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雙卻睡不著,她睜著眼睛,鬼域的鬼鴉啼叫三聲時,珠簾後突然出現一個影子。
她心裡一喜,立即坐起來,沒想到是一個給她帶了衣裳的小鬼婢。
小鬼婢把乾淨的衣衫放在她床邊,琉雙說:“妖君怎麼樣了?”
修為劫不同於血脈劫,縱然是晏潮生,這般輕狂地擋劫雷,應當也傷得不輕。
鬼婢卻沒有說話,立刻行禮告退,麵上十分惶恐。
琉雙不知道的是,白日那些服侍琉雙的鬼婢,全被處理了,一個都沒留下。
她們沒有把琉雙的性命當回事,才落得如此下場,進來的小鬼婢怕自己重蹈覆轍,索性什麼都不說,隻管做事,把自己當成一個聾子,一個啞巴。
晏潮生晾了琉雙三日,她都以為他不會來了,沒想到一個清晨,他把還在睡覺的她拎起來,粗暴得令她從睡夢中驚醒。
他語氣嘲諷,陰陽怪氣的:“你在這裡,竟然也能睡得安穩,琉雙仙子真以為,我不會傷你?”
琉雙被他拎在空中,困意沒了。
其實她心裡,已經認為晏潮生不會傷害自己。琉雙在鬼域待了這麼幾日,晏潮生除了嚇唬她,動作粗暴,把她當成布偶一樣拎來拖去,什麼都沒做,就連十二殿,也沒有真的把她扔進去。
前幾日還替她擋了劫雷,擋了其實也就算了,他偏偏還給她傳了靈力。縱然他應該恨她的。
於是琉雙抬眸看他,一雙眼睛帶著連她自己都不曾覺察的淺淺笑意。
她的笑惹惱了他,晏潮生扼住她的脖子,傾身而上,便撕開了她的衣裳。
女子的肌膚大片暴露在空氣中,琉雙顫了一下,是被冷的。鬼域的氣候若沒有靈力傍身,就像凡人的冬日一般,令人難捱,晏潮生驟然來這麼一下,她沒有準備,在第一時間被嚇了一跳。
“嗯……”
她的肩膀被人咬了一口,不深,但是見了血。
如同在反駁她那句,他不會傷害她,他在用力證明著什麼,證明他的仇恨清晰,證明他不會原諒她的欺騙!
她疼得皺了皺眉,卻冷不丁,一言不發抱住他腦袋。
她袖子被撕破了,一小撮布條就這樣掛在她手臂上,隨著清晨的風晃來晃去,她想起那滴黑色的魂息,心裡終究軟了下來。
“彆這樣,對不起。”她輕輕地說,“晏潮生,對不起。”
他驟然僵住,腦袋死死埋在她頸間。
她聲音溫軟,隨他這樣禁錮著自己,把困在心頭三年的話說出來:“是我不好,我騙了你,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你,三年前,我隻是想把你困在無儘海,法陣不會要你性命,我沒有想到你在來空桑之前,已經受了重傷。”
他一動不動,伏在她身上,連氣息都沒有,整個身子都是冷的,身體卻微微顫抖起來。
他縱然回來,也是一抹有今生沒來世的鬼魂了。
她抱著一顆黑色的腦袋,笨拙地拍了拍,心裡其實彆扭得很。兩個人之間,誰也沒有試著走出來這一步,琉雙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一個道歉,等七百年後的晏潮生道歉,可今生的自己,同樣也欠身上的少年一個道歉。
她本來打算一輩子不說,就這樣下去,從此形同陌路。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可她想起那些在妖宮相互依偎取暖的日子,少年明亮的目光,他意氣風發地抱住她,說他真幸福。
她想起他滿懷希望,不顧生死地來,最後淒涼死在她的腳下,懷中至死都揣著那身嫁衣。他的身子分崩離析,嫁衣卻好好的。
她還想起縱然他這般恨她,可依舊不舍得折磨她,自己身上被軒轅劍弄出來的傷,第二日就好了,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劫雷下,也是他護住了自己。他嘴裡說著恨不得她死,然而他不曾傷害她。
連此刻咬她一口,證明他的恨,都隻咬得淺淺的,跟才出生,故作凶狠的小狗一樣。
那一刻,她突然就心軟了。
誰都做錯過事,她再也等不到七百年後那個桀驁的妖君道歉,可她能夠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從此不再後悔。她為什麼要學晏潮生那麼壞呢?
風吹動珠簾作響,她抿著唇角,小聲地重複:“我不好,是我不好。”
是我讓你傷透了心。
她鬆了口氣,竟然覺得輕鬆不已,一旦把他們當作兩個人看待,原來說出來,也沒有那麼難。
而方才還恨不得在她身上撒野的人,身體已經僵得不像話,晏潮生再沒此刻這般,清晰地覺得自己臟汙不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