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壽行看到了武藤榮治開槍射殺劫匪,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真是意想不到的展開!
不過……這個案件是不是有些太突兀了?
這個搶劫案和之前十歲的委托人有什麼關係?
或者說?難道之前那個小朋友在神社地板下聽到的——
是這兩個劫匪的說話聲?
畢竟那個站在門口的黑麵罩,就是高高瘦瘦的形象。
不過……這個邏輯有些說不通……
如果神社的二人是劫匪的話,他們為什麼要在今天之內殺掉西田幸子?
如果他們要殺掉西田幸子,為什麼不去搶劫“嬉遊曲十七”珠寶店?
西村壽行陷入了一陣迷茫困惑之中。
身為“冷硬派推理天王”的西村壽行擁有著非常豐富的寫作經驗,清楚的知道,舞城鏡介必然會用一個“大梗”將這些事情全部串聯在一起,以此來製造“醍醐灌頂”的味道……
但是西村壽行就是看不出,舞城鏡介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思考良久,西村壽行隻能喝了一杯波本威士忌,再次進入《十歲的委托人》的故事裡……
——
槍聲響起,劫匪從銀行櫃台上飛了出去。
銀行內的所有員工以及客人,都發出了驚慌恐懼的叫聲!
我時刻注意著黑麵罩男子的反應。
黑麵罩男子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同伴,又看了一眼站在櫃台後方,用槍指著他的武藤榮治。
他那隻拿著槍的手,正無力的垂在身旁。
“束手就擒吧!我已經在金庫裡按了警鈴,現在銀行外麵應該已經被警方完全包圍了!”
武藤榮治大聲的警告著黑麵罩男子。
黑麵罩男子冷哼一聲,抬手舉起了槍!
銀行內的眾人看到這個場麵,都嚇得縮起身子,不知道誰的槍會先響。
就在我猜測二人誰會先開槍的時候,坐在我身邊的西田幸子,突然開口對著武藤榮治大喊道:
“老公!小心啊!”
兩名持槍者同時轉頭看向她,武藤榮治更是露出了驚訝表情。
黑麵罩男子卻條件反射的將槍口,朝著西田幸子指了過來!
我見此情景,立刻朝著西田幸子的雙腿撲了過去。
西田幸子摔倒了,我也跟著趴了下去。
與此同時,槍聲響起,我感覺有一顆子彈從我的背部擦過!
銀行內的尖叫聲大作,槍聲再度響起!
我心中期盼著銀行行長武藤榮治開槍擊中黑麵罩男子,但抬頭一看才知道事與願違。
黑麵罩男子抓起了一個帆布袋,向著門外跑去。
還不忘朝天花板再開一槍:
“誰也不許動!”
黑麵罩男子拉開了鐵門,將黑麵罩摘掉塞進了衣服口袋,抱著帆布袋滾出了銀行大門。
我挺起上半身,將被我壓在身下的西田幸子扶起來。
她對我道了聲謝,然後拍掉了身上的塵土,但卻並沒有驚訝的表情。
我朝著櫃台後望去,見到了武藤榮治倒在地上,胸口右側被子彈擊中,衣服上滿是鮮血,每呼吸一次,嘴角就冒出一些血色氣泡。
很快,銀行的鐵門被完全打開。
一部分武裝警員正將高舉雙手的劫匪團團圍住。
另一部分警員則進入了現場開展救助工作。
首先趕到現場的是新宿警局搜查課的刑警,之後就是救護車抵達,用擔架將重傷的武藤榮治抬走。
西田幸子說是武藤榮治分居中的妻子,要求一起去醫院,警方也同意了。
不過,那位之前站在櫃台上的劫匪就沒那麼幸運了,當場死亡。
警察拍下了照片,調查過現場後,便將屍體裝入黑色的運屍袋運走了。
要是當時黑麵罩男子的槍口角度再低一點的,現在被裝在運屍袋裡的人就是我了吧……
接下來警方開始調查在場的所有人。
當然也包括我。
四點二十分。
也就是警方進入現場一個小時後。
錦織警部來到了銀行。
四點半的時候,我被其他警員詢問完畢,錦織警部便把我叫到了他的車裡。
我和錦織警部在他的車裡一起吸煙。
“你為什麼在那家銀行?”
我聽到錦織警部的話,立刻回答道:
“我在推銷我自己,如果有人領出一大筆錢,我就問他們需不需要保鏢。”
錦織警部半開玩笑的說道:
“少裝蒜,你沒事會跑到銀行去?”
“你這家夥有錢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存款嗎?還是你準備用假名,將五年前渡邊分給你的五千萬円存進這家銀行?”
渡邊是莪昔日的合夥人,也是錦織警部的前上司,六年前渡邊當了臥底,結果中途帶著一億円現金和同樣價值的藥消失的無影無蹤,成為了警方通緝的要犯。
錦織警部知道我並未參與其中,隻是對我開了個玩笑。
我同樣以開玩笑的方式,說出了我去銀行的真正原因:
“我就想開個戶頭不行嗎?今天接了一個大案子,才一天就進賬了五萬塊,生意不錯。”
錦織警部歎了口氣:
“少說廢話了,你是想要在這裡告訴我真正原因,還是讓我把你拘留幾天?罪名是涉嫌協助搶劫。”
我歪了歪頭,不解的說道:
“為什麼認為我有這種嫌疑?”
錦織警部繼續開口:
“聽說歐美的劫匪常常叫一名同夥裝成普通的客人,混進現場,以便在危急時出手相助,從筆錄上來看,你的行為很可能是為了防止同夥濫殺無辜,以便減輕罪行。”
錦織警部說到這裡,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
“不然這樣吧?我和那些報社還有電視台記者說?你是個救人一命的名偵探,到時候的一定會有沒什麼可報道的報社,報道你的事跡。”
“想想看,在你的玉照旁邊寫上‘他是救人的名偵探?還是搶劫的共犯?’你覺得如何呢?”
我歎了口氣,如果每個人都認識我,我以後還能當偵探嗎?況且錦織警部可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家夥,我可不想招惹這樣的人……
“我在跟蹤一個人,我不知道這個人和搶劫案有什麼關係,委托人也從沒提起……”
我簡單的把十歲的委托人的事情,告訴了錦織警部,隨即便回到了偵探所中……
第二天,各大報社專門報道了新宿“第一興業銀行”的搶劫未遂案。
雖然在新宿發生搶劫案沒什麼好稀奇的。
但是銀行行長和搶劫犯互相開槍射擊,還打死了一名搶劫犯,確實是一件稀罕事。
在這種情況之下,這起案件,立刻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隻不過,媒體的報道,都對武藤榮治的做法持否定態度:
更認為武藤榮治非法持有槍械,本身已經構成違法行為。
掏槍與劫匪對射,讓周圍的客人及員工陷入危險,必須負起主要責任。
更不用說,當場射殺劫匪,顯然是防衛過當……
這種情況之下,“第一興業銀行”的副總裁專門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道歉稱:
“無論如何,危險已經波及了顧客,在此致十二萬分的歉意,今後當會特彆小心,不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同時,副總裁還陳述了個人的意見:
“我個人打算在武藤榮治先生刑滿出獄後,儘一切力量幫助他。”
結果這個意見又引來了巨大爭議。
因為經過警方調查,武藤榮治在十多年前擔任課長的時候,銀行就遭到過劫匪洗劫,六七年前,他在琦玉縣一家小分行擔任分行長的時候,那家銀行也遭遇過銀行劫案。
不過,這些消息很快就被防衛過當的問題掩蓋了過去。
對於武藤榮治的消息,隻有“經過開刀取出子彈後,已無生命危險……”這一句話。
至於其分居中的妻子,則隻字未提。
劫匪的身份也已經查明,死掉的家夥叫做堂上忠男,四十六歲,是個瀕臨破產的不動產從業者。
沒死的那個叫做池田誠也,三十三歲,無業。
根據池田誠也的供述,自己隻負責聽從指揮,剩下的一切,都是堂上忠男一個人計劃的。
至於手槍的部分,武藤榮治使用的是走私的史密斯威森改裝手槍。
反倒是劫匪一方的手槍,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池田誠也的手槍也是史密斯威森,但是堂上忠男的手槍卻是一把外形很像“柯爾特”的手槍模型。
很顯然,武藤榮治似乎把,應該優先射殺的人給弄錯了!
我看完了報紙,便開著我的車,前往了北新宿的第二國宅。
我在第三棟,205號房看到了一個寫著“榎本”的牌子,按響了門鈴。
一名十歲左右的男孩走了出來,但——
他和我昨天見過的少年完全不一樣,我有一絲不妙的感覺……
“你是……榎本大介小朋友嗎?”
男孩點了點頭:“是的。”
該死!果然那個小鬼用假名耍我,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他也有可能有自己的苦衷。
“小朋友,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你的朋友裡,有沒有人知道你家的地址和電話?隻限男孩子。”
男孩的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安,但還是回答了我的話:
“有,同班同學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因為我們有同學錄,上麵有每位同學的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
我繼續追問:“那你們班上有多少男同學呢?”