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公府長媳 希昀 13336 字 8個月前

恰在這時,門簾被掀開,戚無雙衝了進來,先往屏風處看了一眼,目光咄咄逼人睨著寧晏,“你這是急著治好我哥,想逼著燕翎與我們戚家決斷?”

寧晏一直以為燕玥已經夠不講道理了,沒想到戚無雙還愚蠢些。

徑直道,“是...”

戚無雙眼眶頓時泛酸,“寧晏,你真是好狠的心。”

寧晏慢騰騰笑了一聲,“戚無雙,真正沒有良心的人是你,依你的意思,你巴不得你哥哥永遠不好,以此來拖累燕翎,好叫燕翎一直對戚府懷有愧疚是嗎?你真的把他當哥哥嗎?”

戚無雙那點陰暗的心思被戳破,滿臉脹得通紅,“你胡說。”

“來人...”裡麵傳來戚無忌冰冷的嗓音,“將她扔出去,以後再也不許她出現在燕夫人麵前。”

侯夫人與戚無雙同時一驚。

兩道黑影從屋外房梁一躍而入,二話不說將戚無雙給拽起,連同用什麼東西捂住了她的嘴,將人給擰出去了,動作一氣嗬成,快到寧晏隻是眨個眼,戚無雙便無聲無息消失了。

侯夫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兒子連她都要趕出去,坐在那兒再是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屏風內,隻見那藥師從醫箱裡掏出一棕色的瓶子,扭開瓶蓋,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宣泄而出,便是戚無忌也皺了皺眉,忍耐著呼吸仰身避開少許,雲旭一直在旁邊看著,隻見他將藥水往他膝蓋下方塗了一圈,旋即掏出一牛角,慢慢在戚無忌的傷處刮經。

第一下下去時,饒是戚無忌這等不屈的男兒也忍不住冷汗直冒,縮了縮膝蓋,“您...輕一點...”

南洋藥師先來回輕輕刮經,等戚無忌適應後,再加重力道,漸漸的那傷患處現出一塊巨大的黑痧,疼得戚無忌麵色發白,汗水直流,他愣是咬著牙半個字不吱。

雲旭等著藥師停下來後,忍不住問,“怎麼樣了?”

藥師也用濕巾淨了淨手,含笑看著戚無忌等著他的反應。

戚無忌撐坐著,一麵深深吸著氣,一麵慢慢感受膝蓋下的痛處,漸漸的有一股炙熱的浪流漫過傷處,那原先不太有知覺的地方隱隱泛熱,他露出訝色,“好似通暢了些....”

藥師咧嘴一笑,用含糊不清的口音道,“這就對了....”

外頭侯夫人聞聲驚起,連忙衝了進來,

“無忌,是真的嗎?有用嗎?”

戚無忌虛乏地朝她點頭,“是的,母親,這藥水比以前的都不一樣,雖是難聞,當真是有效果的。”

侯夫人激動地眼眶泛淚。

寧晏在屏風外聞言,心口的石頭落下。

片刻戚無忌整理好衣裳隨藥師出來,朝寧晏鄭重一揖,“弟妹,大恩不言謝。”

原先他也沒那麼在意,後來對淳安的心思越來越明晰後,這樣的感覺就迫切了,迫切地想要扔開這根拐杖,堂堂正正站在她身旁。

寧晏失笑,又問起藥師,“接下來當如何?”

藥師看著戚無忌回道,“他還有些撐不住,七日後我再來,適應後,便可三日一次,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可讓公子跟尋常人一般行走。”

侯夫人這下得了希望,熱淚盈眶,已是泣不成聲。

待一行人送寧晏到門口,侯夫人心情複雜望著寧晏,將一疊銀票遞給藥師,“世子夫人,多謝你了。”

寧晏推而不受,淡聲道,“正如侯夫人母女所料,我是替燕翎還這個人情,僅此而已。”

侯夫人臉色一僵。

回程的路上寧晏告訴雲旭暫且不要告訴燕翎,待效果出來再說,她也不想讓燕翎失望。回到府上,天色尚早,她這一日在外頭,並不知府上動靜,如霜從陳管家處打聽消息來,原來今日徐氏掏了私房錢抹平了舊賬,秦氏也挖出來一些,寧晏不在意,甭管她們婆媳誰掏錢,把公賬貪進去的吐出來便是了。

“不過老夫人沒讓那些管事的掏錢,奴婢瞧著是有意拉攏。”

寧晏坐在桌旁用濕巾淨手,麵無表情道,“那是自然,往後管家權要交出去,少不得要給那些管事的一些情麵,若鬨得難堪了,今後誰還給二房和三房麵子。”這個婆婆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剛喝上一口茶,容山堂來了人,說是國公爺請她過去,寧晏換了身家常的繡花緞麵長襖,罩著銀白色的鬥篷去了容山堂,到了前麵的穿堂,竟是迎麵撞見了燕翎。

他身上還穿著那身官袍,想必也是國公爺傳喚,趕著過來了,犀花紋的革帶,一身赤羅裳獅子補子,冷雋深邃的麵容透著幾分疲憊,渾身威儀極重,就這麼站在穿堂的門檻內,神情逆著光,辨認不清。

明明隻是一夜未見,仿佛相隔了許久。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寧晏先一步跨進穿堂朝他稍稍屈膝,

“您回來啦,還沒用膳吧?”

她嗓音溫柔又恬靜,仿佛清泉一般能蕩滌他一日的疲憊,他視線凝著她,“不曾。”

寧晏也儘量讓自己語氣顯得平常,便笑道,“時辰還早,那等會我給你做膳。”

就仿佛是纖纖玉手不經意撥動了他心中那塊晷表,明明知道她的意思,也想配合她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若無其事揭過,喉嚨卻又如昨日那般再次堵住。

前麵三少爺燕璟已在朝他們招手,寧晏就當他默認,扯了扯他衣角一道去了容山堂。

國公爺臉色陰沉坐在上首,徐氏麵容含笑,如尋常一般,總管房五位管事也在,大家看到燕翎夫婦一道進來,恭敬地行了禮。

秦氏頭埋得很低,其餘人更是默聲不語。

國公爺瞥見燕翎二人臉色稍稍好看了些,指了指下首,示意二人落座。

也沒有過多的寒暄,徑直便宣布今後由寧晏掌家,寧晏這回自然不能推脫,起身便應下了。

國公爺最後嚴厲地掃視一周,手指敲著桌案道,“今後若誰不敬你們長嫂,哪個管事敢駁少夫人的話,我決不輕饒。”

眾人起身垂首道是,管事的更是大鬆一口氣,總算塵埃落定,接下來就看少夫人如何接住這個爛攤子。

國公爺心情不好,不打算留膳,大家各自回房,燕翎也沒去前院,徑直跟著寧晏到了明熙堂,入了東次間坐在東牆下的圈椅裡,手撐額未動,他昨夜一宿沒睡,今日又應酬了烏日達一整日,此刻十分疲憊。

身上的官服還穿著,寧晏想幫他脫下卻無從下手,燕翎平日都在書房換官服,寧晏也沒伺候過,見他不曾睜眼,索性不管了。

“爺,那您先歇會兒,妾身去小廚房給您做兩個菜。”言罷轉身就要走。

身後一隻手拽住了她,將她往他身前一拉,他清肅的視線慢騰騰抬起,一點點與她交彙,迎著她疑惑昏懵的模樣兒,啞聲道,“不必了,你明日就要掌家,還有諸多事務煩神,歇著吧。”

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布滿的血絲,

寧晏很想告訴他,他不必把淳安的話當回事,她也並非定要給他做吃的,她隻是想讓這件事過去,偏生燕翎拒絕了,默了片刻,隻得隨他,“好。”

陪著他在另一側的圈椅坐下。

夫妻倆憑著那張高桌,誰也沒吭聲。

那原本令二人舒適的模模糊糊的界限感被捅破了,這會兒隔著已被洞開的窗牖,相看兩相尬。

這種沉默令燕翎很不適,心中愧疚感猶生。

用過晚膳後,燕翎破天荒沐浴先上了塌,寧晏猜到他昨夜怕是沒睡,也沒管他,時辰還早,她淨麵淨手坐在案後給長公主抄寫《莊子》。

燕翎補了一覺,模模糊糊醒來,隔著珠簾,瑩玉宮燈下坐著一人,她腰身筆直,神情一絲不苟,一筆一畫寫著什麼極是認真。

燕翎稍稍坐起了些,靠在引枕,靜靜望著她的側影。

她梳著一個隨雲髻,一張清秀婉約的芙蓉麵在燈芒下如玉生輝,她專注起來,神情格外乖巧,沒有那一層淡淡的離人感,沒有那抹不經意間可瀟灑轉身的淡漠,整個人溫順地像是一隻可隨時捕捉過來的貓兒。

“愛”這個字眼對於燕翎來說過於陌生,他二十一年的生涯裡,有的是刀槍劍林,生死搏鬥,百姓與社稷。他自小深受父親與外祖母的教導,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責任感,將邊關數百萬平民百姓的安危視為己任。

他甚至做好隨時奔赴戰場的準備,哪怕馬革裹屍也在所不辭。

但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要如何去愛一個人,又或者說,怎麼樣算愛一個人。

這個字太沉重了。

但他很確信,他喜歡這個姑娘。

這兩日他思量過,他對寧晏好,是因為她是妻子,還是因為她是寧晏。

很快他想到了寧宣,若此時此刻寧宣睡在這明熙堂,他怕是半步都不想踏入,最終也不過以和離收場。

可惜,哪怕是“喜歡”二字,他現在也說不出口。

燕翎沮喪地閉上了眼。

寧晏寫得手酸了,便收了場,昨夜沐浴過,今夜便隻擦了擦身子,吹了燈悄悄上了床來,眼見燕翎閉目平躺著未動,寧晏不敢吵他,極其小心地從床尾爬過,好不容易攀入裡側的被褥,一具滾燙的身子貼過來。

燕翎從後麵摟住了她,嗓音壓在她耳側,低沉而迷離,

“晏晏,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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