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從聖地回來的第一天,五條悟聽到了他初次見麵的兄長這麼對自己說。
黑發藍眸的少年神情冷淡,眸色清冷,語氣淡淡的好似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讓從小到大一直聽著身邊的人說你是神子,是五條家幾百年才會出現的六眼,你身上肩負了重整五條一族榮光的重任,未來將引領整個咒術界,成為人類的守護神,所以一定要嚴紀律人,謹言慎行,因為你的一舉一動都將影響無數人的生存這類話的五條悟覺得很新鮮。
他故意張嘴:“即使我想離開家裡也可以?”
坐在案前批示文件的少年微微頷首,頭也不抬的說:“可以,晚上早點回來。”
五條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真的會讓自己出去。一直以來那些長老們總是在他耳邊說,外麵不安全,有無數人想要奪走六眼為所欲為,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要求他一直待在聖地,連家都不準回,沒想到剛回到家這個人居然會同意自己出門。
他看著不停忙碌的少年,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不陪我一起去?你不怕我在外麵出什麼事?”
“我讓管家給你安排人。”五條透也冷淡說道。
五條悟走到案桌前,雙手撐著桌麵,一雙漂亮到讓人目眩的蒼青之眸直勾勾的盯著。
“如果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呢?”
五條透也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將毛筆放下,抬眸對著他說:“給我個理由。”
五條悟皺了下眉,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來。
看他這樣,五條透也將手下弄完的文件放到一邊,從另一側又取出一份放在桌上,握著毛筆蘸了蘸墨,又俯首書寫起來。
“如果擔心安全的話,讓處刑人跟著你。”
五條悟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才不是擔心什麼安全,他現在已經是準一級咒術師了,能有什麼不安全的。但又實在想不出什麼能把人一起拉出去的借口,隻好撇了下嘴,嘁聲走了。
五條透也叫來管家,讓他安排好小少爺出行的一切。等五條悟走到門口的時候,那裡已經等著要和他出行的族人。
不多,就兩個,一男一女,至於其他的,都隱藏在暗處保護。
看著等候多時笑臉相迎的兩人,五條悟莫名有些不爽。
彆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五條悟心想。
但這種不受束縛的自由對他來說的確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他也沒管等候的兩人,離開宅邸大門後腳上突然發力,輕輕一躍就躍出老遠的距離。
等過了一段距離回頭,發現那兩人居然跟上了。
五條悟看著跟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兩人,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隨即像是被勾起了勝負欲一樣,猛然加速。
儘管是備受期待的六眼,天賦無人能及,但現在畢竟還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所以很快就被兩名身經百戰的族人跟上了。
這是五條透也特地挑選出來的,各方麵都很優秀的兩個人才,按照他們的天賦來說,說一句天才也不為過。
五條家也並不是隻有五條悟一人能拿得出手。
對於沒能甩掉兩人五條悟很不
爽,不過這份不爽並沒有持續太久。
離開五條一族的族地,進入市區後,周圍看到的都是他出來沒接觸過的東西,感覺特彆神奇。但為了維持神子的形象,五條悟並沒有把這份興奮表現出來,他冷著一張被聖地培養出來的沉穩麵癱臉,揣著兜看似百無聊賴的遊走在大街上。
隻是這一逛,一直到天黑人都還沒有回來。
此時的五條一族已經燈火通明,隱於深山中的偌大府邸像是被星火點亮輪廓的巨獸一樣,安靜地蟄伏在山間小憩。
五條透也也終於忙完了手裡的事情,剛放下筆,房門就被人從外粗暴的拉開。
進來的人是五條一族的現任家主,他和五條悟的父親。
看著臉色青黑麵帶怒容的家主,五條透也從案前起身,冷淡的行了下禮。
“父親。”
“誰準你讓悟離開族地的?”
不出所料的,五條家主一開口就是斥責,帶著怒意訓斥:“你做事真是越發不知輕重,如果悟在外麵遇見什麼意外……”
“父親。”五條家主的話還沒說完五條透也就開口打斷,“悟並不是你們的傀儡。”
冷淡的話讓五條家主麵色猛地一變,“混賬!”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五條透也冷淡道:“將家族所有的希望壓在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身上,身為父親,您難道就不覺得臉紅嗎?”
五條家主的臉確實變紅了,隻不過是被氣紅的,他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對麵的少年,一副被氣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五條透也向前走了兩步,就站在五條家主對麵,“身為兄長,我並不想多一個甚至不足七歲的弟媳,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把自己無能的奢望和責任全部推到自己的弟弟身上。”
“他不是你們任何人的工具,也不是你們任何人滿足自己欲望的傀儡。”
“從今天起,家族裡對悟做出的任何決定,都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五條家主被這番大逆不道的話氣得腦袋充血,揚起手就打算一巴掌扇過去。
下一秒,脖子上多出的冰冷觸感讓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用鋒利冰冷的匕首抵著他的脖子。
五條家主僵著臉,感覺到來自身後的殺意,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五條透也溢出一聲輕笑,那笑聲聽在五條家主耳中十分刺耳。
“我以為您已經認清現實了,家主。”
“在你們的計劃中,悟至少也在聖地待到十五歲,成為特級咒術師以後才願意放他出來。從他現在就離開聖地這件事情上來看,我以為您已經很清楚了。”
“現在的五條一族,是我說了算。”
五條家主臉色白了白,隨後又青又紫,變了好幾次,色彩繽紛的臉顯得有幾分滑稽。
隨後他像是想到什麼,眸帶些許驚恐地望著對麵輕鬆捏住了整個家族命脈,連大長老也放任不管的少年。
他才多大,十四歲?十五歲?
這就是一個怪物!一個能掌控人心玩弄人性的怪物!
想到那些被蠱惑站在對方身後的族人,一個個發誓效忠誓死追隨,五條家主恨得眼睛都紅了,咬牙切
齒地望著對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和自己的父親這麼說話,誰教你這麼沒教養的!”
五條透也眼底閃過無趣,抬手讓屬下下去。
暗衛收了手裡的武器,腳步向後一退,身影便又隱入黑暗中再也找不到蹤跡。
但五條家主知道,對方肯定還在房間裡的某處死死盯著自己,隻要他做出一點類似於剛才的舉動,又會突然冒出來用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
好一條聽話護主的狗,根本沒把他這個家主放在眼裡,就跟他的主人一樣!
五條家主恨的咬牙,五條透也卻不想再和他繼續聊下去,他準備出門用膳,路過五條家主身側的時候,停下腳步淡聲說了一句:“父親,下次進來之前,希望您能讓仆人通知一聲,未經許可就進入他人房間,實在稱不上教養。您是我和悟的父親,更應該以身作則才是。”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獨留下差點被氣暈過去的五條家主捂著額頭,眼睛都紅的快要滴血。
到了膳堂,五條透也看了眼時間,讓仆人先端上茶,將上膳的時間推遲,便獨自一人坐在膳堂裡喝起了茶。
大概等了一個小時左右,出門玩了一天的五條悟才在管家的帶領下進入房間,和早上出門前相比,眼睛裡明顯多了點亮晶晶的東西。
看來今天這趟出行他玩的很愉快。
確實很愉快。
今天一天的時間,五條悟嘗試了很多自己以前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跟他一起的兩人也不會阻攔什麼,不會像以前的仆人一樣不許這個不許那個,時刻叮囑他要注意規矩,不能失了神子的體麵。
那種無拘無束可以肆意妄為的感覺實在令人上癮。
看到等在矮桌前的五條透也,他詫異的睜了下眼睛,以為會被說點什麼,結果那人隻是看了他一眼,便什麼都沒說的讓仆人上菜。
仆人端著吃飯的矮桌放在五條悟前麵,他原本是想和對麵一板一眼的少年一樣正姿跪坐,又忽然想挑戰下對方的底線,故意大大咧咧的盤腿坐下,完全沒個正形的樣子。
很快便注意到對方眉頭動了動。
然而五條透也依舊沒說什麼,隻是問他:“今天玩的開心嗎?”
也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不自覺的收斂了一點,將背脊挺直,默默點了點頭。
“那就好。”五條透也頷首,仆人們將準備好的晚膳依次放在兩人身前的矮桌上,做完這些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五條悟拿著筷子,一邊自認為隱晦地打量著這個在聖地仆人口中令人惋惜又同情的兄長。
雖然從他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裡麵,並沒有覺得對方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惋惜的。
以五條悟敏銳的觀察力,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家裡特彆的氛圍,和他回來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麵前這個他所謂的兄長也不是什麼身在咒術師家族裡備受排擠的小可憐,反倒是家裡的其他人,在對方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妥妥的一副大魔王的架勢。
大魔王這個詞是他今天逛遊戲城的時候聽到其他同齡孩子說的,五條悟覺得很形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腦子裡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就是這個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兄長。就連他那個沒見過幾次麵的父親,似乎也不敢隨便反對對方的意思。
“以後想去什麼地方,和管家說一聲就行。”
五條透也拿起筷子,垂眸說道:“功課不能落下,要是有一門不及格,補上之前不可以出去。”
五條悟:……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莫名有些惱怒,拍著桌子說:“你之前說我想做什麼都可以,我現在不想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