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最近可好?”
“好著。”念夏悶聲回著,邊上前熟練給文茵拆著那挽好的發,欲言又止,“就是總是央求奴婢,想讓奴婢來您這求個情……望能再見您一麵。”
文茵咬蜜餞的動作一頓,隨即闔下眼睫,沒有正麵回應這個話題,反而說了句看似不相乾的話,“清早的時候,聖上走得急大抵是忘了喝湯,過會記得差遣人給他送去。”
“奴婢知曉了。”
念夏持著桃木梳將她家娘娘的烏發仔細從發根梳到發尾。
“前些月她過來的時候,繡椅坐半邊,人也安安分分,連聖上來時也是趕緊低眉順眼做隱形人。如今,都能在娘娘跟前搶話了。”念夏停頓了下,方又道:“還是當著聖上的麵。”
文茵沒有急著回應此話,依舊是倚著繡枕歪靠著,烏黑的發披落下來,愈發襯托著她的病容蒼白清美。
男人的本性如何能百分百壓住。
這些月來她病著,他碰不得她,偏日日又有湯進補著,隻補不瀉,怎會不難耐。況且,還是在這血氣方剛的年紀。
一個是長久纏綿病榻病懨懨的女人,另外一個是明媚燦然笑起來香甜到人心底的美人,在手掌天下權的帝王這裡,長夜漫漫,百般難耐的時候,如何能不滋生出旁的念頭。
想到今日鏡中他們二人視線交彙那一幕,她唇邊寡淡的牽了個弧度。
“回頭告訴嬤嬤,再過些時日,我會宣她來見。”
勤政殿裡,朱靖揮退了馮保,眼眸沉沉的看著案上的補湯。稍頃,伸手端過,仰脖沉色飲儘。
如此過了幾日,一切如常。
可就在這日約莫酉時,馮保自勤政殿匆匆趕到養心殿,向皇貴妃娘娘好聲好氣傳達著,聖上政務繁忙,今夜或晚些或不歸的口諭。
文茵披著衣服坐在椅榻上用湯藥,晾了他片刻後方囑咐他千萬看顧好聖上飲食起居,不可一味順著聖上而陽奉陰違這類的話。
馮保連聲忙道不敢,文茵不冷不熱睨了他半眸後,方淡淡揮揮手。
馮保趕緊退下,不多時吳江小步匆匆過來送他出殿。
吳江麵上帶著殷勤,一直將其送至殿外長廊處方止。
“行了,就送這罷,趕緊得回去伺候娘娘。”
“那乾爹慢走,改日小的去找乾爹喝酒。”
馮保拍拍吳江的肩,如個語重心長的長輩:“好好乾,跟在皇貴妃娘娘身邊,自有你的前程無量。”
吳江低著頭無不謙卑:“也都是多謝乾爹的栽培,這些年若無乾爹的照拂,小的怕早就成了不知哪處堆著的黃土。”
馮保揮手打斷,“此言差了,一切都是你自個的造化。”
大抵今夜是個不大平凡的秋夜,一連數日都明亮如銀盤的月亮今夜卻隱入雲中,厚厚的烏色雲層掩蓋了月色光滑,紫禁城裡除了宮道兩側的宮燈,其他地方皆陷入了濃稠如墨的夜色中。
吳江在養心殿外指揮著人驅趕捕捉那些發出鳴叫聲的蟲子。他自個也持著細木棍漫無目的的四處逡巡著所謂鳴蟲,直待一宮人躲躲藏藏的過來,飛速在他耳邊嘀咕兩句後,他方目露精光的匆遽回了養心殿。
不知何時,紫禁城平地刮起了風。
卷起了地麵的落葉打旋飛向各處。
山雨欲來風滿樓。
而此時的景福宮裡,卻靜的死寂,哪怕一根針落在地上都會顯得異常刺耳。
陸嬪心驚肉跳的跪在地上,手腳冰涼。
“回聖上,沒……沒有。”
“沒有?”案前,朱靖扔了手裡杯盞朝她冷冷掃過,來自帝王的威壓直逼向她,“她就沒跟你提過什麼?”
提,提過什麼?陸嬪此刻驚疑不定,內心又驚又恐,她完全不明白聖上究竟在暗指什麼。
今夜聖上突入她宮門,她簡直大喜過望,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哪料得她迎來的不是帝王的垂憐與寵幸,卻是令人遍體生寒的寒邃目光與冰冷逼問。
朱靖突然屈肘,撐膝俯身看她:“朕,再問你最後一遍。”
這話不輕不淡,聽在人耳中卻宛如索命的最後通牒,嚇得陸嬪當場臉白如紙。嘴唇都開始哆嗦起來。
“嬪……嬪妾冤枉,聖上明察……皇貴妃娘娘與嬪妾說的,都是宮中近來發生的趣事,嬪妾這就、這就與您一一道來……”
朱靖直接打斷,重新坐直了身。
聲音極淡,“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一落,馮保就端著一白綢蓋著的托盤腳步無聲進來。
尚不用等揭開那層白綢,陸嬪人就已經差點嚇崩了。
“冤枉,嬪妾冤枉啊——”陸嬪哭喊著膝行著要上前,被馮保一把拉開,差人來按住。
朱靖冷冷看向地上哭的驚慌失措的女人,“那你自己來說,你有什麼值當她另眼相待?是你允諾了她什麼,還是她,與你交易了什麼?”
大抵是人的求生欲在關鍵時候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此刻的陸嬪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這一瞬間她好似明悟什麼般,連哭帶喊的忙尖聲道:“固寵,皇貴妃娘娘要用嬪妾來固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