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58(修)(1 / 2)

磨牙 舒虞 16713 字 8個月前

陳招池在四下寂靜無人, 失足溺進井底的時候,想過靠爛尾樓裡那流浪漢求生。

他能想到的,司庭衍不可能想不到。

果然,流浪漢沒回來。

司庭衍是一點活著的機會都沒給他留。

路邊出租車司機熱情攬客, 在看到陳招池拖著鋼管上車後臉色驚變, 卻不敢吱聲。

一路疾馳到西街, 司機沒敢再往裡麵開,匆匆放人下車後揚長而去。

夜色籠罩郊野上空,爬滿整座城鎮。

西街這一帶靠近村鎮, 比較落後一點,各家燈火夜晚熄滅得快,但街巷煙火氣依舊濃厚。

麗美洗腳店在哪,陳招池也不知道, 隻知道在隱蔽深巷處。

抓了路過一個人問後,和鄭弘凱一起往指的方向走。

鄭弘凱不知道陳招池要去做什麼。

剛才車上一路也不敢問,因為陳招池周身氛圍低氣壓。

現在要去洗腳店, 鄭弘凱才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招哥, 要去洗腳店乾嘛?”

陳招池回了四個字:“找人算賬。”

“算賬?找誰?”

轉進烏黑深巷,陳招池沒理他, 沒回他這句話。

兩秒後跟他說:“程彌會去洗腳店, 過去之後你就在那裡蹲她。”

陳招池說這話時臉上沒一點笑色,很嚴肅。

鄭弘凱對程彌那點厭惡仇恨,自從上次在酒吧裡被陳招池煽風點火後,他這幾天對報複程彌這事一直心思活絡。

眼下陳招池又提, 他說:“操, 真的假的, 她會去洗腳店?”

司庭衍肯定在這洗腳店附近, 她程彌如果知道他在這裡肯定會找過來。

當然,更多的陳招池是在放餌。

但鄭弘凱這直白頭腦不會知道陳招池那些花腸子,隻是一提程彌這兩個踩踐在自尊心上的字,心火就燒怒理智。

鄭弘凱說:“媽的,最近這婊子藏得真他媽嚴實,蹲都蹲不到,老子今晚就把她辦了,這女的真以為自己叼上天了。”

剛說完,一道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已經跟了你們兩條街,你們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聲線冷漠,又不失冷靜。

周圍很安靜,這聲音突然又明顯。

鄭弘凱比陳招池更先回頭,陳招池則是不怎麼意外地回過身。

像是知道身後人會出現一樣。

陳招池確實是在利用程彌釣司庭衍出來,司庭衍如果在附近,聽到他們兩個要去弄程彌,他不會放過他們,而且不會等到日後。

但他確實不知道司庭衍已經跟在他們身後這麼久。

隔幾米距離,司庭衍背後是巷口夜色,氣質和陳招池相比一個天一個地。

但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活在黑暗裡。

陳招池手裡鋼管垂在身側,看著司庭衍。

背地裡一手卷起今晚這場腥風血雨的人,身上不濺半點血汙。

不過就是因為程彌這兩個字。

不能雙手不沾鮮血放乾他血,也要卷進地獄拖他一起成鬼。

司庭衍眸色陰冷看著陳招池,陳招池也是,情緒沉在眼底,麵色嚴肅到可怖。

鄭弘凱在旁有些感到喘不過氣。

一個陳招池就夠他受,現在來倆。

陳招池這陣子一直是這樣,陰晴不定從沒好臉色,鄭弘凱隱約聽身邊兄弟說因為他媽沒了。

陳招池瘋起來,他們誰都得死。

鄭弘凱去瞥陳招池,卻看到陳招池在看到司庭衍第一秒已經過去。

一點客套場麵都沒有,陳招池直接拖著鋼管上去,甩手就往下掄,又一邊罵鄭弘凱:“滾去堵程彌!”

這一下下去,肋骨都會碎。

金屬沒有重擊上**,司庭衍往旁讓開。

陳招池手裡鋼管砸上巷牆,發出一陣滲人金屬砸牆聲,鋼管在牆灰上刺耳拖下一道刮痕。

陳招池反應很快,這一棍沒砸到,手握鋼管又很快朝司庭衍此刻方向狠狠往下一甩,一看沒少打架。

可司庭衍反應同樣冷靜又迅速。

躲身同時也同樣出手。

薄刃冰冷泛著寒光,巷子裡一抹亮色都沒有,滿世界灰敗卻突然湧進一抹刺目鮮紅。

銀色刀刃沾血,幾乎是在眨眼之間穿刺過陳招池腰部,又迅速收回不受桎梏。

司庭衍動作極快。

這兩人乾上不過幾秒之間已經見血。

一旁鄭弘凱心裡一陣震驚,他完全不知道司庭衍什麼時候拿出來的刀,也不知道司庭衍是怎麼做到這麼快捅陳招池一刀。

但更多的是憤怒,身體裡那股所謂的兄弟義氣燒起:“靠!”

在陳招池一鋼管又朝司庭衍甩下去的時候,鄭弘凱掄著拳頭就上去了。

程彌坐在出租車上,街道路燈流水般往後倒退。

路過一家酒吧,酒吧門前一團糟,兩幫人成群打架。

十七八歲的年紀,酒瓶碎裂聲不要命,叫罵聲衝天。

開車司機看著窗外連連搖頭:“現在的小孩子天天不學好,天天打架。”

車窗沒能隔絕窗外每一聲都見血的吵鬨,砸進程彌耳朵裡,扯得她心臟一團混亂。

她目光收回,問前麵司機:“師傅,能不能快一點?”

司機聲音傳來:“姑娘,彆著急,我已經開很快了。”

鄭弘凱那隻斷過三條手筋的右手被司庭衍刀鋒一割,再次鮮血透紗。

陳招池鋼管堪堪擦過司庭衍耳際。

鄭弘凱右手痛感直衝天靈蓋,血紅糊滿紗布,他發怒,有人扔了一紙箱啤酒瓶在牆壁下,他拽過酒瓶子。

陳招池目眥欲裂,一棍掄下。

司庭衍去擋,鄭弘凱酒瓶子同時下來碎裂在他額角。

出租車從鬨區逐漸到人煙稀少,夜色跟著遠山連綿。

半山腰有盞燈,那裡是一座寺廟。

程彌從不信佛神,可在那一刻她卻比任何人都虔誠。

佛祖,請保佑他無災無難,事事平安。

司庭衍抓住鄭弘凱手反折,陳招池一鋼管甩在司庭衍背上。

沉悶重擊,肉骨在碎裂,司庭衍單腿跪地支撐住脊梁。

血色從他額際流下,滑過他白皙皮膚,眼裡沒有任何痛苦,漸漸發沉,鄭弘凱被他盯得頭皮發麻。

陳招池已經殺紅眼,要再次重擊,是要讓司庭衍死的力道。

卻被鄭弘凱攔住:“招哥,消消氣,殺人要償命,一條狗命留給他。”

陳招池被攔住,很不爽,緩緩看向他:“孬種,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你知不知道你那手筋誰弄斷的?”

他朝司庭衍抬抬下巴:“就他。”

鄭弘凱:“怎麼可能?!我當時摔下去旁邊沒人。”

陳招池說:“我掉那井下也是他算計的。”

鄭弘凱瞬間恍然大悟那天突然慘遭手筋斷裂的離奇事。

“你以為你動程彌,他不會動你?你想留著他的命,人是想殺了你。”

“你有今天不是他跟程彌毀的?”

被趕出家門,蹲拘留所,學校裡的謠言謾罵,鹹豬手一生都彆想從臉上撕下。

恥辱,憤懣,痛恨。

陳招池的短短幾句話激紅鄭弘凱雙眼。

最後輕飄飄落下一句:“昨晚戚紜淼還說你比不上他,留著他乾什麼。”

自尊心被踩進泥裡,一點點猙獰抖下灰土。

他鄭弘凱有今天全是因為他們。

鄭弘凱手裡憤怒握著碎酒瓶,雙眼爆紅。

程彌從出租車上下來,找去隱藏深巷裡的麗美洗腳店。

她拿著手機裡照片,問站在洗腳店外的女人有沒有在附近見到這個男生。

手機裡是第一次程彌在教學樓上拍下司庭衍的照片,那時候她剛來奉洵住進他家不久,而她要追他,在教學樓上光明正大地拍樓下的他照片。

女人看著手機裡抬眼看向鏡頭的男生,五官好看到讓人過目不忘。

但她沒見過,搖搖頭。

程彌又問:“那又沒有看到右眼上有刀疤的人?”

女人又搖搖頭,這時一個坐在門內塗指甲的女人探出頭。

“你說的那個是不是留著寸頭?”

程彌:“對的。”

女人還沒晾乾的手指了一個方向:“我剛從那邊回來路上見到這個人了,手裡拿著鋼管呢。”

程彌心臟一沉。

“不知道人還在不在那裡,你去那邊看看。”

程彌道謝,長發飛揚往那個方向跑去。

程彌穿梭在老街窄巷,一個地方過一個地方。

可沒有。

每一個地方都沒有。

她找不到司庭衍。

淩晨街道四寂,傳來鄭弘凱憤怒悶吼聲。

程彌在這一刻轉跑過巷口,她看見尖利玻璃捅進血肉。

巷子裡什麼人她都看不到了。

不肯彎下的脊梁骨。

綠色碎酒瓶子沾滿晶瑩血花。

程彌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在坍塌,雙腿在那一瞬間被抽乾所有力氣。

那一刻,司庭衍也抬眼看到了她,血紅在他蒼白臉側。

悲痛和疼澀滿斥心臟,程彌踩著沉重鐐銬過去,腿是軟的,到最後幾步幾乎是連跌帶爬去司庭衍身邊。

陳招池笑聲囂張遠去,鄭弘凱手裡酒瓶碎裂在地上,腳步聲驚恐逃竄。

程彌不管司庭衍那渾身血汙,去抱司庭衍。

越過他肩膀,模糊水光視線裡是鄭弘凱逃向巷口的身影。

司庭衍在她懷裡,身骨沒有弱下一分,抵死不敗擋在她身前,反而像他在保護她。

程彌知道現在要撐住崩潰,死死咬唇保持鎮定,一手抱著司庭衍,一手從風衣兜裡掏出手機。

她打了急救電話。

鄭弘凱腳步聲消失在巷口,那一瞬間,程彌感覺肩上一沉。

司庭衍終於下巴靠落她肩上,整個人力道在她身上。

程彌死死支撐,可她就一隻手,司庭衍在往下墜。

程彌跟著不斷下墜,她死死抱著司庭衍,跪坐到滿地血色裡,把他抱到自己懷裡。

耳邊急救電話接通,剛才過來她有記路,條理清晰告知地址。

再然後告訴醫生司庭衍傷勢。

心臟病發作,頭部砸傷,腰腹被捅傷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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