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無憂和段清澤都見過卞為真,邵無憂回想起剛才那個英俊男子,點頭說:“確實樣貌有五分相似。但他隻有幾十歲,築基修為。”
沈黎算了算,那這卞為真有這兒子時都有五百歲了吧,不愧是修仙世界。
“霆霆確實說過他爹是四方城的真正主宰。”田珍道,“不過他不是很喜歡他爹啦,他小的時候他爹把他關家裡,等他長大能自己生活了他爹就把他娘殺了,再後來讓他來這裡管事。他都沒怎麼出過門,所以很喜歡邊做邊聽我說外頭的風土人情。”
田珍短短的一段話信息量驚人,沈黎也不知道自己該震驚於這父親殺掉兒子親娘的做法,還是震驚於田珍以平淡的語氣說出澀澀的話,隻好木著臉默默地聽著。
偏段清澤湊過來好奇地問:“他做什麼的時候聽?”
做造福人類的大事啊做什麼!
沈黎隻當沒聽到,視線牢牢定在田珍身上,此時祝從英已在詢問田珍當時怎麼就獨自離開。
段清澤看了沈黎數息,見她根本不看自己,不高興地收回了視線。
田珍說:“師姐,我是被人抓來的。真是氣死我了,我來了問過霆霆才知道,他們本來隻抓散修,不知怎麼竟以為我也是散修,就將我抓來了。幸好我和霆霆一見鐘情了,不然整天伺候那些破草,隻怕是要無聊死我。”
這下連祝從英都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她這個師妹,處處留情,處處有道侶,到哪個地方都能勾搭上有用的那個,時常可以化險為夷,這種本事她一向是佩服的。
田珍注意到祝從英的眼神,連忙說:“師姐,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了,我非常非常喜歡霆霆,會跟他長久在一起的!”
祝從英道:“我記得上一個人你也是這麼說的,那個人是叫……鶴鶴吧?”
田珍聞言怒紅著小臉說:“我本來是要跟鶴鶴長相廝守的,但他的師父棒打鴛鴦,他又不肯跟我私奔,我又有什麼辦法?我隻好放他自由,於餘生中懷念他。但懷念歸懷念,我總不能一輩子不找道侶了吧?每一次我都是真心的!”
沈黎聽得歎為觀止,祝從英這小師妹可真是個妙人兒。
邵無憂咳嗽一聲打斷這對師姐妹的敘舊,田珍見他修為高於自己不少,感覺上應該是個金丹,連忙閉緊了嘴巴,在識時務這件事上,他們桃花澗那是一脈相傳的。
“卞為真生性多疑,又狠毒冷酷,不難想象卞霆在他手裡受了多少苦。他想過自立門戶嗎?”邵無憂試探道。
如果能說動卞霆來個裡應外合,那事情就簡單了。
田珍搖搖頭:“我還沒問呢。我跟霆霆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不好問這些煞風景的話,我是想等他完全離不開我了再問他將來要如何。”
祝從英氣道:“你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被傷透了心。倘若你提前問過他會不會跟你成婚,再投入愛河,也不至於次次事後哭得死去活來。”
沈黎瞥了祝從英一眼,從祝從英這話就可以看出這姑娘怕是沒多少戀愛經驗。親密情侶情熱的時候什麼承諾都說得出來,隻有真到了該抉擇的時候才會顯露一切。
雖然她也沒多少戀愛經驗,但她有無數寫戀愛的經驗,她可是紙上談兵的高手!
田珍道:“師姐你這就是不解風情了,哪有你這樣跟道侶相處的?我早說你該儘早自己去找一個,免得總是大道理一堆,一句話都說不到點上。”
祝從英惱羞成怒,想再懟回去,但沈黎眼看著此二人聊天聊個沒完沒了,而邵無憂的臉色逐漸不耐煩,便打斷她們道:“二位稍後再敘舊吧,彆忘了我們來是有正事。”
祝從英這才注意到邵無憂的臉色,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田珍疑惑道:“什麼正事?”
邵無憂道:“你可以將卞霆叫來這裡嗎?我們有事跟他商量。”
田珍遲疑地看著邵無憂:“你們該不會……要傷他吧?”
邵無憂道:“若要傷他,我們就不會先叫你來打草驚蛇。”
田珍看向祝從英,後者輕輕點頭,示意沒事。
田珍便點頭道:“好,那我去試試,不能保證成功哦。”
田珍慢吞吞地走了回去,剛坐下卞霆便走出來,回到她身邊,她湊近他低聲說著什麼。
卞霆麵色變了數變,往幾人躲藏處看了看,又跟田珍說了幾句話。
田珍微微嘟嘴,抓著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一副撒嬌的模樣。
在二人你來我往時,沈黎悄悄問段清澤:“他們在說什麼?”
段清澤看著前方,好像沒聽到沈黎的問話。
沈黎疑惑道:“阿澤?”
段清澤依然不理她。
沈黎頓時明白了,他這是在報複她剛才不理他啊!但剛才田珍說的話,他一個十歲小孩根本就不該知道!
“生氣了?”沈黎湊過去看他,因為段清澤比她高不少,她隻能仰頭去看他的臉,“這麼容易生氣的呀?早上還說自己是十歲的大孩子了呢。”
段清澤負氣看了沈黎一眼,扭過頭不理她。
沈黎轉到他另一邊,又去看他的臉。
“真生氣了?不要啊,你要是不理黎姨,黎姨好難過的。”她歎了口氣,擺出悲傷的表情。
段清澤終於繃不住了,低頭跟沈黎對上視線。
看到沈黎的難過表情,他有一瞬間的驚慌,隨後故作鎮定地飛快道:“那你以後不能不理我。”
沈黎應下:“好,我以後不會不理你。”
段清澤緊接著說:“你還要告訴我,剛才田珍說的邊做邊說是在做什麼。”
沈黎:“……”你還是不要理我了吧!
恰在此時,卞霆跟田珍一起往這邊走來,沈黎立即鬆了口氣道:“他們來了,這事晚點再說!”
卞霆的目光落在邵無憂身上,這是他眼中在場修為最高的一人。
邵無憂此刻隱隱有些不安,卞霆見到了他,事情就再無轉圜餘地,若這次不能成功取得象足草,他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隨後他想到身邊的阿澤,心定了定,對卞霆道:“田珍應當已簡單跟你說明我們的來意,我便再說一次以表誠意。你父親狠毒殘暴,害了無數人性命,我要殺了他。我聽聞你也同他有仇,不知你是否有意加入我們。”
卞霆的目光隨之又落在另外幾人身上,在他看來全是築基的那三人,英俊的麵龐上泛起一絲嘲諷:“就憑你們?”
他看出邵無憂的修為不如卞為真,這三個築基反而是拖累。
他轉頭對田珍道:“珍珍,他們不自量力,自尋死路,你還是彆跟他們湊做一堆了。”
田珍嬌笑道:“霆霆,我師姐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你說是吧,師姐?”
在沈黎三人的注視下,祝從英僵硬地露出個微笑:“是啊。”可這不是她要打的仗啊!她是被強迫的!
卞霆沒見過邵無憂,不知對方底細,隻道:“你們走吧,我不可能背叛卞為真。”
沈黎見卞霆要走,突然出聲道:“為什麼?你在怕什麼?你父親對你和你的母親做了那麼殘酷的事,你就一點都不想報仇嗎?”
她見卞霆對他們並沒有什麼敵意,就猜他對於殺掉卞為真的提議不是不感興趣,隻是因為某些原因不敢為之。
“你們要殺卞為真,不事先查查他的底細嗎?”卞霆冷笑,“他是如何控製手下之人。”
沈黎確實有些驚訝:“他連你也要用鎖神丹控製?”
還真是毫無親情可言,她都不知道卞為真為什麼要生個小孩出來,修士要把小孩墮掉容易得很,即便不用靈力,以卞為真的行事風格也該是直接殺掉懷孕的女人。
卞霆聞言,臉色有所緩和:“原來你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莽夫。既知道,就該明白我不能背叛的原因。看在珍珍師姐的份上,我不會告訴卞為真你們來過。”
沈黎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們來此正是為了鎖神丹的問題?”
卞霆略挑眉,露出些許驚訝。
沈黎指了指邵無憂道:“這位,正是卞為真的養子,他弄到了卞為真的鎖神丹和解藥樣本。”
卞霆吃驚地看著邵無憂,後者卻道:“不要看我,卞為真對你這個親子都無情,對我這個養子就更是沒有絲毫親情可言,他隻是為拉攏我,讓我更好為他做事,平常的監視,鎖神丹的控製,一樣都不少,他從不信任何人。”
卞霆心底尚未形成的那點兒嫉妒便徹底消散了,這還真是卞為真的脾性。
沈黎又指了指段清澤道:“他曾是卞為真手下的受害者,就是他看出了鎖神丹和解藥的丹方,如今我們已得到其餘的配料,就隻剩下象足草。”
見卞霆震驚又懷疑的目光看向段清澤,她又連忙說:“他的修為是假的。”
卞霆的目光不自覺又看向沈黎和祝從英:“那你們……”
沈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是真築基。”
卞霆沉默,兩個至少金丹的修士,對上卞為真還是毫無勝算。
他不解地說:“你們知道卞為真是元嬰修士吧?”
為打消卞霆的疑慮,沈黎飛快道:“知道,他也是。”
她手指段清澤,又飛快瞄了他一眼,發覺他對這個謊話毫無反應。不愧是長大了啊,已經覺得說謊完全無所謂了呢。
卞霆:“?”為何元嬰大能要裝築基跟築基湊在一起,看起來好像還不介意築基的放肆?
他感覺心中有太多問號,忍不住看向邵無憂。
邵無憂一笑:“我隻是個金丹。”
雖然不是期待中的兩個元嬰,此刻的陣容和他們所說的鎖神丹解藥丹方已經讓卞霆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