自家溫泉的活水。

一點輕笑響在這處空曠的溫泉裡,還帶出了些回音。

崔茂懷倒是挺滿足。一時高興,不自覺還哼了幾句歌,一麵卸掉腰帶,層層退下衣袍……

眼瞧著衣服都脫儘了,就要褪褻褲,忽然聽得身後水裡噗噗幾聲,像是冒泡的聲音?崔茂懷大覺奇怪,走到池邊剛想要看個究竟,就見水中一團黑影,接著水花飛濺,一人從中躍起,不是周辭淵又是誰?!

………………………………………………………………

“——”

將要大喊的聲音就卡在喉嚨口,一雙烏黑的眼瞪的圓溜溜,整張臉煞白。周辭淵猛的從水裡出來,隨手抹了把臉還笑著,可等看清崔茂懷的樣子,臉上的笑立刻僵住了。

“懷弟——”

一把將人抱進懷裡先放到水池裡暖著,一手不斷摩挲輕拍著崔茂懷的後背,嘴裡不停喊著懷弟。可人依舊呆愣著,半響眼睛都不眨一下。

“懷弟!懷弟!你彆嚇我,懷弟,快回來!再不嚇唬你了……懷弟……”

周辭淵徹底慌了。一聲叫的比一聲急切,最後的聲音,滿帶倉惶無措。眼瞧著仍無用,周辭淵直接環緊了人就要出池子往外去。懷中人卻突然黑眸流轉,和周辭淵的雙眼對上,黑眼珠哪裡還有呆滯無神的模樣,全是狡黠和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想嚇我反倒被我嚇住了吧?”少年微笑,聲音裡也無顫抖,還問周辭淵道:“你今日不是該去參加禦宴嗎?怎麼會在這裡?”

“……”

周辭淵不答,隻一把將人牢牢擁在懷裡。在崔茂懷看不到的角度閉了閉眼,不著痕跡的吐出一口氣。再抬頭說話,語氣裡儘是輕鬆:

“沒想到你也是個淘氣的!上巳禦宴……”周辭淵將懷裡人又緊了緊,聲音也更靠近崔茂懷,偏又壓低了聲音,“哪裡又比的上我的懷弟?為兄躲在水裡,本想給你驚喜的,不成想倒看了好一副生動的入浴圖……險些嗆水呢……”

“你,你都看到了?!”

崔茂懷再難顧及剛才的驚嚇,一想到自己唱歌脫衣儘被周辭淵瞧去……明明泡溫泉脫衣服是很正常的事,但怎麼被周辭淵一說,氣氛就格外奇怪呢!

周辭淵依舊將人抱的牢牢的,眼看著崔茂懷耳朵一點點泛紅,聲音就距離的更近,貼在崔茂懷耳畔輕聲道:“懷弟,近來瘦了許多……”

“才,才沒有……”崔茂懷隻覺渾身一個激靈,磕絆反駁了幾個字,就要掙脫周辭淵的懷抱。周辭淵又哪裡容他離開,笑聲爽朗愉悅,再接再厲道:

“有沒有總要親自丈量過才知道……為兄掛念著懷弟親自設計的這處溫泉,私下常來探看,隻盼能早些修好,也好與懷弟一起享受這處溫暖清淨……今日豈不正好?也能計較一番懷弟是不是真瘦了……”

這一番話說的著實淺白又彆有深意。隨著這一段低聲慢語,一雙手也跟著流連移動起來。崔茂懷不由氣息微喘,再要轉頭說什麼,便見氤氳水汽中,兩人四目相交,皆裸著半截身子貼於一處,身遭暖泉融融,呼吸相靠……

於是一切都順理成章,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是雙唇一觸,再難分開。帶著剛才驚嚇後的驟然放鬆,以及這些日子的焦躁不安、挫敗頹然,和同床共枕時被拋棄的遐思……

…………………………………………………………

兩人這一鬨直接過了飯點。

崔茂懷隻覺身體乏軟無力,偏肚子咕咕叫個不停。最後還是周辭淵喊了一聲,不多時,鄧達便端著細點茶水,隻在剛進門的地方小心將托盤放進水裡,然後輕輕一推,人便垂首出去了。

聽著腳步聲遠去,崔茂懷才從周辭淵懷裡掙脫出來。磨蹭著到了水邊石台石椅處坐下,問周辭淵:

“他,知道?”

這裡的他自然是指鄧達,知道的事也自然是他與周辭淵的事。跟著就見周辭淵穩住托盤倒了茶,先端給崔茂懷一杯,順口道:“懷弟身邊總得有一兩個得用的。他那裡,你不必辛苦避著……”

說罷竟又含笑低頭親了一下崔茂懷,才親手取了已經放上小木叉,每塊大小剛好一口吃下的點心送到崔茂懷嘴邊。

崔茂懷這會兒也再懶得矯情,兩人方才雖未至最後一步,但也是酣暢坦誠。他今日一早被強行送出來爬山郊遊,又泡了這麼久溫泉,真心累得厲害。慢慢嚼著點心咽下,先墊墊肚子就等著一會兒出去歇午覺再飽飽吃一頓……

“聽說簡伯光前幾日為你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懷弟近日宜祭祀先人,宜遠行,遠行當利東。他與懷弟說了嗎?”周辭淵突然問崔茂懷。

崔茂懷緩緩搖頭,嘴巴一鼓一鼓吃著東西盯向周辭淵。

周辭淵臉上笑意依舊,直接坐到崔茂懷身後當他的軟墊讓他能靠的更舒服,一麵道:

“這跟我沒關係。是簡伯光見你總打不起精神,念叨著你要是無心打理酒樓,酒樓曇花一現,後麵哪還有大把銀錢養山上的工程。所以沐浴更衣,聽李四說還專門選了日子時辰迎著月輝給你卜了一卦……”

周辭淵說話間也沒拉下投喂崔茂懷吃東西,“大概是算出來要你遠行祭祀有些奇怪,就沒告訴你吧。”

“……那你覺得這卦,該信嗎?”

崔茂懷放鬆著將自己的重量全部依靠在身後,沒有回頭看周辭淵,隻這麼問道。然後,就見周辭淵喂他茶水的手停頓一下,耳畔似有無聲輕歎。

“懷弟顧慮太多了!”

周辭淵將人圈的更緊一些,“你這些日子怏怏不快可知我有多擔心?我知你雖然難過康才背叛,但更難抉擇麵對的,是常家夫婦!崔大崔二等人於你若算半個家人,那他們夫妻對你,大約可以算作至親長輩了……”

“恰好簡伯光為你卜了這麼一支卦。懷弟不是一直好奇盛安城外是何等風光模樣嗎?不若趁此時外出遊曆一番。宜祭祀,宜遠行,遠行利東。”周辭淵再念了一遍卦象,“懷弟的祖籍正在盛安以東,如今天氣和暖,春意日濃,不若回鄉祭祖,順便觀覽春色?”

“……”

其實自周辭淵突然提及簡伯光卜卦崔茂懷就有些許猜測。以他對周辭淵的了解,若非有用,簡伯光杞人憂天為他卜了支奇怪的卦,哪裡值得他告訴自己。

說白了是周辭淵借機想讓自己離開盛安一段日子……

康才那些人有什麼變故嗎?

崔茂懷一麵懷疑,心裡其實也有些有事就讓自己離開的排斥感。可再聽周辭淵說起回祖宅祭祖,他立時就想到了少年崔茂懷和他的親娘,張玉巧。

張玉巧至今還孤零零埋在典州莊子上,少年也不知歸向何處。崔茂懷作為後世人,此前觀念裡都是身死魂消。不料一朝到了這裡,本就難用常理解釋,古人又將身後事看的無比重要。

他既來時就生了為少年立衣冠塚,讓他能和親母團聚的想法。如今好容易有了機會,又何必再執拗拖延?

還有阿秋的母親,那女子對崔茂懷母子真是一腔情義。他既然繼承崔茂懷的身份身軀,無論如何也該帶著阿秋回典州親自祭拜一番才對……

心下慢慢有了主意,崔茂懷卻沒有直接應下。而是望向周辭淵問他道:

“他們的事,生了變故嗎?”

“沒有。”

周辭淵說的雲淡風輕。他不會欺騙崔茂懷,所以簡單兩個字大約隻說了那些人和後沛以及欽禦司種種勢力關係的現狀,對於將會出現的問題和發展隻字不提。還笑攬著崔茂懷調侃道:

“懷弟這是第一次出遠門,怕也是最後一次單獨出去玩了,今後自有為兄相伴,所以這一路要更留心。”周辭淵說話的熱氣直接撲進崔茂懷的耳朵。

“外麵雖不如盛安城繁華,但鄉野荒僻之地未必沒有些山妖精怪……懷弟此間年少,若遇到了,可切莫被搖晃了心神……”

這下子,崔茂懷是真笑了出來。不由轉身問周辭淵那些山妖精怪都有些什麼搖晃心神的本事?端是眼睛發亮,一臉期待……

而就在兩人探討山妖精怪的空當,簡伯光為崔茂懷卜了一支奇卦的消息不脛而走。當日就跟著崔茂懷一路從山上傳進了盛安城。

延善坊的鄰裡店家也都在說香飄十裡崔東家如何憔悴,精神不濟,奈何請了不少大夫郎中都看不出到底生了什麼病。

於是,各種猜測說法紛紛傳出。

什麼崔茂懷到底年少,如今香飄十裡多大一份產業,他一個少年郎,哪裡撐的起這麼大的產業,自然是要病的。又有說是他家酒樓、點心鋪子生意太旺,所以衝撞了他。另有說他一個小孩子家家守著那麼些秘方,多是包不住才被反噬……

直到有老人家看不慣狠狠啐了一口,大罵這些得紅眼病的憑啥好端端咒人家崔小郎君。

“崔小郎君多好的一個人!重陽送糕,冬至送餃,前些日子又送青團,平日他那鋪子搞活動你們沒少去占便宜,如今又一個個跟著嚼舌根,崔小東家承受不起那麼些產業錢帛,難道能便宜了你們!那奇卦不都說了,是崔家祖宗有感,想見一見有出息的後輩,要崔小郎君回鄉祭祖。偏你們嘴上沒把門的!也不去瞧瞧人家鋪子裡掛著聖人親筆寫的字,上善,你們知道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大善人,連聖人都說崔小郎君是善人……”

自此,因香飄十裡酒樓驟然火爆引起的種種私議忽而淡了下來。再有說些不三不四的,也總有人出聲製止,覺得對個尚未及冠的少年人未免有詛咒之嫌。旁人也總會提及崔小東家年紀不大,之前都做了哪些善舉,如何用心周到……

跟著人們又聽說,崔小東家身體仍無起色,於是準備照奇卦所示,回故鄉祭祖。

說來也真是神奇,崔東家的老家據說在典州,方向,正是盛安以東!

作者有話要說:  先謝謝以下親們投喂的手榴彈和地雷,也謝謝親們灌溉的營養液~謝謝大家!!!然後,下一章,咱們小懷要遠遊換地圖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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