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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合修?
“沒有啊,這是……嗯?!”清螢聲音戛然而止。
她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這個……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麼?
但這句話問出來實在過於尷尬,因此她盯著麵前謝卿辭,想從對方表情神態中看出端倪。
但師兄說話語氣這麼平靜淡定,想來應該不會是她想的意思吧?
在她的注視下,謝卿辭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哈哈,看吧,果然是她想多了。
師兄這麼純情的人,怎麼可能——
下一秒,謝卿辭有些微妙地轉開臉。
清螢:?
師兄你這個轉臉很危險。
鬼使神差中,她抬頭摸向謝卿辭臉頰。
清螢小心地捏捏,他的臉頰肌膚入手溫膩光滑,觸感很好,讓她摸了還想摸。
問題是,他的臉燙燙的。
清螢趕緊摸摸他額頭。
劍修感覺到她的意圖,微微垂首配合她,隨便她摸。
額頭不燙,手背、胳膊,哪裡都不燙。
謝卿辭坐在床上麵向她,她跪坐在他身前,距離很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濕熱的吐息。
再這樣下去,發燙的就要變成她了。
她脫口而出:“師兄,快告訴我你在發燒。”
謝卿辭輕聲反問道:“你希望我在發燒麼?”
距離真的好近。
他說話帶起的氣流掃在她頸側,癢癢的,讓她止不住想要躲避,又生生忍住。
清螢瞬間安靜如雞。
師兄這會兒說的話總覺得好怪,不管她怎麼去理解,怎麼回應,都不太妥當。
她把話題拉回去:“但你今天不是消耗很大麼,先療傷,再說其他。”
謝卿辭從容自若,唇角還有淺淺微笑。
“好。”
師兄的狀態看起來確實比之前都好些,這讓清螢放心了些。
不過在她的堅持下,謝卿辭還是吃了固本回血的丹藥,今晚好好休息,調整狀態,清螢則去做移植手術的準備。
“比如麻醉。”清螢和謝卿辭商議自己的構想,“不過也不能深度麻醉,我操作不熟練,你得能在關鍵時刻指導我。應該是局部麻醉緩解疼痛,讓你沒那麼折磨。”
應該這麼算?
她沒學過醫,不了解嚴謹的術語,但想法基本來說就是這樣。
“然後你再教我準備那種護法靈陣。”防止術中謝卿辭過度衰弱。
“好。”
清螢自然地輕捏師兄手指,指骨關節觸感異常明晰。
“我不想你那麼疼啦。”
謝卿辭表示隻需要些微醺狀態,於他已足夠。
“如你那日於我的酒釀團子,程度便恰好。”
清螢回憶當日,她一心想讓謝卿辭喝醉睡懶覺,所以加了不少神仙醉,最後師兄確實是有點醉意,還拉著她手腕,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但對於移植劍骨來說,這點程度不夠吧?”
劍修稍稍沉吟,委婉道:“我酒量淺,若是過於酣醉,或許會發生些……令你不快之事。”
清螢問:“師兄你意思是說,你酒品不好麼?”
“酒品?可以這麼認為。”
“那你會傷害到我麼?”
謝卿辭回答地很溫柔:“便是我死,軀殼不能、也不會傷害你。”
他稍頓:“隻是,我不希望你覺得不愉快。隻要能舒緩些便好。”
其實清螢知道,即使做不到舒緩,師兄也一定會很堅強地說沒關係。
“知道啦,我會儘力。”
但隻要不會死,不會受傷,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一定要儘量減少師兄感受到的痛苦。
*
以前她已經做過一次酒釀團子,再次準備起來效率很高。
但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都不算什麼。
真正的挑戰是,她要親手為謝卿辭移植劍骨。
這種手術她哪裡會?
“用這枚玄冰匕。”
謝卿辭將一把瑩藍色散發著幽幽寒氣的小巧匕首交給她,說這把匕首有著止血功效。
清螢掂了掂匕首,與她手掌差不多,纖細輕盈,握住時有種微涼的感受。
她什麼經驗都沒有,哪敢隨便到師兄身上劃拉?
清螢好想戴痛苦麵具,但照顧病人心態,她必須做出穩重堅定的模樣。肩負謝卿辭生命健康的使命感,讓她心裡沉甸甸的。
謝卿辭寬衣解帶,脫掉了上衣,露出起伏流暢的軀體。
他已將酒釀儘數飲下,酒力似乎還沒有上來,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麼區彆,隻是姿態越發放鬆舒緩。
清螢看著他,手裡捏著玄冰匕,完全顧不上害羞,隻覺得煎熬。
她做不到對師兄動刀啊,救命。
“不用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即使看不見,謝卿辭也能猜到小姑娘此刻的表情。
“師兄你不用怕。”
謝卿辭啞然失笑。
“你先彆笑,你越笑我越難受。”
看著謝卿辭的微笑,清螢握著匕首的手根本使不出力氣。
謝卿辭道:“旁人予我萬般刻骨疼痛,可你卻從未傷我半分。”
她覺得師兄這句話邏輯有點奇怪。
清螢道:“我當然不想傷害你。”
“但偶爾我會好奇。”謝卿辭輕聲道,“你的刀刃刺進我身體是怎樣的感觸。”
那是命數注定的,他情劫的終末。
會很痛麼?
謝卿辭握住了她拿著匕首的手,清螢聞到醇厚溫熱的酒釀香氣。
他的麵頰微紅,昳麗俊美,不再像是高堂上的神仙雕像,而更多人間煙火氣。
她醒悟:“你醉了。”
“無妨,便從此處開始,將靈根放進去,它自會順經脈重回丹田。”
謝卿辭點了點自己的左胸,冷靜道:“這裡嘈雜得人心煩。”
可這真的能行麼?
“不會死的。”
謝卿辭的手掌帶著她的手,引導她匕首貼近他的胸口。
他的動作毫不遲疑畏懼。
於是,清螢眼睜睜看著匕首沒入謝卿辭胸膛。
一寸,兩寸。
謝卿辭緊緊抓住她的手,抓得她生疼,仿佛鋼鐵桎梏,但清螢毫無怨言。
她關切謝卿辭的表情,見他表情蒼白了幾分,連忙摸來旁邊早便準備好的補血丹藥,哄著他吃下。
看起來好痛好痛。
這是在救師兄。
可這把刀就像是刺在她身上,讓她焦慮難忍。
她忍不住去想謝卿辭當時的遭遇。
那些人傷害師兄可會這般不忍憐憫?她都已經這麼難過了,師兄又該有多痛。
“唔。”
此時,謝卿辭發出一聲悶哼。
鮮血汩汩而出,濡濕兩人交握的手掌。所幸有玄冰匕、護佑靈陣,失血情況還算可以接受。
有法術在,她不必像地球那般緊張。
但她還是不敢亂動,生怕手抖讓謝卿辭更加痛苦。
她小心喚道:“師兄?”
“嗯。”
“好了麼?”
謝卿辭聲音輕輕的:“不痛。”
清螢不信,這怎麼可能不痛嘛。
“因為是你。”
所以一點不痛。
所以傳說中,那足以令修士萬念俱灰,乃至隕落的情劫終末,也半分不可怕了。
“不說那些。”
清螢隻想趕緊融入靈根,早些結束謝卿辭的疼痛。
謝卿辭很配合。
清螢親眼看著散發朦朧光芒的靈根自然沒入血肉,這才放心下來。
然後是劍骨。
清螢已經不想回憶移植劍骨的具體過程是怎樣了,隻能說,對謝卿辭是折磨,對她也是莫大折磨。
可惜的是雙目已成法器,在尋到複原之法前,暫且無法歸位。
結束了最艱難的環節後,清螢悄悄在心裡鬆口氣。
經曆今日之事,她對謝卿辭的欽佩再上一層樓,師兄性格真的很堅忍。
“已經都止血包紮了,有哪裡不舒服麼?”
如果實在不舒服,那她就需要檢查是否哪裡處理的不妥帖。
不過謝卿辭能自主起身,做一些簡單活動,問題應該不大。
謝卿辭神色嚴肅:“嗯。”
清螢頓時緊張起來:“哪裡?”
他一本正經:“苦。”
清螢沒有疏忽這個問題。
劍骨歸位時,她擔心他受不住,給他吃了不少丹藥,確實很苦。
“那我去給你倒杯蜜水。”
清螢扶起謝卿辭,叮囑:“隻能喝一口。”
劍修聽話地淺淺啜飲一小口。
“可以了。”她立即收回。
謝卿辭聲音輕而溫和,他陳述自己情況:“還是苦。”
清螢苦口婆心:“蜜水和有些藥性相克,不能貪多。我可以給你倒點溫水,漱漱口?”
“不必。”
謝卿辭轉臉向她。
清螢正扶著他,兩人距離十分近。
清螢聞到丹藥草木清香與酒釀香甜的氣味交織,形成更加溫柔清新的氣息。
這提醒了她,師兄酒醉狀態還沒結束,有些偏執很正常。
她應當體諒。
“那要怎麼樣呢?”清螢聲音越發溫柔,哄勸道,“我們先睡覺好不好?”
劍修安靜了少頃,似乎在思索。
隨後,他垂首。
——兩人唇瓣淺淺相貼,他帶著些試探的意味。
她忙了許久,嘴唇乾燥。
他剛飲過蜜水,唇瓣溫潤。
或許是她的嘴唇太乾了,而那陌生的存在帶著濕潤與微甜,鬼使神差中,她的舌尖舔了一下。
隻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