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司機(2 / 2)

見凶[無限] 胖哈 20712 字 7個月前

他就是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結果這司機沉默了,是薑曳替他回答:“不是,他是想讓司徒庸成為這個水庫的一部分,再讓這裡生活的人每次喝到水都能想起從前。”

“自私,冷漠,遺忘,這些始作俑者心安理得享受著如今的平安喜樂,而他們如在地獄,用二十年都無法釋懷。”

司機忍不住看著她。

薑曳繼續輕輕說:“你會格鬥技,身手很好,加上年紀,據我所知,25個受害者家屬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52歲礦工廖成眉的女兒廖芸,當年那件事後,這些礦工的家屬投告無門,不是家庭七零八落徹底破敗,也有形單隻影絕望中自殺的,少部分的人一直堅持上訴。當時20歲的廖芸跟她的母親孟枝就一直堅持,但後來她們失蹤了,徹徹底底消失了,連屍骨都不知道在哪裡,但誰在意呢,這裡的人,無關此事的人,沒人知道,一年一年過去,沒人再記得當年的那些人。”

“你想讓這裡的人想起來,想起你愛的那個人,你的妻子廖芸。”

“是嗎,廖家的女婿,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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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曳背下了25個礦工所有的家屬信息,但陳風跟現在的司機麵容相差太大了,不是整容,是情感跟生活的苦難徹底擊潰了他。

40多歲的人,臉上皮膚粗糙,溝壑縱橫,還有一些傷痕,但完全沒處理過,留下了很明顯的疤。

而20年前的陳風24歲,容貌清秀,身板清俊,因為是練家子出身,越有幾分勃勃英氣,在跟廖芸的結婚證件照裡麵,他咧嘴笑,還露出小酒窩,滿眼壓不住的幸福,而廖芸長得漂亮,卻分外溫婉大方,眉眼堅韌,但眼裡也是幸福。

他們的眼裡有光。

現在的司機眼裡也有光,遠處水庫中心的火光。

還有淚。

他顫抖著嗓子說,“你是第一個說起她的人。”

“如果二十年前,你已經長大,而且也是警察就好了。”

他說著就笑了,眼裡含淚。

山林寂靜,風很涼,而水庫中心的慘叫聲已經沒了,它還在燒,燒了十幾分鐘後,馬達爆炸,船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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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裡,蔡昆坐靠在冰冷的椅子上,靠著牆,用跟警察要來的小本子撕開一張張,在上麵寫了一些文字。

有些是現代的設備儀器,也有的是玩具,還有的是電視劇的名字...他把它們寫上去後,滿是老繭的手指零活折疊出了千紙鶴。

一隻隻小巧的千紙鶴被他整齊放好。

一隻又一隻。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十五年,小丸子啊,我撐了十五年看到的這個未來,所有你沒看到的,我都燒給你了,你看到了嗎?

我連今年的高考題都燒給你了,你會做嗎?能不能考上你以前最想上的學校啊?

如果我還能多活幾天,我就把一些考試試卷燒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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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曳回到老宅之後,老林那邊得到了陳風這個人的下一步消息。

“他癌症晚期了,胃癌。”

薑曳沉默了,推開門,看到院子裡老太太還蓋著毛毯,沒看書,隻是靜靜看著院中的老桂樹。

“外婆,你對黑金案了解多少?”

老太太抬眸看來,推了下老花鏡,但推完後,又取下了它,讓薑曳走過去坐她身邊。

“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四五個月了,一切塵埃落定,連很多人都失散了。”

薑曳算算時間,“我知道,外婆您那時在處理一個很棘手的案子,是海外基金詐騙案,涉及港督官方內部貪汙跟國外資本勾結做套...那時候為了確保安全,您甚至不在家,所有相關辦案人員都被秘密保護起來了,是嗎?當時連媽媽他們都聯係不到您。”

那會她還是個小破孩,對這種事也隻有一點印象。

“是,等我辦完案子,也是一次巧合才知道,是一個上門來求幫忙的一個汕州老鄉人閒談時提及的,其實那會我們家在汕州全無生意,接觸也不多,礦難之事如果是已經蓋棺定論,走了正常程序處理完的,連新聞都不會上,就算上了,也不會傳到外地。”

這是真的。

“那人說了是那些礦工自己違規導致災難發生,我當時就覺得很古怪,但案子已經完結,我找了關係問了檔案,發現檔案裡麵的內容——定案的關鍵不缺,但其他細節全部丟失或者模糊掉,我覺得v不太對勁吧,讓老家那邊認識的朋友打聽,結果得知礦工的遺體在那場爆炸中被掩埋極深,經過長時間的尋找,後來也無法辨認區分,最後直接走程序全部火化掉了,而受害者家屬去領取家人遺物的時候,發現東西特彆少,那時也沒幾個人有手機,這些遺物都沒什麼價值。”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證據確鑿且線索完全斬斷的案子,哪怕是老太太過問,其實也是無用。

“有些家屬一開始還堅持,後來發現無望就放棄了,畢竟生活的壓力隻有自己清楚,也有些人可能拿到了什麼好處,最後也放棄了......”

“但這些年,我倒是一直安排人找廖芸跟孟枝。”

老太太皺著眉,“其實我認識孟枝,她以前還喊我一聲大姐。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她們從沒聯係過我,就算那個年代缺乏有效的通訊手段,也還是有渠道能聯係的,因為我們家也沒完全斷掉跟汕州這邊的關係,我還因此問過你舅舅跟你媽媽他們,他們都說未曾接觸。”

“但司徒飛宇他們死了後,我就明白了。”

薑曳也明白了。

這跟司徒庸有關係,這老東西斬斷了倆母女的求救,或者...騙了她們甚至害了她們?

“那外婆您記得陳風嗎?”

薑曳知道老太太說的認識,應該也僅僅是認識,不是很熟,不然當年不會連直接的聯係方式也沒有給廖家的人。

那對陳風應該就更陌生了。

結果老太太想了下,說:“沒見過,但知道,是廖芸的老公,家裡以前開武館的,說起來,你媽媽年少時還在陳家武館裡練過一段時間,身手基礎就是在那打的,我還記得跟你媽媽一起練的還有不少汕州的孩子。”

頓了下,老太太若有所思,“他是凶手?”

薑曳點點頭。

“那就早點睡吧,你身上好臟。”老太太翻臉不認人,打發薑曳離開,薑曳頓時無語,“不是你喊我過來,我早就去洗澡了,還有你年紀也大了,少吹冷風哦,感冒了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雖然司徒天海也給老太太吃了一些補身的藥膳,但畢竟年紀大了,知天命,還是得注意。

“那是啊,我又不會胖,不像你。”

“你!!”

薑曳咬著牙哼哼唧唧進屋去了。

老太太卻是撐著臉頰沉思了一會,而後進屋翻了一本資料,十幾分鐘後,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另一個老宅子中,一個人得到了凶手被捕的消息。

“陳風?”

這人沉默一會,眼神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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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破曉,水庫那邊還在研究怎麼打撈屍體,消息卻已經傳遍了整個汕州。

歐陽庸死了,死得好慘,被活活燒死的。

凶手被抓到了,竟然是......

“廖芸是誰?”

“陳風?他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啊。”

“黑金礦難?”

城中議論紛紛,薑曳則是一覺睡到中午,下樓吃飯的時候看到有客人在家。

曹青鄴跟他的爺爺,不過他們不是主角,還有一群詹家的人。

人也不少了,因此客廳哪怕不小,也顯得熱鬨。

薑曳不喜歡應付這些跟她沒有利益關係的人,就直接進了餐廳,正好司徒天河這人也在穿著拖鞋吃飯。

一副臉白發青很疲憊的樣子,薑曳就納悶了,“我是去查案,你昨晚乾嘛了,這麼累?”

司徒天河給了她一個白眼,慢吞吞說:“小盆友,你的小舅舅我人在壯年,還未娶妻,也是有私生活的。”

哦哦哦,懂了。

薑曳歎氣感慨,“所以人在壯年也未必壯,小舅你身體不好啊。”

司徒天河:“......”

倆都是私生活比較豐富的主兒,飯菜挺淡口的,這談話可一點都不素,不過兩人才吃了幾口就被拉過去迎賓了。

主要是客人來訪的目的也不止是老太太。

司徒天河是身家地位擺在那,去世界上任何一個經濟論壇會場都在第一排,薑曳嘛,她的公司訂單都要爆了,大堆的人馬揣著錢要給她投資。

估計眼前人也是如此。

詹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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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投資,薑曳也沒一口氣把話說死,就是笑盈盈表態當前賬麵資金充足,而且公司能做主的是她小舅跟鐘離攸君。

“我就是搞技術的打工人....”

這話好謙虛啊。

詹歡:“薑姑娘提前都不是學這個的,現在卻能自己研究設計,真厲害,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薑曳:“很簡單啊。”

詹光晨:“怎麼說?還請薑小姐指教,我好讓我的孩子們跟你學習。”

薑曳:“考個工程師就行了。”

詹家人:“......”

不好,讓你裝到了。

司徒天河覺得這臭丫頭滿嘴瞎話,但也熟練配合她,“那是的,我的錢就是她的錢,你說她會缺錢嗎?除非我破產。那個鐘離攸君都派不上用場。”

司徒天河一直對自己在金錢上都不能成為薑曳的唯一背景而耿耿於懷,尤其是當年薑曳要舍律師當商人,司徒天河就想著跟薑曳一起搞個公司,錢都準備好了,結果被人捷足先登了,於是對鐘離攸君也是早就看不順眼。

詹光晨聞言,眼神有些複雜,看薑曳的眼神就越發和善了,“看來薑小姐是司徒先生你的接班人啊,也對,薑小姐年少有為,定然能將司徒先生你的事業發揚起來。”

薑曳一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想啥了,這些人肯定在心裡diss司徒天河腦子不好:這麼大人了,家財萬貫,不結婚生兒子把家產傳下去,卻要把一切都給外甥女,但凡給自家侄子都不算淝水流外人田啊,這種人竟然還如此成功,真是老天瞎了眼。

不過薑曳卻也察覺到其中一個跟詹歡長得有點像的四十歲上下美貌婦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就是...關注,探究,不喜,而且還時不時瞟自己身邊的男人。

她身邊的男人有些無奈,但還是跟薑曳打招呼了。

薑曳認識對方,此人是港都的一個私家偵探,按理說這個職業在國內是不太吃香的,因為國家並沒有賦予這個職業查案的權力,像國外福爾摩斯那樣介入案件的事在國內基本不可能出現,但港都這邊卻還是有的,現在仍舊有些案件會有一些偵探介入。

眼前人就是名氣不小的大佬,在國際上都有一些名聲。

但薑曳知道這個人不是因為他的職業跟名聲,而是在她爸媽經常吵架,且她那老爹日常不自信懷疑深愛的老婆被彆人拐走時,港都那些不道德的媒體拍到了她老娘跟這個人一起喝咖啡的照片,然後添油加醋,那動靜大到薑曳有段時間都以為眼前人會成為自己的新爸爸了。

結果後來證實在場的還有其他警察,原來他們在查同一個案子,她老媽是嫌疑人辯護律師。

都過去這麼久了,回顧往事,還真是尷尬啊——尤其是他老婆還在邊上,而且貌似是詹家的人。

那就是老家同鄉人。

薑曳都忍不住想:我的老媽,幸好你不在場,不然尷尬死。

對了,當時這位大偵探沈瀝先生當年結婚了嗎?她老婆不會還記得吧。

——————

薑曳表麵不動聲色,回應了下沈瀝,“沈先生,你好。”

沈瀝大概也顧忌自己老婆,但還好,詹清並未多說什麼,她是個端莊且清冷的人,因為是弄藝術的,一身的風姿,就是脾氣太冷了,對親哥詹光晨都不是很感冒,也對其他詹家人冷冷淡淡,薑曳甚至懷疑這人隨著家裡人來拜訪老太太,歸根究底還是要看牢自己老公,彆讓他心猿意馬。

老太太對這種事權當看不見,隻平靜問詹光晨他們怎麼都回來了。

“本來就是15號這天我詹姓建宗100年的慶典,因為案子,本來要回來的人都被我父親阻止了,怕有危險,畢竟這樣的凶手真的太可怕了,現在案件水落石出,凶手伏法,父親覺得不會再影響慶典,就把我們都叫回來了。”

哦豁,百年慶?那是特彆大的事,在南方這種宗族文化盛行的地方尤其重要,難怪詹家的人回來這麼多。

恐怕連一些國外的都回來了。

今天14,明天就15了唄。

不過這次拜訪,除了祭祀跟生意的事,那詹光晨還好奇問到了案子。

“那個陳風是怎麼被抓到的?他真的殺了司徒老爺子嗎?就他一個人能辦到?”

對這個案子八卦的太多了,連李靜恩都打電話來問。

薑曳看了下詹光晨,“是,目前看來證據確鑿,他也供認不諱,不過不是他一個人,不是還有個蔡昆,兩個人聯手了。就是因為私仇,不過屍體目前還在打撈,一切還是因為那個黑金礦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詹歡:“這個我最近也聽說了,好慘,背後一定有貓膩,是吧,爸爸。”

詹光晨歎氣,“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當年那個時代,隻有老百姓才是最苦的。”

這話很沉重,除了老太太,一群人都坐在那唏噓感慨。

走的時候,詹光晨邀請薑曳也來參加,老太太肯定不會去,司徒天河是人間懟懟,不給人麵子,也看不上詹家,詹光晨就想把薑曳拉上。

薑曳當然婉拒啊,理由是自己要離開汕州了,畢竟公司一大堆事呢。

詹歡:“薑小姐,你那車子我也定了,改天我去S市找你玩兒啊。”

薑曳當然說好啊,總不能說不好吧,於是答應了。

沈瀝看了詹歡一眼,沒忍住,還是拉了薑曳到一旁嘀咕了兩句,而後帶著臉色不好看的詹清走了。

他們一走,司徒天河沒忍住吐槽,“這沈瀝膽子是真肥啊,那詹清都快把咱家盯出窟窿眼了,他還敢找你說悄悄話呢,怕你老媽的名聲還不夠被他壞一回?”

薑曳摸摸額頭,歎氣,“可是他不找我說,壞的就是我的名聲了——那詹歡私生活有點亂,還男女通吃,我說她怎麼老偷瞧我呢,還以為是想讓我送她車子。”

司徒天河跟老太太:“......”

不過氣氛略尷尬時,薑曳回了房間聯係老林,“礦場那邊跟詹家有關係嗎?”

老林知道薑曳對這個案子還沒完全放心,其實他也是,所以他查到的資料比薑曳多,畢竟他是體係內的。

“我找了以前退休的老警察,跟他們問了一點門路,當年黑金礦任職的礦長等人身份資料我都拿到了,跟詹家沒啥關係,唯一的關聯就是曾禮的店被詹家收購了。”

“這些資料你要嗎?”

一聽沒關係,薑曳就知道自己多慮了,剛剛看詹光晨問話,還以為這人是來打聽消息的,起了疑心,不過既然有資料,她也不介意拿來看看。

老林那邊在給她整理資料,到時候複印一份給她拿過來,而薑曳也忙,電話都快被公司打爆了,就連鐘離攸君都問她什麼時候回S市。

兩家公司都一堆的事。

薑曳忙得腳不沾地,中途老林送了資料,順便還得去水庫上麵看屍體,聽說屍體還沒撈出,因為水庫下麵太深了,沉下去的屍體不好撈。

薑曳等晚上了才有空看老林送來的資料,翻著翻著,忽然接到老林的電話。

“屍體撈上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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