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嬤嬤一怔,腦中迅速劃過幾張公公的臉,隨後就反應過來應是那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的正經徒孫,吳江。
在勤政殿算是得臉的太監。
隻是並非四時八節,勤政殿如何突然來人了?
她雖然心裡疑惑,卻還是第一時間帶人出去相迎,另外又著人入暖閣去將此事稟告娘娘。
這會功夫吳江帶著人已經到了殿門口。
“今個聖上從禦苑回來,一聽說藩屬國進貢了寶物,就特意囑咐小的捧了這套紅珊瑚頭麵過來。那些藩屬國進貢的諸多寶物裡,要說最最珍貴打眼的,那就數這套紅珊瑚頭麵了。”吳江話說的喜慶,邊親自捧著那錦麵首飾盒恭恭敬敬遞上去,“要奴才說啊,這滿宮上下,唯有咱家貴妃娘娘國色天姿能配的上這等珍貴之物。”
於嬤嬤代接過,又朝勤政殿的方向跪下,替他們娘娘代謝天恩。
吳江殷勤扶起於嬤嬤,又說了兩句喜慶話。知道貴妃娘娘此刻正在小憩,就忙道了聲不敢打攪娘娘休息了,遂帶著人離開。
不巧剛出了院子,就見到了領著大皇子進院的嫻妃娘娘。
吳江不知道剛他那番高捧貴妃娘娘的話有沒有被他們聽見,但絲毫不耽誤他變臉似的滿臉堆笑的給他們請安問好。
“奴才正要去景仁宮呢,藩臣使節獻了年禮,聖上特意讓奴才選了些珍貴物件,給您送去。”
嫻妃態度柔和:“吳公公有心了,還請替我代謝聖上天恩。”
她朝旁示意了下,旁邊大宮女就忙遞上錦囊。
吳江推辭不過,便謝恩收下。
回了勤政殿,吳江便事無巨細的稟了送東西去各宮的情形。當然,著重說‘巨細’的自然還是長信宮那處。
朱靖頷首示意知道了。
待手邊最後一本折子禦批完後,他擱了筆,隨口問了句:“嫻妃這段時日,常領著大皇子去長信宮?”
“是,連著五六日了。”吳江回道,“奴才在長信宮碰著嫻妃時,還聽大皇子說,待會要去找貴妃娘娘說話呢。言語間很是親昵。”
“今個初幾了。”
“回聖上,初九了。”
初十這日清早,對文茵來說與以往沒什麼不一樣。
起床,梳洗,用早膳,看會書,繡會花,與嬤嬤宮女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虛度時日。不過今個天好,文茵就沒窩在暖閣,而是帶著念春幾個大宮女去梅園折幾隻梅花,打算回來做插花。
嫻妃帶著大皇子在冷香亭內作畫,見了文茵過來就要下亭子拜見。文茵擺手示意不必,對方這才就此作罷。
雪後的臘梅,淩寒盛開暗香浮動,紅梅點綴白雪,美不勝收。
“娘娘,您要不就彆進去了,梅枝上有雪,當心落下雪沫子涼著您。”
念秋素來細心,見文茵撥開梅花細枝就要進入梅園,遂建議說。
念春幾個也忙迎合:“是啊娘娘,您在外頭候著就行,奴婢幾個保證給您剪上幾枝最合心意的梅枝出來。”
“我可不要你們這好心。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還得在外頭乾巴巴的等著,光看你們歡快的剪梅枝,那得多無趣,不得急死我。”
文茵的話讓幾個大宮女都笑了。
她們嘻嘻鬨鬨的又與文茵說了幾句頑皮話。
“不過娘娘還是千萬注意著莫著涼了,否則回去後,嬤嬤不罵死我才怪。”念春笑嘻嘻的上來給文茵戴好了兜帽。四大宮女裡最屬她性子最活潑,此刻沒了嬤嬤在旁壓製著她,更是活躍的不得了。用於嬤嬤平日的話來說,她那是蹦蹦躂躂的恨不得能竄上天去。
冷香亭裡,大皇子羨慕的望著說說笑笑進梅園的文母妃她們。
他也想跟著她們一塊進去玩,而不是被他母妃壓著在這空蕩蕩的亭子裡,抓著筆畫啊畫的。
“伸出手來。”
母妃枯冷的聲音突然入耳,大皇子猛地抖了下身子。
饒是害怕,他不也敢違背,顫顫的伸出手來。
“讓你不求上進!讓你三心二意!”
嫻妃用戒尺毫不留情的擊了他手心兩下。
“母妃,我錯了……”
嫻妃收了戒尺。她蹲下身,直直的看著大皇子:“母妃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皇兒,你千萬彆讓母妃一番苦心全被糟蹋了。”
大皇子訥訥應了。
這時,梅園裡的笑語聲銀鈴般的傳入冷香亭裡。
落入嫻妃耳中,卻讓她如針刺般感到萬分難受。
她忍不住朝梅園的方向扭過脖子望去,便見那一片紅梅白雪裡,那穿著大紅色的纏枝花紋鬥篷的女子,踮著腳尖手持花剪去勾剪那花苞滿枝頭的梅枝。
她站在梅花樹下,冷絮瓣著花瓣絮絮的落,舉手投足的美,竟生生壓過這片梅園。
都二十四了,她怎麼就還不老。
嫻妃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浮躁。明明就是一件紅色纏枝鬥篷,可穿在那女人身上,就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就連那鑲了邊的白狐毛,都給她點綴了無與倫比的美。
“母、母妃……”
大皇子的喚聲讓嫻妃回了神。
她詢問的看向大皇子,卻見對方的目光卻是不安的朝亭下的一個方向看著。她疑惑的順著大皇子的視線看去,而後倒抽口氣。
亭下不遠處,烏泱泱的一群宮人擁簇著一人站那。
不知他們在那站了多久,可皆悄無聲息。就連那被擁簇在最中央的那個九五之尊,此刻也是默不作聲的立在冷峭的寒風中,雙目定定的望向梅園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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