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阮秋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

隻知道夜半醒來, 渾身都灼熱發燙。

他睜開眼睛,隻覺得目光所見的一切都變得朦朧模糊了起來,大腦暈暈乎乎的, 丹田處更是積悶發痛。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子,走了兩步才忽然意識到有一截斷木刺入了他的身體裡, 阮秋平用手將那拳頭大小的斷木使勁兒拔了出來。

斷木被拔.出來的那一刻,鮮血也猛地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阮秋平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唯獨這正在流血的傷口處最為清爽舒暢。

他幾乎能感知到這流出來的血將他渾身的經脈都稍稍理順了許多, 原先那些在體內亂竄的巨大靈力也稍微溫馴了一些。

他體內的靈力倒是舒暢了, 但是他脊背處流的血, 就又讓他有些失血過多了。他剛站起來沒多久,就一陣頭暈目眩, 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 阮秋平似乎看到一隻青羽白尾的鳥兒朝著他飛了過來。

是青耕鳥嗎?

代表吉祥,能預防疾病,祛除病痛的青耕鳥。

……

怎麼可能,定是他看錯了, 代表吉祥的鳥兒怎麼可能會朝著他這個黴神飛過來。

阮秋平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刻, 在心中輕輕譏諷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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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醒過來後, 一睜眼就看到了阮盛豐那張喜不自勝的臉。

“秋平,你醒啦!”阮盛豐開心地喊道。

阮秋平摸了一下自己的頭, 皺眉問道:“……我昏迷多長時間了?”

“四天了, 準確地來說,算是三天半吧。”

四天!

阮秋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拿起身邊的外套就準備往外麵跑。

——四天!小鬱桓都快大學畢業了!

可阮秋平腳剛碰到地,昏迷前的記憶就重新浮現在腦海。

他身子緩緩僵住,剛剛激動的情緒也漸漸涼卻了下來。

阮秋平把手中的外套又重新放下, 問道:“我……學院那邊怎麼說?”

“哦,你那個司命學院的實踐課啊,我和你們老師說了,直接給你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司命說讓你放心,儘管休息,說是什麼……你那個……那個什麼來著……對!記錄目標,讓彆人先暫時幫你接管了。”

阮秋平垂下眼,說:“那就好。”

本來就該如此的。

他說什麼也不該再去接觸小鬱桓,就算他這次沒暈倒,也不可能繼續若無其事重新回到鬱桓身邊。

即便他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隻是隱身,默默地跟在鬱桓身邊,周身的氣運也會對鬱桓造成影響。

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再也不下凡,再也不去接觸鬱桓。

“對了,”阮秋平問道,“我為什麼暈了這麼長時間,明明我記得隻是受了些小傷。”

“怎麼是小傷?你不知道你背上破了多大一個窟窿!不過你昏倒確實不是因為這個傷,我問過藥仙了,藥仙說你其實沒什麼大礙,就是身上突然多了一股靈力,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就先昏過去了。”阮盛豐臉上的每一個褶子裡都洋溢著喜悅,“兒子,你趕緊試一下,看看你現在的修為到什麼程度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他伸出手,用靈力輕輕擊打了一下不遠處的石凳。

隻聽哐當一聲響,那石凳瞬間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拳頭大小的石塊。

阮盛豐立刻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看來我兒子一突破瓶頸期,功力就突飛猛進!看樣子,我兒子離封神也不遠了!”

阮秋平臉色煞白,他身上的功力竟然一下子增長了兩三倍!

阮秋平抬頭看向阮盛豐,問道:“怎……怎麼回事……都是因為那顆丹藥嗎?”

“主要是因為那顆丹藥,不過那個丹藥也沒這麼大的通天本事!藥仙說,你過去這100年來,也並不是說一點兒都沒長過修為,隻是你這該長的修為,都在丹田深處積攢著沒顯露出來罷了,這回被丹藥一激就全顯露出來了。”

阮秋平心中愈發不安了:過去的一百年裡,他一次都沒有練過功,一次都沒有吃過助長靈力的食物,怎麼可能會積攢那麼多修為?

阮盛豐麵色紅潤,臉上的驕傲和喜悅連藏都藏不住。

阮秋平卻死死握緊了拳。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在心裡不斷地對自己說:

沒事兒的,放心,放心。

雖然他的修為增長了不少,但離封神還差地遠,至少千年之內都不太具有可能性。

在這一千年裡,他一定能找到辦法來逼退自己所擁有的修為與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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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阮秋平醒來之後,就再也沒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反而覺得精力很是旺盛,可他仍然沒有前去學院。

他害怕一去書院就忍不住想打聽鬱桓的消息,又害怕自己忍不住偷偷摸摸下凡去見鬱桓。

其實在家待著也還好。

隻是夏芙水15天拘留結束之後回到家裡,一看見阮秋平就皺起了眉頭:“阮秋平,你怎麼不去上學?”

阮秋平摸了一下鼻子,小聲說:“我身體有些不太舒服,休息一下。”

夏芙水瞥了他一眼:“我看你身體挺好的。”

阮秋平又在家裡待了四五天之後,夏芙水實在忍不住了:“阮秋平,你什麼時候去學校?”

阮秋平小聲嘟囔道:“媽,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學習了。”

原來就從沒管過。

夏芙水看了眼正在不遠處蕩秋千的阮咚咚,說:“現在和原來能一樣嗎,現在咱家和吉神家有了婚約。咱家的條件本來就比不上鬱家,要是再傳出去你被學校勸退,那人家不得懷疑咱家裡人都智力有問題啊?那到時候咚咚嫁過去指不定怎麼被人家瞧不起呢!”

就在這時,阮咚咚忽然邁著小腿兒跑了過來,她歪著頭看著阮秋平,奶聲奶氣地問道:“哥哥,你怎麼不去上學啊?是不是上學不好玩呀?”

阮咚咚說完,又轉頭看向夏芙水,她晃著夏芙水的手臂,撒嬌道:“媽媽,我以後能不能也不上學啊?我也想像哥哥一樣,天天在家裡玩!”

阮秋平:“……”

夏芙水瞪了一眼阮秋平:“阮秋平!你看你給你妹妹做的什麼榜樣!”

阮秋平:“……”

阮秋平立刻就滾去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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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到學院的時候,同學們剛下凡完回來,司命也像往常一樣,正站在講台上宣讀違紀名單。

阮秋平敲門進來的時候,司命剛好念完名單。

他看著阮秋平,問道:“回來了?”

阮秋平點了點頭。

“既然阮秋平返校了,那個……辰海和景陽,你們還回原來的組吧,鬱桓的記錄任務還是重新交給阮秋平。”

辰海和景陽就是當初抽簽時抽到和阮秋平一組的人,這次阮秋平請假之後,司命讓他倆代為執行鬱桓的記錄任務。

“啊……”

辰海哀嚎了一聲,似乎是十分不舍得把鬱桓的記錄權限重新交給阮秋平。

“老師。”阮秋平說,“既然他們兩個已經開始記錄鬱桓了,就讓他們繼續記錄下去吧。”

司命:“那你做什麼?”

阮秋平沉默了一會兒,問:“可以把我分配到其他的組裡嗎?”

司命掃了一眼座位裡的各個同學,問道:“……咳咳……哪一組覺得人手不夠,需要幫手啊?”

下麵的同學個個都趕緊低下頭來,生怕阮秋平這個黴神被安到自己組裡。

“阮秋平,你看……”司命似乎有些糾結。

“那個……老師,要不還是讓阮秋平和我們一起記錄鬱桓吧,我們本來就是一個組的。”景陽忽然舉起手,怯生生地說。

“景陽,你做什麼?”辰海震驚地問道。

“……可是鬱桓本來就是阮秋平抽的簽啊。”景陽小聲說。

辰海張了張嘴,有些無話可說。

阮秋平卻皺緊了眉。

司命似乎是明白阮秋平心中的糾結,他看著阮秋平,歎了口氣,說:“……你要是實在不想下凡的話也行,就還是正常來上課,和景陽他們一起完成記錄本,他們去浮華門的時候,你在教室裡待著就好。”

阮秋平垂下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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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都是分組坐的,阮秋平一走下去,景陽便向阮秋平招手讓他過去。

阮秋平走了過去,但是選了一個和景陽間隔兩個座位的位置坐了下來。

辰海朝著景陽問道:“你的黴運消退符不是壞了嗎,你怎麼敢……”

“確實是壞了,我本來想去再買一個,可是哪裡都買不到正版的,我就碰運氣又去了鬱府……結果鬱家的仙仆一聽說我是司命學院的,就立刻又給我了一張,說是吉神下凡前留了幾張黴運消退符,囑咐過是特地留給司命學院的學生的。”

景陽說完,又從書包裡掏出來了一個本子,遞給阮秋平:“這個記錄本每組隻要有一個就行了,這是我和辰海這段時間記錄的,你要不要看看?”

阮秋平指尖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個本子。

他打開這個本子,有關鬱桓的記錄映入眼簾。

鬱桓右腿截肢,但很快就裝上了全世界最先進的金屬假肢。

鬱桓複讀參加高考,以省狀元的成績考上A大。

鬱桓提前修完大學學分,又被常青藤名校錄取。

鬱桓拒絕名校,開始自主創業。公司上市第五年,成為了行業內的獨角獸公司,幾乎能與鬱家企業相抗衡。

鬱桓和家庭的關係有所緩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親帶他參加各種宴會,逢人便誇耀:這是我的兒子。

鬱桓今年二十七歲。

正過著光輝、燦爛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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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合上記錄本,把本子遞給景陽:“謝謝,我看過了。”

“有沒有什麼需要更改的地方啊?畢竟記錄目標是你看著長大的,你肯定比我們更了解些。”

“沒有什麼需要更改的。”阮秋平停頓了一下,說,“你們比我更了解他。”

過了一會兒,阮秋平又說:“以後我就不跟著下凡了,記錄本也無須再拿給我看,我隻是在這個小組掛個名而已。”

他現在知道鬱桓過的很好,這就已經足夠了。

他不需要再了解更多了,因為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跑下去見他。

“切!”辰海挑了挑眉,嘲諷道,“就光明正大地把小組任務交給彆人唄,就光明正大地水學分唄……”

“辰海!”景陽輕拍了一下辰海的胳膊。

辰海撇了撇嘴,沒再說話了。

“阮秋平對不起啊,他這人就這樣,嘴巴很壞。”

景陽充滿歉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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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過後,阮秋平就直接去了平常練功的林子裡。

自從阮盛豐知道他“突破瓶頸”之後,天天催著他練功,他原先一天練兩個小時還不夠,現在阮盛豐說要趁熱打鐵,讓他至少每天練夠三個小時。

不過對阮秋平來說,躺兩個小時和躺三個小時,其實也沒什麼區彆。

阮秋平在這林子裡找了一塊平整的好地方,叼著根狗尾巴草躺上去。

他現在靜下來了,腦海裡便反反複複回憶起剛剛在記錄本上看見的內容。

鬱桓現在都二十七歲了。

二十七歲的鬱桓,長得什麼樣子呢?和十七歲相比又有什麼不同呢?又更高一些了嗎?

聽說他安裝的是最好的假肢,用起來舒服嗎,走起路來會像正常人一樣嗎?

鬱桓都二十七歲了,應該也談戀愛了吧,對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呢?

希望那個女孩兒開朗又善良。

思緒逐漸飄遠,阮秋平忽然想起他當時下凡的首要目的是給鬱桓找對象。

阮秋平唇角漸漸彎了起來。

他忽然覺得當時的自己實在是幼稚又可笑。

他一年隻出現一次,能為鬱桓找到什麼天造地設的愛人?況且他動機實在是不純。

鬱桓是那樣優秀的一個人,自然會有不少人會喜歡他。鬱桓也是一個很溫暖的孩子,到了年紀,自然會遇到心儀的女孩兒。

鬱桓和一個女孩戀愛,結婚,本就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哪裡用得著他來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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